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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隔离的诸多表现

看似冷漠,却是情深

一个孩子的父母在灾难中去世了,有人跟他谈话的时候,发现他对父母去世完全没感觉,他还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跟其他孩子玩。从专业角度来看,他处在巨大的情感隔离中。因为他还是孩子,自我保护功能非常弱,直接面对父母去世这样的事情,会让他崩溃。所以,他自动采取“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这样的方式,若无其事地和其他孩子玩。

对心理学不了解的人会认为,这个孩子冷漠无情,完全像个冷血动物一样。但是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深入地理解这个孩子,就会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恰好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的情感打击太大,他为了自我保护,让自己处在貌似这件事情没有发生的状态中。我们如果能这样想,就是真正跟这个孩子共情了。

另外,很多人在面对精神分析师的时候会说:“我父亲(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我为此感到非常内疚。”我们给他们的解释是:“因为你对这件事情太有感觉了,也就是这件事对你的冲击太大了,你没有办法面对这件事情,所以你把自己的情感隔离开来。这不表示你没有情感,而是你有巨大的情感,这种情感可能会毁灭你。”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说,很多事情在意识层面和潜意识层面是相反的。我如果在与一个人的关系中有巨大的情感体验,可能反而会以冷漠的方式来表达。父母在与孩子的关系中应该有很多情感体验,但是他们害怕这种情感体验,所以他们可能用“学习”这样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东西隔离起来。貌似无情,却有情。

放声大笑的悲痛

在一次小组讨论案例的过程中,案例报告人报告了一个非常悲伤的案例。小组十几个人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非常痛苦,只有一位女治疗师捂着嘴巴在笑,而且还在偷看别人的糟糕状态。在这个案例进展到非常悲伤的时候,有好几个小组成员都哭了,这位女治疗师实在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其他人都非常愤怒,要把她赶出去。

这个时候做案例督导的老师说:“我们看到了反差非常大的情景,大部分人都非常悲伤,有一个人放声大笑。我对这件事情的解释是,也许这个案例的痛苦能够极大地刺激这位大笑的治疗师的内心感受。她有非常类似的痛苦经历,所以她需要巨大的情感隔离,让自己不要触碰痛苦的部分。”

督导老师这样说了之后,那些觉得愤怒的人变得不那么愤怒了,忍不住大笑的女治疗师也慢慢变得安静。

督导老师用的技术是面质。通过面质的方式,让有着巨大情感隔离,放声大笑的女治疗师,开始触及她痛苦的部分,让她跟自己高度隔离的情感建立连接,她笑的力量就被削弱了。

有的人在叙述他们的痛苦经历时,很可能像这位女治疗师一样,一边说一边微笑。如果他们的痛苦是需要面对的,他们也没有处在一种需要救护别人的状态,或者面对其他需要自我功能发挥出来才能产生作用的事情时,我们面质他们是可以的。也就是说,在一般情况下,面质痛苦是没问题的。

比如,我们可以对他们说:“你刚才说的那些痛苦的事情,让我觉得很伤心,但是我看到你跟你的情感保持很远的距离,你是一边说一边笑着的。”通常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经常梦到去世的人

有位来访者的妈妈去世了,他没有表现出悲伤,但之后经常做梦,会梦到他妈妈,会梦到同样的场景。这也是一种情感隔离,因为梦是最接近潜意识的东西。在觉醒的状况下,我们隔离与他人的情感,而在梦中却没办法隔离,所以就不断地跟他们接触,让他们从梦中复活。这是一种代偿,一种补偿。

梦提醒这位来访者,他妈妈已经去世。他不断地在梦中遇到同样的场景,实际上是保持跟妈妈的连接,用这种方式来哀伤。所以,梦也是我们哀伤的一种形式。如果我们在醒着的时候无法正常哀伤的话,梦就会帮助我们哀伤。

在意识层面,这位来访者其实是在做情感隔离,但在潜意识层面他还是会做一些情感连接。可以这样说,在意识层面,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悲伤,但是在潜意识层面,他是可以感觉到的。比如,在梦里我们能感受到悲伤,因而经常出现的情况是,在现实中去世的亲人会频繁地出现在我们梦中。梦告诉我们,这个亲人没有去世,所以我们没有必要那么悲伤。

仪式行为

仪式行为,实际上是人类系统使用的情感隔离方式。也就是说,用仪式性的、比较僵硬的、不能变化的行为,来隔离我们的感受。一个强迫症患者,会使用很多仪式行为。

比如,往前走三步再退两步,强迫性地洗手,以及家里的东西如凳子等都有固定的摆放位置。这些行为都不带感情色彩,所以是情感隔离。

比如亲人去世后,我们使用一整套哀伤的仪式,要按照程序一步步做完。通过这种仪式,我们会觉得跟自己的情感保持了距离,或者告慰了已经去世的亲人,这样我们就可以让自己处在一种不那么崩溃的状态中。

比如,有的人跟水龙头或地板的关系比和身边人的关系还要好。这很可能是因为他跟身边人的关系出了问题,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水龙头或地板这些物品上。

有人跟有格子的地板关系好,是因为格子本身就没有情感,它是机械地重复,方方正正的,没有情感体验。如果我们在情感支配下画一些格子,它们就不会那么规则,因为我们的情感是波动的。但是我们如果用直尺这种机械的工具来辅助画一些格子,那么这些格子就不会有情感,而跟这些格子的关系好,本身就是在掩饰情感体验。

如果这个人跟别人的关系有改善,他有充分的体验,他跟水龙头或地板的关系就会松动,强迫症问题就会得到解决。

对他人愤怒,因难以体会他人之苦

奥运会上,刘翔跨栏比赛退赛。当时有很多人为他惋惜,并给他支持,但是也有少部分人对此非常愤怒。

如果从情感隔离的角度来说,当时对刘翔退赛表示愤怒的人、攻击刘翔的人,实际上使用了情感隔离的防御机制。隔离,就是你是你,跟我没关系,我甚至都不会认为,你具有一个人所应该有的情感,所以我对你这种状况感到愤怒。

也就是说,他们完全没办法体会刘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的受挫、悲伤、痛苦,以及对自己的失望。如果他们知道,或者能够体察到刘翔身上的巨大悲痛,他们可能就不会那样攻击刘翔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愤怒的人隔离了对刘翔正常的情感。 GWXBgEQwSg6SA/nTuWwtvkY66Sp3NcyhXwcjmimZLPQpvLazJ+FzuiCsM8yyzo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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