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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选择

选择能够代表其他案例的典型案例可能足以说明问题,但一个样本或几个样本不太可能具有充分的代表性(representation)。案例研究不是抽样研究(sampling research),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通过研究单个案例去理解其他案例,而是理解这个案例本身。在内生性案例研究中,案例是被预先选定的。在工具性案例研究中,一些案例的作用可能比其他案例的作用更大。“典型的”案例有时确实有效,但“反常的”案例往往更能反映我们在典型案例中忽略的要点。那么,该如何选择案例呢?

首要标准应该是能够最大化我们的认识。从研究目的出发,哪些案例有可能帮我们实现理解、做出推断,甚至修正推论?我们进行田野调查的时间和渠道总是十分有限,如果可以的话,要选择容易接触、对我们的研究持友好态度的案例,或者找到一位潜在的知情者,以及愿意就一些初步材料发表意见的行动者(即作为研究对象的人)。当然,我们还要认真考虑其他选项的独特性(uniquenesses)及其所处的背景,这些因素也会推动或限制我们的认识过程。不过大多数案例研究工作者都认为,优秀的工具性案例研究并不在于论证案例的典型性(typicality)。

设计多案例研究时要更多地关注代表性,然而我们很难去论证小规模样本的代表性。可能存在很多相关特征,我们却只能选择一小部分来研究。我们在哈珀学校进行的案例研究也是从将近500所学校中选择了6所,而哈珀学校是其中一所。我们是怎样选择的呢?

学校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改变学生的表现,在芝加哥分权改革策略下就更不可能了。改革的策略是削减芝加哥公立学校总督学(Chicago Superintendent of Schools)的权威和服务,赋权给地方学校委员会(Local School Councils),使其在单所学校内作为学校董事会来开展工作。主要问题是,在这个全面改革计划推行一年之后,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学校层面实施了这个计划?受招标合同和资源的限制,我们只能选择不超过6所学校(2所中学和4所小学)进行研究,每所学校的研究期限大约为2周。因此,我们选择学校的主要标准不是“哪些学校能够代表芝加哥的整体情况”,而是“哪类学校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芝加哥学校改革面临的问题”。

基于这个标准,我们需要选择不同类型的学校。除学段之外,我们还需要考虑教学项目、社区性质(包括种族、民族和经济结构)、学校规模、参与教育创新的历史、成功实施学校改革的可能性、最近任免校长的情况,以及在芝加哥所处的城市区位等因素。

我们很快就发现,这些特征多到我们无法应对,这里用3个特征(所在街区的贫穷程度、种族结构和校长任期)来举例说明。由于芝加哥95%学校的学生几乎全都是非裔美国人,我们将学生种族划分为非裔、西班牙裔和其他(符合“其他”类别的学生非常少,可以忽略),这样就可以把上述3个特征都处理为二元数据,形成一个2×2×2的矩阵,即8个单元格。于是,我们将芝加哥的小学分成8类,从中随机选择了4类,又从每一类中随机选择了一所学校。但是,一所学校不足以代表其所在的单元格,由于矩阵中只考虑了3个方面的特征,其他5个方面的特征会被忽略。我们发现,想通过这么小的样本来充分代表这么多特征(至少8个)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我们选择逆向思考。我们想:“有没有这样一所学校,它应对改革问题的方式很吸引人,而我们的评估团队也有渠道进入该学校?”于是,有几所学校进入了我们的视野,我们从中选择了一所,它的特点是:位于中产黑人街区,有一位积极进取的、长期稳定的校长,处在芝加哥南区,教授“回归基础”(back to basics)的国家课程,等等。随后,我们又选择了一所同样吸引人、有渠道进入,但特点不尽相同的学校。在确定了这两所学校之后,我们又找到两所既不吸引人,也没有渠道进入的学校来平衡样本,使4所学校构成的整体能够呈现出多样性。我们甚至还试图寻找不欢迎我们的学校,来权衡观察的障碍和缺乏代表性之间的抵消效应。我们不指望这些样本足以代表所有的学校,但相信这4所学校能够反映学校在应对分权和改革程序时面临的共性问题,使我们充分了解初期的改革成效。

经过这样的平衡,无论选择哪4所最理想的小学,都不足以充分代表整座城市的学校,更不可能为推论教学活动和区位特征之间的相互关系提供统计基础。我们必须舍弃一些理想的类型。即使在多案例研究中,通过特征抽样来选择案例也不是最重要的。平衡和多样固然重要,但加深认识的机会才最重要。

并不是所有的案例都能顺利推进,研究者在研究过程中要及早开展进度评估,舍弃或增补案例。让我们常常感到惊讶的是,虽然我们的案例与读者的案例在许多方面都完全不同,但是读者竟然还会觉得有所启发。当然,常常出现城市教师排斥农村学校的例子,反之亦然。但如果他们真的读过案例研究,就会在很大程度上转变态度。他们大多会发现过程和情境的共同性。当在别人的生活中看到自己的困惑时,每个人都会大吃一惊。 q6RXGZfxMEGM3f3YsyTKRiRBacrz9ruppsNaobzxM6I7xOoo4NJuVnYlzpWTfS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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