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拉马尔,小狗“归来”有了新家,“归来”这个名字就是为这个特殊的新主人而取的,不过这篇日记的意图并非为了记述在米拉马尔的那些日子。由于我的举棋不定,我们的行程被耽搁了。我在等她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等她告诉我愿意等候我归来。
阿尔维托看出了情况不妙,虽然他从没有提高嗓门说话,却早已想象出了独自漫游美洲大陆的情形。这是我和她之间的角力。有那么一刻,当我自以为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时,奥特罗·席尔瓦的诗句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在船上,我听到哗哗水声
她赤裸着双脚
在彼此的脸上
感受着惨淡的黄昏
我的心啊
在远方和她之间徘徊不定
我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一种力量
让我挣脱她的眼眸
让我逃离她的臂弯
她伫立在雨水和玻璃窗后面
满脸哀伤和泪水,愁云密布
她伫立着,却没能呼喊:
等等!
我愿与你同行!
我后来不禁怀疑,当一根浮木被潮水冲到它向往的沙滩上时,它是否有资格说“我胜利了”?不过这都是后话,对目前来说并无益处。计划中两天的逗留时间,像弹簧似的给抻到了八天。伴随着甜美而苦涩的告别滋味,伴随着由来已久的顽疾哮喘,我最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冒险旅行的狂风给卷走了,去往比我设想中更奇异的世界,进入比我想象中更出人意料的情形。
我记得那一天,我的“朋友”大海保护了我,把我从被诅咒般的艰难境遇中解救了出来。海滩一派萧索,冰冷的岸上海风呼啸。我将头靠在大腿上,身子蜷缩在沙滩上,周围的一切使我平静。整个宇宙都遵循着我内心声音的驱动,有节奏地涌动着。突然间,一阵更强劲的疾风带来了一阵不同以往的潮声,我惊讶地抬起头,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是我多疑了。我又将头靠到舒服的大腿上,重温我的旧梦。接着,我再次听到了大海的警告。它那穿云裂石的节奏锤击着我内心的堡垒,也威胁着海面庄严的静谧。
我们感到了一丝凉意,随后离开了海滩,逃离了这让我没法儿好好独处、让人心烦意乱的鬼地方。大海在这一片小小的沙滩上舞动着,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永恒定律,用自己的音符发出警示。但是,一个恋爱中的男人(虽然阿尔维托使用了一个更加粗鄙的词语)无法听到大自然如此的呼唤。在别克车的巨大车厢里,我心里中产阶级的一面尚在酝酿之中。
对每一个优秀的探险家而言,第一戒律就是:一个旅程分为“两点”,一个是起点,一个是终点。如果你的目的是让实际的终点与理论上的终点相一致,那就不要管什么方法了——因为旅程是一个虚拟的空间,该结束的时候自然会结束。也就是说,方法是多种多样的。
我还记得阿尔维托的建议:“带上她的手镯吧,不然你都不是你了。”
我恍惚不已,目之所及只有齐齐娜的手镯。
“齐齐娜,那只手镯……我能带走它吗?它能指引我,让我记着你。”
这个可怜的女孩!不管人们怎么说,我都知道黄金并不珍贵。她的手指拿着手镯,仅仅是为了掂量一下爱的分量;正是因为爱,我才向她索要这只手镯。至少,这是我真实的想法。阿尔维托说(以一种十分俏皮的口吻,似乎是针对我),没有必要用纤纤玉指来掂量29克拉足金的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