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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的感官知觉

我们的大脑实际上是一个黑盒子。除了我们的感官告诉它的那些东西外,它对于外部世界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的感官会把我们看到、听到、闻到、触摸到以及尝到的每一样东西都转换为电脉冲信号。而大脑接收到的实际上就是这些电脉冲信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逐渐学会了该如何来解释这些信号。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是,我们的大脑实际上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如果你改变了输入的信号,那么你就改变了我们所感知的现实。

将来,我们很有可能会抛弃所有前面曾提到过的那些虚拟现实的设备,因为利用某种更加先进的接口,我们可以把模拟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以及味觉的电信号直接发送给大脑。这些信号将会被映射到大脑中专门处理这一类输入的中心区域,然后我们的大脑就会接手并对这些信号进行处理,同时将这些信号解释为真实的信号。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幻想,但是你可能会很惊讶地发现,我们距离达成这样的目标实际上并不遥远。今天,失聪者已经可以通过在耳蜗中植入芯片重新恢复听力。这种芯片实际上是一种通过手术植入的神经假体设备,它利用直接刺激人体听觉神经的电信号来替代正常的听觉过程。今天全世界有超过30万人正在使用这种耳蜗植入芯片。

我们现在不仅能够对人的听觉做到这一点,而且对于视觉也可以实现同样的效果。有一家名为第二视觉(Second Sight)的创业公司已经开发出了一款叫作Orion的大脑植入芯片,它可以通过安装在一副墨镜上的镜头将拍摄的图像转换为电脉冲,而这些电脉冲又会被用来刺激人类大脑中的视觉接收器。虽然这种人工的视觉还远远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但它确实已经可以让盲人重见光明了。

“我仍然无法用文字来描述这种感觉。我的意思是,我从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漆黑一片,到突然间可以看到有一些细小的、不断闪烁的光点在我的周围移动。”杰森·艾斯特惠森(Jason Esterhuizen)这样说道,他是在一次车祸中失明的。 [16]

“这实际上是我们第一次有了一种可以完全植入的设备,人们已经可以在植入这种设备后像没事一样回家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外科医生内德·普罗廷(Nader Pouratian)这样解释道。

上面我们谈到了听觉和视觉,那么嗅觉呢?斯科特·穆尔黑德(Scott Moorehead)在教他6岁的儿子玩滑板时不慎跌倒在了马路上,他的脑部因此受到了损伤。虽然他现在已经从内出血和脑震荡中恢复了过来,但嗅觉再也没能恢复如初,因为他鼻子中的嗅觉神经和大脑之间的连接已经被切断了。

“在失去嗅觉前,你根本不会知道,失去嗅觉实际上是一种让人很情绪化的体验,”穆尔黑德这样说道,此时他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沮丧中,“你会开始去想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比如某一天我的女儿要结婚了,而我肯定会陪着她走上红毯,到那时我一定会紧紧拥抱她,但我无法知道在那个时候她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味道。” [17]

虽然他很沮丧,但穆尔黑德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成了一名很成功的商人,经营着电信业巨头威瑞森公司(Verizon)在美国最大的零售代理公司,而且他已经决定尝试去改善他当下的状况。通过一个朋友,他找到了弗吉尼亚联邦大学的一支研究团队,这支团队的研究方向正是如何将化学气味转化为有用的电信号。穆尔黑德向他们提议,他自己不仅可以成为他们的测试对象,而且可以成为他们的商业伙伴。最终,他不但向这支研究团队提供了使其研究成果商业化的初始资金,还和他们共同创立了一家名叫草坪男孩的创业公司,而公司的名字取自费西乐队(Phish)的一首很受欢迎的曲子。穆尔黑德希望这家公司的技术不但能够让他自己的嗅觉恢复正常,还可以帮助数百万名和他有同样境遇的人。

你想在一个虚拟世界里品尝一些东西吗?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科学家发现,味觉根本不需要舌头的参与,刺激老鼠的味觉皮质就足以让它们相信尝到了甜的或苦的东西。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在老鼠的大脑中植入了一根光纤,这样就可以用激光来刺激相关的神经元了。通过刺激老鼠大脑岛叶皮质的苦味感知区,他们成功地让老鼠撅起了嘴巴,就好像它们刚刚吃下了某种很苦的东西。在第二项实验中,研究人员先给老鼠喂了一些很苦的东西,然后再通过刺激老鼠大脑的甜味感知区使那些东西变得可口了起来。

“我们发现,在大脑的一些区域,或者说在皮质的某些区域,某些特定范围内的神经元实际上代表了各种不同的味道,所以存在甜区、苦区、咸区等不同的感知区。”感觉神经学家尼克·里巴(Nick Ryba)这样解释道。 [18]

