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中国古典文学,有浓厚的兴趣,也有相当的理解。这些年来,所以把研究的精力倾注到中国思想史方面,完全是来自对中国文化的责任感。但因偶然的机缘,仍情不自禁地写了些有关中国文学方面的文章;这里补编的十六篇,是自己觉得比较有点意义的。
《西汉文学论略》,是一篇披荆斩棘性的文章,对中国文学史的研究,应当有若干贡献。但其中也犯了些错误,借此次汇印的机会,把它改了过来,好像放下了精神上所压的一块石头。
以“《文心雕龙》浅论”冠名的七篇文章,再加上《释诗的温柔敦厚》的一篇,都是为《华侨日报》的《中国文学双周刊》写的;因篇幅限制,不得不出之以凝缩的方式。但此次重看一遍,好像是看他人的文章一样,感到不是把精神完全沉浸下去,绝无法写出。有志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青年,也应当把精神完全沉浸下去阅读。另有两篇讲演纪录的短文,都是针对一个问题所提出的浅鲜看法,对青年也许有点帮助。谈中国文学中想象问题的两篇文章,似乎可以当“深切著明”四个字。
有关《红楼梦》的三篇,应当引起读者更大的感想,即是,百年来我们在文史上一片空白的最基本原因,到底在什么地方,似乎可以得到一点解答。还另有答复对我提出反诘的三篇文章,因反诘得愈来愈离谱,所以答复的也没有实质的意义,便不应再糟蹋纸张了。对《文心雕龙》和《红楼梦》,还有预定要写的文章,日暮途远,我能许下什么愿心呢?
癸丑年十月廿七日记于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