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兹德娜对面,吊着绷带的胳膊在晃动。兹德娜看着一旁,避免目光接触,话说得很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但你来这里,我很高兴。我和同志们说了。在建筑工地干一辈子小工,终究是荒唐的。我知道,党还没有向你关上大门。还来得及。”
他问她该做什么。
“你应该表态,你自己主动要求表态。由你来迈出第一步。”
他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会让他知道,他只剩下五分钟,最后的五分钟,来高声宣布他否认自己过去的言行。他了解这种交换。他们让人们用过去来收买未来。他们会强迫他在电视上用透不过气来的声音向人民解释,说他所说的那些反对俄国、反对夜莺的话,都是错的。他们将迫使他将自己的生活远远抛到身后,变成一个影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个没有角色的演员,并且把已经被抛弃的生活变成影子,把被演员抛弃的角色也变成影子。这样变成影子后,他们才让他活下去。
他注视兹德娜:为什么她说话这么快,声音这么失常?为什么她目光游移,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她为他设下圈套。她奉党的指令或警方的指令而来,她的任务是说服他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