由于绝大多数人对于在大脑中植入光纤会有抗拒的心理,日本明治大学的研究人员宫下芳明(Homei Miyashita)采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做法。他发明了一种人工的味觉发生器,这种发生器的体积小到足以塞进你的嘴里。这款设备使用了5种不同的凝胶来对应人类的舌头能够分辨的5种味道:咸、酸、苦、甜和鲜。他把这款设备称为“海苔卷合成器”,并宣称这种冰棒大小的装置能够合成任何味道。

“就像光学显示器利用三原色的光来合成任何一种颜色一样,这款合成器可以和味觉传感器采集的数据一起来合成和分配任意一种味道。”宫下芳明这样说道。这款设备可以让测试对象误以为他们正在品尝“从口香糖到寿司的各种味道,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根本不需要将任何食物放入他们的口中”。 [19]

宫下芳明相信,这种技术可以将“一种全新的媒介添加到现在的多媒体体验中”。换句话说,如果你想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品尝你看到的东西,那么请准备好在你的嘴里含一个“海苔卷合成器”。你要么这样做,要么在你的大脑里植入某种东西,对此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今天,绝大多数健康的人都不会考虑在他们的大脑中植入一块芯片,但是将来情况可能会完全不同。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开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微小芯片和机器人,它们可以被很轻松地植入大脑或者注射入血管。这些纳米大小的设备将能够抵御生物体内各种液体的腐蚀,所以它们可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保持运作的状态,并允许我们通过直接刺激大脑的某些区域获得栩栩如生的虚拟体验。

发明家、作家以及科学家雷·库兹韦尔(Ray Kurzweil)相信,这些机器人将“进入我们的大脑,并且从我们神经系统的内部,而不是利用附着在我们身体外部的设备,向我们提供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的体验”。

库兹韦尔毕生都在推动技术发展的极限。小时候,他就曾经把电话的中继设备改装成一个可以计算平方根的计算器。在14岁的时候,他写出了可以用来分析统计偏差的软件,当时IBM(国际商业机器公司)曾经将这款软件与IBM 1620计算机一起进行捆绑发布。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后,他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电荷耦合平板扫描仪、光学字符识别软件以及全文本语音合成器等各种设备。

库兹韦尔在谷歌的团队目前正致力于对大脑皮质进行粗略的模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对大脑皮质有完美的理解,但是工程师们已经能够用语言来做一些很有意思的应用了。库兹韦尔相信,到21世纪30年代,他们将会对大脑皮质做出非常好的模拟。

“医用纳米机器人最重要的应用将是把我们人类大脑皮质的顶层与在云中的人造大脑皮质进行连接,”库兹韦尔这样解释道,“这就像你的手机通过访问云让它自己变得比以前智能100万倍一样,我们将直接通过我们的大脑做到这一点。这实际上是一件我们通过智能手机早已经做到的事,虽然智能手机并没有在我们的身体内或大脑中,而如果有人纠结于这一点,那么我认为这实在有点儿吹毛求疵了。在使用手机的时候,我们用到了手指、眼睛和耳朵,但在本质上,它们也只不过是我们大脑的延伸而已。将来,我们将能够通过我们的大脑直接做到这一点。” [20]

要想让拟真的虚拟体验成为现实,我们很可能需要将纳米技术和更加先进的脑机接口技术混合在一起。将来的某一天,我们肯定能创造出好莱坞电影《黑客帝国》中所描写的那种超级真实的模拟场景,而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肯定会有大量的人想要抢先体验。他们或许根本不需要把自己浸泡在一个剥夺身体感知的密封舱内,就能够完全沉浸在一种全感官的虚拟体验中。或许他们只需要坐在椅子上或者躺在床上,因为在人们大脑中植入的芯片只需要阻断来自身体其他部位的所有信号,就可以让人完全过渡到一种虚拟的生存状态。

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它的吸引力将是人们无法抵挡的,但是从生存状态的层面来讲,它又是令人感到恐惧的。有些人或许会不愿意再回到现实生活中,我们都曾经听说过有些人因不想停下手中的电子游戏而不幸离世。一个模拟的宇宙很可能会令人上瘾,很多人会选择依赖生命维持设备,这样他们就不用离开那个虚拟的世界了。等到我们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时,人类会发生什么呢?我们会让机器在没有我们的情况下继续运转下去吗?或者我们会通过编程让机器人利用先进的体外受精技术和人工子宫来继续生产更多的人类吗?

