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中。
徐妙锦正低垂着眼眸,分析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听外面的动静,草原蛮夷怕是已经在备战整军了,不日恐怕便会发起进攻。
不知道中原部署的她,一直以为朱橚等人没有在河套处布置后手。
所以说句不好听的话,鞑靼入侵这事儿多半是要成功了。
而那个叫那颜的蛮夷由于通晓汉语,与自己交流之时。
也摆明了告诉自己,一旦入侵成功,他们的可汗就会将自己赐予他。
如果真要下嫁给这草原蛮夷,倒还不如一死了之。
想到这里,徐妙锦不禁对自己还未开始便要草草结束的年华惋惜了起来。
眼下的情况,就算是朱橚那种神通广大的人,恐怕也未必能将自己从万军之中解救出去吧。
何况就算是想营救,明军怕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才是。
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
正当徐妙锦还在低着头思考之时,突然被军帐之外传来的声音引起了注意。
那颜心情大好之际,径直走到关押徐妙锦的军帐之前后。
竟是没有直接进入帐中,而是先夸奖了一番门口值守的部族战士。
这才施施然走进帐中。
四目相对,徐妙锦立马便看到了那颜脸上那收敛不住的笑意,心中顿时暗道一声不好。
只见那颜上前两步,站在距离徐妙锦不远处,用蹩脚的汉语道。
“过了明日,我那颜身份地位便不同以往。”
“你回到中原之后,就安心做我的将军夫人吧。”
果然,鞑靼进攻就在明日!
徐妙锦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哪怕知道了敌方部署的她也无法把这消息传出去。
只得是强装镇定,看着眼前的那颜,口不对心的道。
“如此便恭喜将军了。”
那颜一愣?这女人想通了?知道利害了?
大笑几声后,只听徐妙锦接着道。
“将军可否告知,明军领军是谁?”
那颜犹豫片刻后,觉得这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开口道。
“明军的领军只有元帅魏东是个难缠的对手,其余的人不过是些小虾米罢了。”
徐妙锦刚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自己的大哥。
“不过,明军的皇上竟然还派了他们的皇子做军师,那人倒是个生面孔。”
徐妙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立马浮现出了朱橚的身影,连呼吸都有些不可控制地急促起来。
那颜回想了半晌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道。
“似乎是叫朱橚?”
听到这话之后,徐妙锦差点惊呼出声,眼神之中皆是惊诧。
思念了数日的人,如今就在离着自己不远处的顺天府?
朱橚如此重要的人,圣上怎么会首肯他加入北征的军队的?
明日一旦发动攻击,明军定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万一朱橚出了意外,大明的损失岂不是难以估量?
那颜见徐妙锦又沉默了下来,顿感无趣,便准备转身走出军帐。
徐妙锦见状,有些犹豫地出声道。
“那颜将军.”
见那颜回头,徐妙锦这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语气轻柔地道。
“不知那颜将军能否将我松松绑,我浑身筋骨都有些酸痛。”
接连被五花大绑了好几日,就连如厕都是被鞑靼中的女人抬着解决,如何能够不酸痛?
却见那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
“还是过了明日再松绑吧,辛苦夫人再受一天委屈。”
他那颜是激动开心没错,但是如果没有一些心机又如何能做到将军这个地步?
大战在即,哪怕是一点点失误都有可能因此而前功尽弃!
得到答复的徐妙锦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其实已经心如死灰了。
现在这个状态,纵使知道的再多也什么都做不了。
入夜时分。
鞑靼部族的军营之中不复往日灯火通明之像,入目不见一丝灯火。
加上今夜的月亮也藏在了云里,军营中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明日便要进攻,忽兰可汗不希望出任何的差池。
若是因为篝火而暴露了鞑靼的部署,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天色还亮的时候,忽兰可汗便明令禁止军营之中再升篝火。
冷了就喝些烈酒,饿了就啃一些带来的干粮。
一旦明日进攻成功,攻入大明。
数不尽的美酒和美食,岂不是任君采撷?
整个军营之中除去徐妙锦,所有人早早地便陷入了梦乡,养精蓄锐以准备明天的战斗。
仅剩的几个守夜之人,也因为四周漆黑什么都不可见,坐在值守的地方低着头昏昏欲睡。
因此,谁都没有发现,军营不远处的小小山包上,此时竟然探起了一排的脑袋来。
凑近了看,竟然是朱橚和徐辉祖等人,领着几个北征军中的小统领。
本就天黑没有月色,众人此时还皆是身穿着一身夜行衣,只露着脸。
如若不是这几张脸,还真发现不了这山包上趴着的几个人。
本来朱橚真是打算自己一人前来的,最多带上徐辉祖和蒋义。
但是这几个统领自称就算他们今日折在鞑靼军营里,对大局也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毕竟还有魏东坐镇北征军。
朱橚虽然没法拒绝,但是对于折在鞑靼这种不吉利的话,也着实唾了好半天。
此时,众人正摸黑检查着身上的装备。
说是装备,实际上也就是一柄匕首、一把弓弩、一些箭矢以及那一小包治疗外伤的特效药。
待确认好身上的装备都在之后,徐辉祖对着朱橚的方向瓮声瓮气低声道。
“殿下,你这箭矢当真管用?”
行军多年,淬毒的箭矢咱老徐也不是没见过。
可是殿下这箭矢据说不管扎在人体何处,都能让那人在两个呼吸之间毙命。
这话在徐辉祖听来当真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扯。
朱橚听了这话,当即有些没好气地道。
“不然你扎自己一下试试?”
徐辉祖倒是没想到朱橚的回答会这么简单干脆。
虽然朱橚看不见,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
“我看还是不必了。”
就不该提出这质疑,万一真扎死自己岂不是闹笑话了?
接着,只见朱橚拉出一个漆黑的面罩遮住了嘴巴,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而后低声地道。
“事不宜迟,照计划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