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蘑菇毒的司空寒像个大傻子。
跟许多苏旖梦看不见的小人一起跳了半个时辰舞后,司空寒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若是以前,苏旖梦是不会管的,可在知道他跟越寒江之间无法分割的关系后,苏旖梦还是把指挥小人们将他扛到了床上。
她自个儿也累得不行,刚一沾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等醒来时,苏旖梦惊奇的发现,她的修为又涨了一点点,身体都长了许多,在司空寒手上能缠好多圈了!
司空寒又进阶了?
被小纸人扛到床上的人这会儿没在房间,苏旖梦下意识地往外游,到门口又顿住。
司空寒那倒霉孩子这会儿十有八九在外面被欺负。
她既然能做的有限,索性,眼不见为净,免得心里不舒服。
躺下又心里头跟猫抓一样,苏旖梦问:“司空寒去哪儿了?他这会儿在干什么?”
她现在修为增加了一丝丝,神识又解封了一些,可以看到数里外,远比这些炼气期的弟子强大。
然而她神识所见之处,依旧没发现司空寒。
这方面书灵比她强多了,它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只不过它平时以担心被天道发现为借口,甚少动用神识。
但最近接触后发现,苏旖梦发现书灵的限制其实没那么大,害怕暴露的仅仅只有她而已。她若引起天道注意,跟她神魂相连的书灵才会受她牵连,有被天道一同抹去的危险。
她得试探出书灵的底限。
她对书灵太好了,以至于,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犹记得刚来的时候,还整日战战兢兢,动不动洒水哭唧唧呢。
“你不说我就自己出去看了。”苏旖梦慢悠悠地道。
她慢腾腾地往门外游,快到门边时,书灵写:“他在启慧堂修行。”
修行居然不带上我!那个护食崽以前不管去哪儿都会把她这个储备粮带在身边的,哪怕她在睡觉也不例外,这次居然变体贴了?
“那只蛐蛐不动了,他在启慧堂翻找修补蛐蛐的方法。”
正在往回游的苏旖梦动作一顿,心头莫名微涩一下,骂骂咧咧地上了床,还给自己盖上了小被子。
躺床上没多久,苏旖梦又感觉自己修为上涨了一些,她震惊地道:“司空寒又进阶了?就看会儿书,看着看着进阶了?他现在什么境界了?”
书灵:“炼气期六层!”
……
内门,南岸通神殿。
通神殿住的弟子都有钱,有钱的弟子也分三六九等,聂云朝就属于最有钱的那一批。
她在通神殿的半空中修了一座云中行宫,命名为邀月居。行宫内种满了桃花,入目一片粉霞。
此刻,穿着粉衫的聂朝云抱着一只雪兔坐在缠满了花藤的秋千架上,她神色阴郁,手中的兔子被她捏得都快断气了。
“蒲放真的不愿放人?”
站在聂朝云对面的是个子瘦高的黄管事,他点头道:“蒲放今天自己在试药,我去探了下口风,他现在把司空寒当宝,不肯放手。”
聂朝云:“他不是缺灵石?”她这次找人试剑,就是黄管事牵的线,说蒲放缺灵石得很,正好她缺个合适的试剑童子,主动邀请她过去外门练剑的。
否则,她都不必跑那么远,只要出得起价钱,内门都多的是陪练。当然,她也怕技不如人丢脸,又想等到正式比斗那天一鸣惊人叫叶轻舟刮目相看,因此,她也乐意去外门试剑。
“试药的童子而已,我送他一百个!”
黄管事心头嘀咕:“一百个也抵不上司空寒一个啊。”以前那些,一顿糊糊都熬不过去。
像司空寒那样资质的孩子,九成九都早早被大宗门挑走带回去培养,蒲胖子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哪里肯放手。
黄管事叹口气道:“你也知道,他其实最缺的是什么……”
“他那人都快疯魔了,他不肯放人的话,还真不好解决。”
蒲放现在仍有金丹后期的修为,而且也炼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毒,宗门里的人都怕跟他打交道,毕竟那是一言不合都能跟掌门叫板儿的人。
一听黄管事说没办法,聂朝云气得将怀里的兔子砸了出去,恶狠狠道:“我不管,我就要他的脸!”
从外门回来后,聂朝云一夜未睡。屋子里的凝神香也没有半点儿用处,只能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哪怕闭上眼睛,她的眼前依旧是司空寒那张脸。
想得多了,脑子里就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如果,那张脸长在我身上该有多好?”
一个外门、无依无靠的试药童子,还是个男的,凭什么能长那么一张脸?
“我想要那张脸。”
最后,想法逐渐坚定,变成了,我一定要得到那张脸。
正对床头的小供桌上,金黄色香囊里的发丝如群蛇一般蠕动起来。袅袅燃起的香烟凝儿不散,在空中凝聚出了那张她迫切想要的脸。
不再是白日那面无表情的呆板模样,而是眉如远山,眼若秋波,一眼轻扫过来,便叫人心跳加速,为之神魂颠倒。
她听到香囊里发出酥软的女声:“鬼面蝠。可以利用鬼面蝠,完好无损的得到他的脸。”
鬼面蝠是一种群居凶兽,无法与人修结契。它们性格凶狠,好剥人脸皮,还喜欢将人脸贴在身上。
它们能分泌一种液体,能够让人脸彻底变成身体一部分,液体被丹药师名为蝠髓,是炼制白玉生肌丹的一味关键药材。
鬼面蝠身上的人脸都会变形,依稀可辨从前轮廓。
聂朝云从未听说它揭下来的脸还能完好无损地转移到旁人脸上,然而,她太渴望那张脸了,但凡有一线希望,聂朝云就不愿放弃。
于是天一亮,她就叫来了外门的黄管事,本以为是不费吹灰之力之事,哪晓得第一步就遇上麻烦,蒲放那疯子竟不肯放人。
聂朝云挥剑斩向不远处的桃树,很快,就将四周的桃树砍翻一片,她发泄一通后,提着剑斜睨黄管事:“你儿子要结丹了吧?若事成,我回去求求爹,让他向主家要一颗灵品固海丹。”
黄管事情绪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此言当真?”
聂朝云冷笑一声:“我姓聂。”
北海聂家,修真界最有钱的顶级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黄管事深吸口气:“好,我想想办法,尽快给你答复。”
他掏出账册,刚翻了一页,手剧烈一抖,紧接着,飞快地往后翻,注意到书页上的字迹变化,他欣喜若狂地道:“有办法了!”
“司空寒已突破了炼气六层,需要接外面的试炼任务,等他出了宗门,万事好安排。”
聂朝云满意地笑了,“我等你好消息。”
想到即将拥有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聂朝云嘴角都不自觉向上翘起,压都压不下去。
她得去霓裳阁定制几身新裙子,那条心仪许久的凤尾裙不错,还有鲛纱月华裙、暗夜流光裙……
有了那张脸,不管穿什么,都会艳压群芳,想起叶轻舟素白的长袍,她又想起了霓裳阁那一直未曾卖出去的云卷云舒裙,那裙子据说是采云缎炼制而成,因此裙子样式简单,且颜色跟雪白也有区别,至今未有女子能压得住。
她曾去试过一次,穿在身上像是套了个白麻布口袋,等换了脸,穿着云卷云舒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聂朝云双手托腮,陷入了美好的畅想之中,同一时间,她修炼精舍的床头,金色香囊里的黑发有一根燃成了灰,飘出了一缕诡异的黑烟。
紧接着,香囊里发出一声感叹:“人心可真脏,我好喜欢这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