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是对你需求的回答。
——哈利勒·纪伯伦(Kahlil Gibran)
有些来访者在发现并培养了与自我的关系之后会来寻求心理治疗。这一层面的自我意识被称为精神分析里的观察性自我(observing ego)和佛教里的大我(Big Self)。抛开别的不说,自我意识是一种利用外部和内部经验的想象练习,使元认知 成为可能,即对我们在思考的东西的思考。当一个来访者带着自我意识来接受治疗时,治疗师如果能将自己与来访者的这部分心理结合起来,会有助于治愈。
我们与来访者的观察性自我合作,找到方法来解释他们自反性的、自我挫败的行为,并使其进入有意识觉知的层面。如果来访者开始治疗时没有自我反思能力和内部世界,那么治疗师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引导来访者创造一个内部世界。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在文化中,在专制控制下长大的来访者可能都得不到自由或支持来让他们形成一种独立于控制他们的外部力量的内在观点。
在一些家族中,与权威人士意见相左是危险的,这就导致这些人宛如生活在一个精神上的专制国家。在那里,思想自主会被视为对家族、独裁者和上帝的亵渎而招致惩罚。因此,你可能会遇到一些来访者,他们害怕受到暴力或遗弃等形式的惩罚,担心自己会背叛最亲近的人,从而产生阻抗。我在许多来访者身上看到过这种情况,特别是生活在专制国家的来访者,以及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在这种情况下,不培养独立于权威人物的意识,对许多人来说可能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发展内部世界需要有安全感与能够脱离外部现实的需求和危险的能力。出于各种原因,许多人似乎无法进入自己的内部世界。除了上述精神控制的受害者,我在顶叶和额叶受损的人以及经历慢性和重度焦虑(导致自我意识所必需的皮层网络受到抑制)的人身上也见过这种情况。焦虑还增加了对危险的警惕性,从而导致我们本能地关注外部环境。我给出这些来访者的例子是为了提醒大家不要认为每个人都拥有或有能力创造内部世界。
治疗师应该在工作早期评估来访者是否有自我反省的能力和内部世界(我在第七章会展开更加详细的讨论)。你可以利用这些信息来指导疗法的选择、语言的使用以及工作目标的设定。很多形式的治疗,例如认知疗法和行为疗法,它们的成功不要求有自我反思能力或者内部世界。永远记住你要评估来访者的优势和资源,并将他们的需求和能力与最有可能起作用的疗法匹配起来。心理治疗的目的是帮助来访者,而不是支持理论取向。
如果你看到自我反思能力的迹象,将其视为来访者的优势加以利用可能会非常有帮助。治疗师的隐藏盟友就是观察性自我,经过训练它可以成为你的合作治疗师。这一点尤其重要,因为来访者的自我反思能力能够成为将心理治疗的成果泛化到生活其他方面的关键元素。正是来访者自我的观察性部分让你可以与之讨论需要改正的症状、思想和行为。由于自我观察和拟定改变的策略要求皮层执行系统的参与,而且它们受到唤醒和焦虑的抑制,治疗师们需要始终当心它们充当的杏仁核耳语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