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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衣厂生产车间。
秦奋手握重权......嗯，扳手，站在人群中说道：
“各位，我们制衣厂从前些年就开始走下坡路，生产的衣服卖不出去，堆在仓库里都快堆成小山了，我相信大家都能看到。”
“据我所知，这几年，我们制衣厂其实都是在吃老本，这一点，财务科的人最清楚，你们有人和财务科的人比较熟悉，你们问问财务科的人就知道。”
一群人瞬间就东张西望，可惜财务科的人现在正忙着盘点物资，车间里根本看不到人。
“我表姐在财务科，回头我问问去。”
“真的假的？咱们国营厂还能没钱了？”
秦奋笑了笑，继续高声说道：
“赵厂长选择在这个时候改制，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我们厂还没有到彻底烂掉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有资金，有人，有信心完成改制。”
“这马屁拍得，估计赵厂长屁股都得被拍烂。”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吐槽。
躲在旁边偷听的赵建国脸色青红不定，默默掏出小本本，记下一个名字。
秦奋也不管吐槽，自顾自说道，“最后还有小半个月时间，正是检验我们工人攻坚克难能力的时候。现在，工厂各种设备装卸调试，需要大量人手帮忙，咱们也不能让自己人吃亏，现在，大家可以报名机修公司各岗位，也可以临时帮工。”
“我已经和赵厂长谈好了，厂内工人的工资，按照正常发放，临时帮工人员，在改制结束之后，可以回到你们现在所在的岗位，当然，如果愿意留下来的，机修公司也欢迎。”
“现在，有人报名吗？”
“报名仅限今天上午十点钟以前，过期不候。”
秦奋说完之后就坐在旁边的机械上，抽着旁边徒弟递过来的香烟慢条斯理的抽着。
现场，短暂的安静之后，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吵闹声。
“说得还真好听，不就是想拍赵厂长马屁嘛。”
“人家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惜机修公司就他们五个人，那四个人还是他徒弟，老秦这火没地儿烧，跑来消遣我们呢！”
“你们有谁愿意去机修公司吗？”
“谁愿意去！”
“你看，都没人去。”
“我看老秦这总经理，能当三天就不错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指手划脚吐槽，只是坐着抽烟的秦奋压根儿不为所动，反倒是几个徒弟蠢蠢欲动，想要干架的样子，只不过被秦奋瞪一眼之后就怂了。
赵建国和张世豪缩在角落。
“还别说，这老秦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没看出来啊，还真是当干部的料。”赵建国拿着小本本不停的写写画画，满是欣赏地评价。
“那说明你不是一个好厂长。”张世豪评价说道。
“我怎么就不是一个好厂长了，我事事都亲力亲为，为了这个厂，我头发都白了一半了，可惜这些人压根儿不领情而已。”赵建国郁闷地说道。
没有人愿意在自己辛勤付出之后还被人认为不称职。
张世豪瞥了一眼赵建国，说道，“老赵，你觉得当干部和你们当兵的时候当将军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大了，咱们部队的将军只需要在指挥部排兵布阵指挥打仗就行了，可在国营厂不行，在国营厂，得管着这些人，要不然非得翻天不可，唉，要是工厂这些人都像部队的兵那样有纪律就好了。”
赵建国眼神向往，心里怀念，当兵的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复杂啊，手上的兵，让他们卧倒就卧倒，谁敢把屁股多撅高一分，一大脚就踹过去。
现在管厂子了，厂里的工人那可是打不得骂不得，你要真骂真打，保准第二天机器就没法转，技术稍微好一点儿的干脆直接挑骡子不干了。
张世豪则摇摇头，说道，“不，其实两者都是一样的。”
“你如果把你以前带的兵放在厂子里，保准工作效率非常高。”
“同样，你如果把厂里的工人训练成你手底下的兵，同样也会有非常高的工作效率和执行力。”
“这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而且男女老少都有，照部队的训练，不得把人全给练死咯！”赵建国急忙摇头，不同意张世豪的看法。
张世豪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你傻啊你，你们部队全是特种兵啊，就没有后勤兵，文艺兵啊，再说了，我说的是让你训练吗，我说的是纪律，让他们有部队了纪律就行了。”
“算了，算了，说得有点儿远了，我的意思其实是，工厂里的厂长，其实和部队的将军差不多，除了排兵布阵，规划厂子发展外，还要有一双慧眼发现人才，就和部队挑选班长连长团长差不多。”
“把这些人挑选出来之后，带兵练兵打仗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不就完了？你作为将军，还天天跑到一线战场去晃悠，算什么将军。”
“厂子里这么一个人才你都发现不了，你也好意思说你是一个好厂长？”
“这，这，这能这么比喻吗？工厂和部队能一样？”赵建国反驳说道。
这就是赵建国和李孝全差别比较大的地方，总是不懂得灵活变通。
张世豪有些无力吐槽。
“好，既然你觉得你是一个好厂长，那我问你，按照现在的改制进度，你觉得你应该做什么？”张世豪说道。
赵建国双眼一眯，笑道，“考校我是不是？当务之急，肯定是盯着机修公司把厂里的机械设备安装调试完，下个月直接生产啊。”
张世豪嗤笑一声。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在机械设备没有弄好之前，其他不都白干嘛。”赵建国很不服气的说道。
“我都不想说你什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好厂长，我看顶多就是好人的好，不，好人都算不上，厂子里的职工就没人喜欢你。”张世豪说道。
“那你说，现在该干什么？”赵建国纳闷道。
张世豪清了清嗓子，说道，“眼下——”
“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收购原材料，布局市场，没有好质量的原材料，机器设备再好，工艺再好，我的设计再好，也是百搭。”
“另外，老赵，你要清楚一点，现在的制衣厂和以前的制衣厂不同，现在是纺织厂和制衣厂合并，你不能只管半成品原料，还得去寻找优质棉花，丝线等等，得统筹考虑。”
“市场这一块儿，你倒是可以先放着，这一块我来搞定。”
“不过，新厂下面还有几家子公司，这么多人等着拿钱买米下锅，你觉得你在这里盯着机修公司安装调试设备就行？”
“李孝全不是副总嘛，你得找李孝全商量。”
赵建国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明显有些不适应。
毕竟，作为国营厂的老厂长，吃惯了计划经济的饭，突然让他去考虑原料市场，产品市场，多少有些不适应。
张世豪则不慌不忙的转身离去。
呵呵，老子好歹也是在监狱里读过不少过期管理杂志的人，还收拾不了你一个老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