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 (沈阳) 大东关,有一个姓郑的老师,叫郑子绰,他的女儿才五岁,有一年秋天孩子被凉风吹到了,身体一直有点热。
医生认为,小朋友的身体有点热,没有用辛凉表散药往外发散,都是用黄连、黄柏等凉性的药来对抗体内的热。结果小女孩连服了十余剂苦寒的药以后,脾胃受伤了,出现了大便滑泻。
小朋友的脏腑娇嫩,有的药一旦用得过了,他们马上就有反应,有时给他们用点清热、解毒的药,有的孩子会立刻脾胃受伤,开始腹泻。
这个小朋友就是因为用的药太狠了,结果闹肚子月余不止,而且上焦的热更加厉害了。家人请其他医生来看,他们都推辞,说治不了,这时就请了张锡纯来治。
张锡纯来了一看,小孩泻了一个多月,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 “形状羸弱已甚” ,脉象细微,脉浮在表面且跳得很快,孩子自己感觉心里热,她也确实在发热,并且还有经常恶心,吃不了饭,一个昼夜泻十几次的症状。
配方: 怀山药一斤(轧细)。
用法: 凉水调好山药细粉后放到锅里煮,不断用筷子搅拌,等水开两三次即可。
功效: 治疗哮喘、咳嗽、大便滑泻、小便不利。
这时药已经不大好用了,张锡纯就想了一个方子——“薯蓣粥”,就是把干山药片 (生怀山药) 给轧细了,然后过箩,越细越好,取一斤,就这一味药,每次用七八钱,最多一两 (30克) ,和凉水调好后放到锅里,放炉子上煮,并且不断用筷子搅拌,等水开了两三次了,粥就好了,这就叫“薯蓣粥”。
这个粥,无论大人、小孩都能喝,能治疗哮喘、咳嗽、小便不利或每次小便的量不多等一切正气不足导致的虚弱之症,治疗大便滑泻尤其有效。薯蓣粥是张锡纯的杀手锏,对于这种虚损特别严重的病,尤其是腹泻,他往往会用这个粥补脾胃,固住大便,让患者不再滑泻。
小朋友喝薯蓣粥时可以放点糖,会很香很甜。这个小朋友每天喝了四五次,一次喝数羹匙,结果十来天,他的病就好了—— “旬日 全愈” 。
张锡纯在这个医案后面专门提到,农村的小孩在秋夏之交,经常会得滑泻症。因为这时天热,很多小孩喜欢喝凉水、吃瓜果,这些生冷之物容易伤脾胃,导致腹泻、浑身发热 (阴分不足) 、燥渴 (津液不足) 、小便不利等情况,所以这种病很难治。有时治得不恰当,孩子的身体从此就垮掉了,怎么调都调不好了。
张锡纯说只有怀山药,脾肾双补,利小便而止大便,是一味良药。而且怀山药又是寻常的食物,用它做粥,少加点白砂糖,小孩会特别喜欢吃,一天煮两次粥喝,数日病情就会缓解、痊愈。
这里说的“薯蓣粥”和前面说的“一味薯蓣饮”有什么区别呢?
“薯蓣饮”是把干山药片切完了熬水,只喝这个水,喝进去的都是它的药性,山药的本体没有吃进去,药渣扔了。对正气不足的人可以起到滋补的作用,尤其是在患者胃气大亏,最后抢救阶段,用它来治效果特别好。
“薯蓣粥”是把山药整个研成粉末,熬水,相当于把山药都吃进去了。这对腹泻的人来说特别好。
大便干燥的人,如果把山药都吃下去了,会更加干燥。 我一般主张,有腹泻的孩子就吃山药粥,把山药吃进去。对于大便没问题或有点干燥的人,就用干山药片熬水喝。
一个用水取山药的药性,另外一个把山药磨成粉末熬粥,也取山药的药性,但是增加了固摄大便的作用,两者的应用是不同的。
但要注意的是,不是所有腹泻都可以用怀山药治。
由严重外邪引起的腹泻不要用,比如,痢疾、肠胃感染闹肚子等,这种就不要用。慢性腹泻——大便总是莫名其妙不成形,肚子稍微有点难受就泻,泻完就没事的这种腹泻可以用。
有一个将近50岁的人,闹肚子 (不是外感引起的痢疾,而是慢性腹泻) 半年不愈,结果导致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以前他吃的药这次吃了没什么效果,腹泻不停,于是就请人到张锡纯这来求个方子。张锡纯说这好办,就给他开了薯蓣粥。
过了几天,这个患者来了,说:“张先生,我吃了您的方子确实有点效果,但是腹泻仍然没有停止。”
张锡纯说,“我再给你一个升级后的方法。你就拿怀山药 (怀庆的山药) 七八钱或1两,捣碎了以后熬粥,再拿3个鸡蛋,煮熟后把鸡蛋黄拿出来捏成粉末和到山药粥里,这个吃下去止泻效果特别好。”
配方: 生怀山药粉1 两,熟鸡蛋黄3 个。
用法: 将山药细粉用凉水调好后放到锅里煮,不断用筷子搅拌,等水开两三次就行。煮好后放入3 个捣碎的熟鸡蛋黄。
功效: 治疗因自身身体功能差引起的慢性腹泻。
这个患者一听觉得这方法比较简单,也好吃,于是回去用了两次,没想到腹泻就好了。
张锡纯说,鸡蛋黄有固摄大肠之功。我们一般都认为鸡蛋黄有补真阴的作用,都是药熬好以后,把生鸡蛋黄倒里边搅拌一下,但是张锡纯独辟蹊径,他是把鸡蛋黄煮好了以后,拿出来捏碎和到山药粥里喝。
他的这个方法,尤其适合虚弱的老人和孩子,在莫名其妙总是腹泻 (自身功能差引起的腹泻,而不是外感、外邪引起的) 时使用,能够固摄大肠,从而把腹泻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