最后,如果我们想要的只是逃进一个模拟的世界,那么人类的延续还有什么意义呢?当然,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留给哲学家,但说实话,我不认为我们会走得那么远。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样一些人,他们认为让自己消失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无论这个世界看似多么真实,都是一种空洞的、毫无意义的体验。他们会更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做一些他们认为有价值的、有目的的事,所以他们绝不会被虚拟世界生活的魅力诱惑。当然,还会有另外一些人出于宗教或者个人的原因而拒绝进入任何模拟的世界。他们会待在外面,就像我们今天这样继续生活下去。或许他们会错过数以十亿计的模拟世界中的奇幻场景,但是他们将继续我们人类在这个世界中的旅程,即便我们这个世界也可能只是另一个模拟的世界而已。 XHrjA5Sm7PnB4NowIkRaPZU6f9lJ5XRP2g9lS+QkecSlL0VwINGOrzoLyzONTMWx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也是一个模拟世界吗

在由美国科技网站Recode举办的代码大会上,埃隆·马斯克这样说道:“40年前,我们有了第一款街机游戏《Pong》,这款游戏的画面上只有两个长方形和一个点,当时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但现在,40年后,我们已经有了像照片一样真实的3D模拟游戏,可以让数百万人同时在线,并且其画质每年还在不断改善。很快我们就会有虚拟现实,并且会有增强现实。无论你假设改进速度如何,这些游戏最终都会变得和现实难以区分,当然也只是难以区分而已。” [21]

马斯克继续说道,要么我们可以制造出无法与真实世界区分开来的模拟世界,“要么我们的文明将不复存在”。他甚至相信我们可能早已经生活在一个虚拟的模拟世界中了,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我们只有十亿分之一的机会是生活在真正的现实中的。” [22]

有这种看法的人并不是只有马斯克一人,呆伯特喜剧漫画的创始人斯科特·亚当斯(Scott Adams)也认为我们很可能生活在一个模拟的世界里。他在自己的博客上这样写道:“小时候,我曾梦想有一天我长大了以后可以成为一名世界著名的卡通画家。当你的现实生活与你的童年幻想吻合的时候,它会让你质疑现实的本质。我真的赢得了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还是说有某些其他的事情正在发生呢?” [23]

亚当斯更进一步地指向了在他的信念背后的物理学。首先,如果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模拟世界里,那么我们应该可以预料,我们无法穿越这个模拟世界的边界。事实上,这一点毫无疑问是真实的。在不超越光速的前提下,没有人能够穿越宇宙的边界。其次,我们将无法观察到构成现实的基本组成单元,这一点毫无疑问也是真实的。当我们深入由量子力学主导的尺度时,所有的东西都只能用概率来描述。在量子世界里,对于任何东西我们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量,我们甚至无法给出在任何一个确切的时间点上光子所处的位置和它的动量。亚当斯指出,这一点和很多计算机游戏是非常相似的,在任何一款计算机游戏中,宇宙的边界都是无法抵达的,另外,当用户玩游戏时,算法会动态地生成游戏的世界。 [24]

在牛津大学工作的瑞典哲学家尼克·波斯特洛姆(Nick Bostrom)撰写了一篇名为《模拟论》( The Simulation Argument )的论文,在这篇论文中他论证道,如果人类在演化到能够掌握超级智能的高级阶段前没有灭绝,如果我们这个文明倾向于开发能够重现祖先生活的模拟世界,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我们当下正生活在其中的一个模拟世界里。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在一个高级文明里,制造一个逼真的模拟世界的成本非常低,这样的模拟世界的数量很可能会达到数十亿,所以,与唯一的、真正真实的现实相比,你生存在这数十亿个模拟世界中的可能性会更大。

那么,所有这些是否意味着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模拟世界中呢?我不这么认为,而且波斯特洛姆也不这样认为。所有这些仅仅意味着那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我个人的观点是,如果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模拟世界里,那么某个人还可以把设计工作做得更好。如果由我来设计,这个世界将会截然不同。但由于我们没有选择自己所处的模拟世界的权利,所以我猜想,我们被困在一个随机交给我们的模拟世界中。唯一的安慰是,或许还有其他版本的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比我们更好或者更差的现实世界中,而这样一幅场景和当今理论物理学最前沿的弦理论可以说是遥相呼应。对于这一理论,我不会在这里展开讨论。

当然,你完全可以这样说:正因为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明确事情的真相,所以你完全可以选择去相信任何你想相信的东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创造出接近真实的模拟世界是完全有可能的,而当这一切真的实现时,人们肯定会蜂拥而至。尤其是如果我们可以实现我们最疯狂的幻想,那么毫无疑问肯定会有人想要放纵一下自己。对大多数人来讲,把他们自己转变为他们能够想象的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并进入一个真实的毛骨悚然的冒险中,却又无须承担可能会因此在精神上受到创伤,在身体和容貌上遭到损毁,或者必须直面死亡等风险,那将会是一种让他们兴奋莫名的体验。

在我们看到上述这些可能性后,我猜想,有很多人会更愿意选择一个模拟世界而不是他们当下所生活的真实世界,他们甚至可能会完全抛弃这个真实世界。但这真的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吗?这实际上取决于你有多么重视这个真实世界,或者你认为这个真实世界是什么。如果你相信这个真实世界早已经是一个模拟世界,那么它就不再是一个问题。你只不过是放弃了一个模拟世界,并转而选择了另一个模拟世界。 VjOUmFTC0ByoCZufBoqgjzIxiks4NOkG0CXz4vh45G2FYvpCR38p9N1HzWxGpK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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