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公有四十多个儿子,他死以后,太子继位,就是秦康公。秦康公在位十二年后死去,儿子秦共公继位,在位五年,死后由秦桓公继位。在秦桓公十年的时候,楚庄王开始称霸。秦桓公在位二十七年,儿子秦景公继位,他在位四十年,儿子秦哀公继任。和秦哀公同时代的是楚平王,楚平王派人为太子建娶妻,看到秦女容貌姣好就据为己有。他的荒淫无道惹恼了伍子胥,后来吴王阖闾和伍子胥率兵打败楚军,攻入郢都。历史典故“申包胥哭秦廷”也发生在秦哀公时期。申包胥原先是伍子胥的同事,是他通过真情实意感动了秦哀公,秦哀公派军队帮助楚国驱逐吴军。秦哀公在位三十六年去世,这时太子已死,太子的儿子继位,这就是秦惠公。这一年,孔子代理鲁国国相。秦惠公在位十年之后去世,儿子秦悼公继位。在秦悼公时期,国内外发生的大事是吴王夫差勉强称了霸主。在秦悼公十二年时,孔子去世,两年后,秦悼公去世,儿子秦厉共公上台。秦厉共公在位三十四年,他死后,其子秦躁公成为国君。秦躁公在位十四年去世,他的弟弟秦怀公继位。秦怀公四年时,他被大臣杀死,他的太子早死,他的孙子被拥立为秦灵公。秦灵公十三年的时候,秦灵公去世,他的叔父悼子被拥立为秦简公。秦简公在位十六年去世,他的儿子秦惠公成为继承人 (不知为什么又出来一个秦惠公,《史记》原文如此) 。秦惠公在位十三年后仙逝,他的儿子出子继位,但在第二年,出子和他的母亲就被投入深渊杀死,大臣们迎立秦灵公的儿子为秦献公。秦国由于屡次更换国君,君臣秩序混乱,因此,晋国又重新强盛起来,夺取了秦国黄河以西的大片领土。在秦献公当政时,废除了殉葬制度。秦献公在位二十四年去世,他的儿子秦孝公继位。当时秦孝公二十一岁,正是血气方刚、想要大有作为的年纪,他应是承前启后的“中兴之主”。
到了秦孝公时代,中国已进入战国时代,也就是所谓“战国七雄”的时代。在黄河和崤山以东有六个强国,秦国和楚国、魏国、燕国、赵国等并立,楚国与魏国和秦国接壤。那时还有十多个小国,早已成为待宰的羔羊。晋国已被瓜分成韩、赵、魏三家,周王室日益衰微,诸侯国凭借自己的实力征伐兼并,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哥。秦国和其他六国相比还是比较弱小的,秦人的野心在这时还得不到实现,只能对东方的繁华徒然羡慕。中原文化也毫不留情地排斥秦人,称他们为“蛮夷之人”,他们无法融入主流文化。据专家考证,甘肃省礼县是秦人早期的居住地,在秦孝公以前的二三百年中,秦人不但实力弱小,而且经常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袭扰。秦人生于忧患,在逆境中成长,经过二三百年的奋斗,才在西北高原站稳脚跟。到了秦孝公所处的弱肉强食的战国时代,秦人面对东方六个强大的诸侯国,一时难以实现向东扩张的梦想。
秦孝公针对这种情况,开始改革政治,施行恩惠,救助孤寡,扩充军队。他赏罚分明,发布命令说:“当年我的祖先秦穆公施行德政,振兴军队,向东平定了晋国的内乱,使领土扩展到了黄河流域;向西称霸戎夷地区,拓展了千里疆土。天子赐封其霸主称号,其他诸侯也都纷纷派人祝贺。他开创了不朽的基业,十分光辉荣耀。但在我父继位之前的四代国君当政期间,国家动荡。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的必要条件。也正因为出现内忧,这才无暇顾及国外事务,使得韩、赵、魏三家的前身——晋国乘虚而入,侵夺了先祖开拓的黄河以西地区,其他诸侯也因此小看我们秦国。秦国名实俱损,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耻辱的呢?我父亲秦献公当政时,因为秦国经历了多年的国内动荡,他必须花费大量的精力于整顿内务上,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医治了我们秦人的心理创伤。他也积极准备,时刻不忘向东征伐,恢复穆公时代秦国故有的疆土,重申穆公时代的法令,再振大秦的雄风。但在他有生之年,这一切未能实现。每当我缅怀先君的遗志,真是心如刀割。如今我向天下宣布:在宾客群臣当中若有人能出奇计让秦国强盛的,我将让他享尽荣华富贵,和他共分国土。”
