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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故事该怎样讲

越是有不得不写的稿子,就越是想读可读可不读的“闲书”。

早上睁开眼,就从枕边堆放的新购闲书中抽出了一本,享受着先看后记、前言、跋语的乐趣—— 《神与兽的纹样学:中国古代诸神》 (林巳奈夫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 。其后记:

电视上伟人(引者注:估计原文是“偉い人物”,应该译为“大人物”或“名人”,这类人如过江之鲫,不过没有几位能称得上是“伟人”)演说时,其身后总会站着满脸凶相、不专心听讲而环顾四周的专业保镖。观察一下那些耗费大量精力精心制作出来的殷周青铜器,其上的人面和兽面都用一种凶恶的眼神盯着参观者,看到它们就让我想起了那些保卫人员的眼神,这一点令人颇感意外。供奉给神灵的饮品及食物中绝不容许有奇怪的虫类出现,所以,这些人面和兽面都极其认真地观察着四周,这并非寓言,正因为人面和兽面在认真地顾睨四周,因而很有恐吓力。

只知道林先生是严谨细致、善写长文大书的大家,粗翻这位大家生前的最后一本书,也是最浅显的一本小书,看了上面这段话,才知道林先生还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几句话下来,他毕生最著名的观点跃然纸上。

在日前“《最早的中国》再版和翻译版本论证会”上,与会者也谈到了这样的话题。尽管大家都认可科学出版社出版的学术性公众读物,当然不能通俗到媚俗的地步,但《最早的中国》的故事性显然是应当进一步增强的。

可以就两本书的开头做一个有趣的比较。 《最早的中国》 (许宏著,科学出版社,2009年) 《庵上坊》 (郑岩、汪悦进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 ,两本书都被作者自身和学界看作严肃的学术著作,又都是写给读书人而不仅是本学科的学者看的。

让我们先看《最早的中国》的开头:

做学问最讲究概念的准确。要讲清楚最早的“中国”是怎么来的,先要与大家一起梳理一下“中国”一词的来龙去脉。

再看《庵上坊》的开头:

像其他女人一样,从弯腰走进花轿的那一刻起,她的名字就被忘掉了……

很多年以后,她那没有名字的名字仍然留在石头上,那是两行完全相同的小字,工整而清晰地刻在庵上村一座青石牌坊的两面……

商周青铜器上的纹样、清代的一座石牌坊和早期中国的一处大都邑,故事及其叙述方式肯定会有所不同,但显然《最早的中国》还有过于浓重的学究气,会让一些读者望而却步。如何把中国诞生的故事讲得更生动,对于像我这样一位偏于刻板的学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好在,前面已经有了像林巳奈夫先生和郑岩等学友这样的榜样。

2010年1月31日 fsc4n/NoOXwsXrk/KfI/w4iNyMMQTvrOvKV58BHC222FrYzkLZAkR4IP/uiWFR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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