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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耳曼人与罗马人

如果把眼光放得更宽广一些,看看意大利和德意志在其他方面的差异,这组二元对立就体现得更为显著。

最简单的例子莫过于语言。意大利语属于印欧语系,源于拉丁语,德语属于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西支。法语和西班牙语都源于拉丁语,意大利语则更是结合了拉丁语以及意大利的托斯卡纳方言改编得来;英语、荷兰语以及很多北欧的语言都属于日耳曼语族。拉丁语系语言的发音特点是元音多,意大利语就是字正腔圆,特别适合用于歌剧咏叹调的演唱;德语相对来说辅音多,辅音多的语言有更多不同的语气,更适合多变的音乐情绪以及多变的音乐角色,故德意志的声乐作品形式中以“艺术歌曲”最为突出,“歌曲之王”舒伯特便是其中代表。

在轻松一些的领域,比如足球,意大利足球与德国足球也是两种针锋相对的踢法。意大利国家队和德国国家队都水平高超,截至2018年,双方都得过四次世界杯冠军。但放眼球场则会发现,看他们踢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意大利队的观赏性较强,球员脚法细腻,带球、过人,小范围的传接和倒脚,很注重个人技巧和小范围的配合,看意大利队你可以关注里面的每一个球星。德国队的踢法则是一种整体的战略式踢法,整支队伍作为一个整体,配合度极高,喜欢战略性长传,甚至会用自己的身高优势采用大量的头球进攻,整体感极强,因此也被称为“德国战车”。

在汽车领域,你会发现顶级超跑大多来自意大利,如帕加尼、法拉利、兰博基尼、布加迪威龙(德国公司,意大利品牌)、玛莎拉蒂。但是要谈到量产、经久耐用或品牌接受度高,还是德国的奔驰、宝马、奥迪。又是“个体”与“整体”的对立。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最好的小提琴都是意大利造的,最好的钢琴不是德国就是奥地利造的(施坦威虽然现在是美国公司,但起家是德国人,现在亚洲的施坦威钢琴几乎都是德国汉堡的施坦威工厂制造的)。小提琴是旋律的艺术,钢琴则是和声的艺术。旋律与和声也是音乐当中最重要的两个基本元素,音乐作品大多要在这两个元素当中有所偏重,是音乐中的二元对立。

面对如此庞大的西方艺术史,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了里面最重要的一条线索,即意大利与德意志的二元对立。这种艺术上的二元对立,与前文宗教的二元对立虽不能说互为因果,但是相关性极高。有了这条线索,接下来就可以进入具体艺术形式以及艺术流派的分析了。

根源上,德意志和意大利的二元对立其实也是两个民族的对立,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与南方拉丁民族的对立,是日耳曼人与罗马人的对立。5世纪,以日耳曼人为主的诸蛮族强行移居罗马帝国境内,使得西罗马渐渐走向灭亡。日耳曼人侵占了西欧南欧大部,并在现今西班牙所在的伊比利亚半岛上建立起西哥特王国,在意大利和希腊的土地上建立起东哥特王国。11世纪下半叶在法国兴起的哥特式建筑,就是意大利人揶揄北方人野蛮,才用“哥特式”来形容该建筑风格。意大利地区对于教皇和天主教的笃信,德奥北方地区宗教改革的成功,本质上都与日耳曼人和罗马人之间历史悠久的矛盾有关。虽不能说有严格的因果关系,但是民族的差异,似乎是埋藏在所有艺术现象背后的根源矛盾之一。 14LRQjKBqFPUaqE8ibB/2rOY2s6QxPzdG2QUbzk4Gwf7kp3oI5HS8mgXfMRpGgJ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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