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说过,弋阳九区大劣绅张大纲,早就与我作生死对头,九区青年社曾经和他打了一年多的官司,早说过是我们打输了,因此,两下结下了深仇。他在当时,讼我们最大的罪名,就是说我是赤化党,想要造反,这在北洋军阀统治下,确是一个不好玩的要杀头的大帽子!当北伐军到了江西,他当然是一个明明显显的反革命、大劣绅,是半句话也没有说的。弋阳县的同志们,就把他捉起来了,捉到的时候,有个被他诬陷坐牢的同志,还打了他几个耳光以泄愤。后解来南昌,押在高等法院,“八一暴动”时,他却乘乱逃出来了。他是非常阴险凶恶的人,他既出来了,那能让过我们不报仇。就在这时,他运动了一营白军,来进攻我们。
恰当我们召集了各村的农民代表会议,是讨论秋收暴动问题,会尚未开成,而白军已离开不远。我们虽有了十几枝枪,但还没有组成队伍,都是分散在各农民手里,自然没有抵抗力量,只好各走各的散会了。
白军进攻的第二天,就到我村放火烧屋。我村家家都放了火,但放火后即开走了;群众躲在山上,看到白军开走了,马上一拥下来救火。还算灌救得快,救起了一小半,八十余家中,就有五十余家被烧个干净!被烧了屋的群众走回家来,不见房屋,只见一片断墙碎瓦,那能不伤心!女人们都大哭起来,边哭边骂;男人都咬牙切齿,指手顿脚的骂劣绅,咒白军,要与他们拼命。由此,可见用杀人烧屋的手段,去镇压群众的革命,不但无效,反而更激起群众深刻的仇恨,而使斗争加剧起来!
后来,每一次白军进攻,都在豪绅地主绝望的报仇心里指使之下,大烧大杀,有些村坊,被烧过好几次。我村除瓦屋烧完,茅屋还烧了四次。因此,引起群众几年不断的持久斗争;因为群众被烧了房屋,一方无所挂虑,另一方想起来就心痛,所以更加拼命斗争了。
我知道无力抗敌,又毫无斗争经验,乃与几个同志和十几个托枪的农民,到登山村暂避。登山村为一个四山包围的村落,有百余户,多靠做草纸营生,生活很苦,对革命很坚决,全村房屋也是被白军烧得一栋不剩的,这是我们一个可靠的革命村坊。我们暂避于此,布置着去怎样斗争。
由登山向北走五里,就到了磨盘山,这是一座大荒山,山上尽是些茂林修竹,只有一栋小屋子,是看山人住的,根本不能扎队伍。过去报纸宣传磨盘山如何如何者,多数系恶意的宣传,少数是以讹传讹。
我们在登山村住了两天,张大纲又领兵来围;我们早就得到消息,连夜离开了登山,让他们围了一个空。
计划的秋收暴动,算是受到打击没有实现了。
我因几日夜的过度劳顿,又受到激刺,吐血病又复发了。农民将我乘夜抬往一个亲戚家里去休养,整整的养了三个星期才复了原状。其他同志也都分散,运动一时成为停顿的现象。
我在病中,闻知同志们走散了,心里很难过,乃写信到各处找他们回来再干,并责备他们半途而止之非是(其实他们并无半途而止之心,也是缺乏斗争经验)。随后,他们都转回来了,领导农民群众再干,劣绅张大纲所请来的白军,大部分调转去县城,环境不像从前的严重,运动又从新发展。大多数农民群众的意见,是要与万恶的豪绅地主拼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