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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年夜饭凑桌。
就没有主人家心情愉悦的。
张世豪眯着眼瞅了瞅两人，没好气的说道，“李厂长，这大年夜的不在家里待着，跑我这儿来干啥？”
似乎感受到了屋里传来的阴冷诡异的气氛，李孝全顿时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脑子一转，急忙说道，“我们这是来做春节慰问，对，给厂里职工做春节慰问。”
“春节慰问？李厂长，你没搞错吧，我媳妇儿都被你们厂开除了，你来慰问个啥啊。”
为了撇清关系，嗯，在媳妇儿眼里，李孝全那也是周天生之流啊，张世豪不得不拿出敌视态度，一致对外。
李孝全愣了一下，这白天还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这一到晚上咋就突然变态度了？
不过，他很快想到可能是张世豪媳妇儿的原因，毕竟，他帮着周天生让人家没了工作，能不生气才怪。
想通个中缘由，李孝全这才补充说道，“哎呀，张老板，你看我这都忘了给你介绍。”
李孝全拉了一把站在旁边的黑大汉。
“这位是制衣厂厂长赵建国，他们厂搞春节慰问，这不是找不到你这儿嘛，所以才把我叫上带路来着。”
黑大汉很配合的将右手拎着的东西换在左手，伸手说道，“张老板，你好，我是赵建国，你可以叫我老赵。”
“哎哟，原来是赵厂长啊，失敬失敬，我是张世豪，你叫我小张就行了。”张世豪瞬间换上笑脸，和赵建国握手，扭头冲着里屋喊了一声，“媳妇儿，你们制衣厂的厂长来慰问了。”
旁边李孝全脸都黑了，嘀咕道，“卧槽，你这也太双标了吧。”
张世豪听在耳里，理都没理他，迎着赵建国就进屋。
韩若冰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赵建国多少有些发愣。
春节慰问，这在国营厂确实存在，但慰问的都是在厂里值班的职工，哪儿有跑家里慰问的啊？
“小韩同志，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你又是新到厂里工作，厂里的同事没有为难你吧。”
“这是我的......我们厂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走进屋见到韩若冰，赵建国就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
张世豪打眼一看，好家伙，两瓶正儿八经的60度老窖头曲，一条红梅烟，还有一个百货商店包装的礼盒，这哪儿是慰问他媳妇儿的啊，分明就是慰问他来着。
“厂长客气了，吃饭没，一起吃年夜饭吧，闹热。”韩若冰也没有拒绝，接过礼品客气的说道。
“这个......不打扰你们？”赵建国犹豫问道。
“不打扰，不打扰，厂长别嫌弃就行。”韩若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建国顺杆上爬，顺势坐下。
李孝全乐呵呵的跟着坐在旁边，从衣兜里摸出一把糖果递到朵朵面前，乐得朵朵饭都不想吃了。
韩若冰一把将朵朵面前的糖果收走，在旁边闷了一会儿，跑去把刚刚赵建国送来的老窖头曲拿了一瓶出来。
“厂长，实在不好意思，家里也没酒，就只能把您送来的喝了。”
“啊？那正好，我还能打包带点儿回去，哈哈。”
韩若冰笑着给赵建国倒了一碗，顺带着也给李孝全倒了一碗，可惜张世豪没份儿。
“小韩同志，你咋不给张老板倒点儿啊。”赵建国看着韩若冰已经开始拧瓶盖儿，忍不住问道。
韩若冰顿时瞪了一眼张世豪。
张世豪缩了缩脑袋，随即一本正经说道，“两位厂长，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戒酒了，今天我就以茶代酒吧。”
赵建国还想劝酒，被李孝全拉了拉，“戒酒好，戒酒好啊，戒酒对身体好，今天我陪赵厂长喝。”
有了两人的加入，年夜饭总算是闹热起来。
韩若冰虽然依旧不怎么待见李孝全，但很照顾男人的面子，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该有的微笑和客气，很快吃完饭之后就去收拾锅碗瓢盆。
朵朵也很开心，今天不仅吃了肉，还吃了鱼，爸爸买了很多糖果回来，赵建国也在百货商店买了一个洋娃娃小玩具，小丫头很是喜欢。
赵建国和李孝全两人似乎也很开心，毕竟，下狠心买的两瓶老窖头曲，有一瓶进了他们的肚子。
张世豪虽然感觉吃年夜饭没喝酒有点儿无滋无味，但一条红梅烟已经够他挥霍好长一段时间了，还是能开心一下。
“两位厂长，说吧，这大年夜的不在家里吃年夜饭，反而跑我这儿来蹭，总不能真的跑来慰问吧。”
吃饱喝足，张世豪开口问道。
“豪哥，是这样的，建国呢，是我的战友，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额，反正就是很铁那种兄弟。”李孝全开口说道。
“今天过来呢，其实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个是感谢你帮我把厂里的库存卖出去，要不然我今天哪儿有时间吃饭啊，估计得被厂里的职工堵在厂里不让回家。”
张世豪淡淡点头，“你也不用特地谢我，咱们算是互惠互利，你也帮了我不少，不然今天晚上吃的就不是猪脚和鱼肉，而是吃咸菜窝窝头了。”
相对来说，张世豪还是挺感激李孝全的，不管是前世在监狱，还是这次卖棉被的事情，如果不是李孝全全力配合他，可能卖棉被和坑周天生都没有那么容易。
“李厂长，咱们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第二件事。”张世豪说道。
“这第二件事还是我来说吧。”赵建国接过话头。
“其实，改革开放后，个体经济有所发展，上面的生产计划不停缩减，这导致我们这些县城的国营厂很不好过，不生产吧，职工发不起工资，生产吧，计划又只有这么点儿，还卖不出去，现在我们厂已经开始吃老本了，估计再过一两年，恐怕发工资就困难了。”
“这两天老李老是在我面前炫耀他们厂把库存全卖出去了，还赚了不少，老是让我按照他们厂卖棉被的方式卖衣服。”
“可是，之后我偷偷试过，虽然确实能够卖出去一些，但远远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而且这种方式并不长远。”
“老李说张老板你眼光好，主意多，这不我们就急着过来找你了，看看能不能在你这里取点儿经。”
赵建国一脸诚恳，双目怔怔的看着张世豪，生怕他脸上露出一点儿不喜。
“出主意？”
张世豪将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赵建国和李孝全顿时连连点头。
张世豪眼皮一抬，漫不经心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
赵建国愣了愣，出个主意还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两瓶老窖头曲，一条红梅香烟，还有玩具丝巾，这些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