这道命令公布以后,果然就招来一位大改革家——商鞅。
要想知道秦国为什么能在随后的一百四十年中实现统一大业,就必须了解商鞅变法,因为这次变法改变了秦国的社会发展方向。
我们选择《史记》《商君书》《睡虎地秦墓竹简》为主要的材料载体,不局限于秦孝公时代。为了方便普通读者阅读,我们不做非常严格的理论辨析,而是选取一些相对有趣并且容易理解的片段,从侧面来解读商鞅变法及秦国政策的得失成败。
商鞅原名卫鞅或公孙鞅,是卫国国君姬妾所生的公子。这卫国也是与周朝同宗的姬姓国家,始祖是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的同胞兄弟。他之所以叫商鞅,是因为他在秦国变法之后的对外战争中有功,被封在了“商”地。为叙述方便,我们就直接称他为商鞅。
关于商鞅与秦孝公的见面,大家都比较熟悉。商鞅三次面试时带的政治策划案不尽相同,第一次的策划案核心是“帝道”,第二次是“王道”,第三次是“霸道”。第一次面试时,秦孝公差点睡着了,商鞅所讲的,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他认为这样的学说迂阔无用。第二次面试时,秦孝公虽然有了一些兴趣,但商鞅所讲的还不是他想要的强国方案。直到第三次面试,秦孝公的兴奋点才被彻底点燃,据传,他与商鞅谈了三天三夜而不知疲倦。
《文选·班固〈答宾戏〉》:“商鞅挟三术以钻孝公,李斯奋时务而要始皇 (大意是说,商鞅带着三套方案,以便在秦孝公面前钻营,李斯通过对当时现实的精准分析而获得秦始皇的重用) 。”李周翰注:“三术,谓帝道、王道、霸道。”还有一说,指王道、霸道、富国强兵之道。姑且不论它们的区别,总之,秦孝公对于长期见效的方案不感冒,就喜欢快速见效的霸道或者富国强兵之道。
前两次面试,商鞅都被打发出来了,第三次面试商鞅通过了,宾主相谈甚欢。
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欢甚也。”鞅曰:“吾说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远,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吾以强国之术说君,君大说 (通“悦”) 之耳。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
大致意思是这样的:景监一共推荐三次,第一次面试后,秦孝公责备景监推荐的是“妄人”,说话不着边际;第二次,秦孝公虽然没有责备得那么严厉,但还是不满意;第三次面试后,秦孝公对景监说“汝客善”,这个人不错,可以深谈。于是景监问商鞅:“您是用什么话打动了我们的国君?他在与您交谈后高兴极了。”商鞅说:“我先是拿五帝三王治国的办法开导他,希望他能把秦国治理得像夏、商、周一样,可是你们的国君说:‘用这种方法太慢了,我等不了那么久。作为一位贤君,在当代就要扬名天下,怎么能执行缓不济急的政策,要慢腾腾地等待几十上百年才能成就帝王之业呢?’所以,我只能用短期见效的富国强兵之策为他作谋划,结果这些策略让他非常高兴。但是,如果这样做,恐怕秦国就难以抵达商、周那样的道德水平和文化积累了。”
五帝三王之道,按照一种说法,就是黄帝、颛顼、帝喾、尧、舜这“五帝”和夏禹、商汤、周文周武 (算一个人) 这“三王”的治国策略。其实,秦孝公和商鞅在策略选择上是对的。世界发展越来越快,情况越来越复杂,不可能用复古的策略解决当今的问题,如果真这样做,就是刻舟求剑,是非常愚蠢的。
作为秦国国君,必须首先关注他的现实问题,必须有一种“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紧迫感,否则,没等到成为帝王,他自己和秦国就被人灭了。大国政治必须考虑几个问题:积蓄力量、敢用力量、善用力量。而当时摆在秦孝公面前的问题,就是积蓄力量、创造力量、发展力量。秦朝在秦始皇、秦二世手里灭亡,是因为后来不善用力量,权力过于任性。秦孝公关注现实的政治、实际的效果和力量的积蓄,不能说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