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贤文化或者企业文化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经常浮现《庄子·天道》里的一个故事,叫“轮扁斫轮”。轮扁斫轮的技巧、技艺,“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其实就是一个技巧性的东西,没办法像一个具体的产品,当然也不是讲斫的产品,而是讲技艺,所以说“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乎其间”,但是做出来的产品肯定能够体现出是谁做的。这个和企业文化特别相像。企业文化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落地?如何落地?我们可以通过大量的活动使贤文化落地。但就像“轮扁斫轮”故事中的这个斫轮,轮扁他就不可能教给他儿子。就像圣贤留下的书籍一样,写书的人不在了,这些书籍也只是圣贤的糟粕。圣贤离世了,从他们留下来的书籍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圣贤的往迹,我们可以循着圣贤的往迹知道怎么成圣成贤,其实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读书的一个原因,就像我们从书中能够读到轮扁斫轮的痕迹一样。这个故事其实很丰满,可以把企业文化部的工作要怎么做、做成什么样子概括其中。这个故事里面讲了一个方式,我觉得也适合企业文化,叫“不徐不疾”。太慢太快了都不行,斫轮要不徐不疾,这其实就相当于企业文化的一个方式,也只能是“不徐不疾”。企业文化是以培养人、成就人为目的,这是百年的事业,就是我们所说的江南雨也好,不徐不疾的方式也好,培养人只能是这样。
企业文化部的角色,让我想到《金刚经》中佛陀的一句话:“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既然企业文化部的工作以培养人、成就人、让员工成圣成贤为目标,就要有像佛陀所讲的这样一种牺牲精神。成就了人之后,我们得意而忘象,象或者法就不能再成为主角。
《道德经》里面也有一句话叫“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我们的员工都成功了,或者我们企业的事情都做成了,或许我们的员工说“本来就是应该成功的,跟你企业文化部的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是一种“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员工都认为是自然而然的事,也体现出你是一个“筏”,一个“舟筏”,企业文化建设者就起一个“舟筏”的作用。当然,佛陀所说的“筏喻”,你如果自己不能自度,哪能度人?你这个筏不是一般的筏,是要度人的筏,不是仅仅作为交通工具的筏,要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牺牲精神在经典中比比皆是。所以,我们企业文化的源泉就在传统经典中,我们其实只是一个“流”,贤文化其实就是从中国传统文化源泉中出来的一个“流”。我们这个“流”能不能成为下一代的“源”,这就看我们是否有一点“觉悟”,如果我们不能“觉悟”出来,不能度人,也就不能成为后人的“源”,为往圣继绝学的中间传承角色就没有传承好。中国传统文化的很多思想者,多数都是在普通的工作岗位上,孔子也说过可以做“执鞭之士”。
我们在一个企业里做企业文化工作,思想家并不是一生出来就是思想家、哲学家。我们现在就是在普通的岗位上,争取能够做出有文化思想的产品。“祸莫大于肤浅”,如果思想不深刻,只是呼吁一个口号——“敬天尊道,尚贤慧物”八个字,不能从传统文化源泉中找到深刻的思想,不能深入浅出来度人,也就不能成为下一代的“源”。
能否在中国盐行业、在中国的企业里,使贤文化管理成为一种实实在在的管理方式。我们的思想能不能落地,能不能把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尚贤管理丰满起来,丰满到可以抽象,可以形而上地总结、上升到中国的管理方式?现在流行的都是西方的管理方式,向日本、美国学。在公司品质部申报“市长质量奖”的时候,我就体会到,如果仅仅是以获得一个奖杯或成功获奖为目的,那也是肤浅的;如果我们通过这个活动能够使我们在管理方式方面进行创新,包括管理思想的创新,创新出成果来,那样,质量奖就是自然而然的。我们讲“义利之辩”,达到了“义”,“利”这个附属物就是自然而然的事。若目标直接奔着质量奖而去,或许得不到质量奖;直接奔着利去,就不一定能得到长久的利。
王弼说:“夫进物之速者,义不及利;存物之终者,利不及义。”事业刚开始的时候,利是有作用的,义不及利;但要长久,还是要靠义。
习近平总书记说过“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们要追求有终,必须追求义,而不能只追求利,所有的事情都可能有开始,但很少有达到长久的、有始有终的。我们追求“终”,若不追求义,就会“鲜克有终”。我们追求的贤文化,其实就是追求有终的结果,追求长生久视之道。我们在经典里都能找到我们自己要追求的目标。这个追求的目标能不能用简洁的方式表述出来,让别人认识到不是只有日本才有百年老店,中国的企业也是有始有终的企业。
现在很多人在评价互联网的缺点,技术不是决定成败的因素,决定企业成败的只能是内在的企业精神,精气神的东西。现在流行的思想中太多的是要“敢为人先”,敢为人先有可能结果适得其反。《道德经》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才是我们要追求的。这是给企业文化部提出的想法,因为这是企业文化的担当,是企业文化的使命,这也是我们企业要努力的,是我们大家一起要努力的,看看能不能在这上面做出点精神产品,这更值得我们奋斗。这也是我们每个员工在中盐金坛公司的不一样之处,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工作单位,更是一个学习的单位,是创造文化的一个场所,这才是我们要追求的。
(原载《贤文化》201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