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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
一生富贵,宰相词人,走过宋朝繁华的时光

一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自古才高者,多命运多舛,仕途坎坷。若说一生富贵,仕途顺遂,且能够善始善终者,唐代有贺知章,宋朝有晏殊。

若以人比鸟类,他是苑囿中之孔雀;若以人比草木,他是丹墀旁之茶花。他十五岁入馆阁读书,颇具佳态,不必云中接翼,倚波探水,自成风流。

与大多数才子的悲情身世不同,晏殊是命运的宠儿。他生逢北宋盛时,于神童的光环下长大。

他被称为“宰相词人”,一生与富贵相随,悠闲惬意,无灾无恙。欧阳修曾如此评价他:“富贵优游五十年,始终明哲保身全。”

他为人清醒,处世从容,活成了文人想要的模样。他功名得意,荣华集身,享诗酒清欢,纵然案牍劳形。

他位高权重,从政多年,未有过辉煌的业绩,亦无惊艳的成就,但他凭借才华安稳地走过宋朝繁华的时光。

他是宋词婉约派的一代宗师。他的词,多有华贵之气,清丽而不失高雅。他亦有伤春悲秋之作,皆用以打发光阴,消遣闲愁。

晏殊生逢北宋盛时,未经战乱,且得君王恩宠,仕途顺达,免去了飘零之苦。他的词如他的人生,无忧无惧,波澜不惊。

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浣溪沙》这首词是晏殊词中之佳作,为世人所喜,不因岁月流逝而更改。

他亦叹春光易逝,只是他不似乱世中的文人,经风云变幻,历沧海桑田。他忧愁时,也显得恬静,不慌不忙。

蝶恋花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写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叶梦得在《避暑录话》中写道,晏殊喜宴请宾客,“未尝一日不宴饮,每有嘉客必留,留亦必以歌乐相佐”。

他结交名士,为朝廷选贤任能,提拔了一批人才。范仲淹、欧阳修、韩琦、富弼等名臣,皆出自他门下。

二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晏殊生于北宋淳化二年(991年),别名“晏元献”,字同叔,抚州临川人。

他也是早慧之人,七岁即能挥毫入纸,点词成篇。

在十四岁时,他又遇着伯乐——北宋贤相张知白。张知白当时在江南,以神童之名荐之,召他入京。

次年,晏殊与诸进士一起,入殿应考。他虽年幼,但并未怯场,着笔落墨,展露风华。

待考诗赋时,晏殊见题是旧时习作,要求另换试题。他的才华、胆识和真诚的态度深得宋真宗看重,赐同进士出身。

虽然宰相寇準对此颇有异议,但真宗并未采纳寇準的意见。真宗授晏殊秘书省正字,留秘阁读书并深造。

他是幸运的,临着人生大考,几多从容,虽有坎坷,但终是有惊无险。

古人的功名,来之不易;纵有满腹文章,其进退成败,亦身不由己。

那些卿相内臣,哪怕随口一语,即可改人命运。若非真宗首肯,又对他眷顾有加,一念,或让他潦倒数载。

他身在京城,心入书海,垂帘下帷,埋头苦读,十八岁时,得任光禄寺丞。那时天下无事,才子士人嬉游燕赏,欢喜终日,唯有晏殊闭门读书。

真宗问他缘故,他回答:“臣非不乐燕游者,直以贫,无可为之。臣若有钱,亦须往,但无钱不能出耳。”如此回答,可谓诚实、坦荡,又恰到好处,故他深得真宗喜爱。

都说写诗作文,须穷而后工。若非生平起落,悲欢离合,怎会有千古文章?

正如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中所说:“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自此起,这句话成了文人的一盏佳茗,给枯燥的文字生涯,增了几多念想。

然而,唐宋写诗填词之人成千上万,真正留名的又有几个?那些才学惊世之人,纵无贬谪流离,亦可留名,比如晏殊。

才学寻常、家世不济之人,若不得伯乐赏识,终是载薪之马,甚至一生坎坷,穷苦至老。他的笔墨亦不值一文,唯随身骨化尘罢了。

晏殊不同,他有才学,有身份,有地位。他无须历练,不必经穷苦,出入官场,犹能字字珠玑,词采过人。

三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其实,晏殊的前半生并不平静。几年内,他经历了父亡、母亡,丧妻。只是,他性情内敛,懂得适可而止罢了。

古人服丧,对仕途的影响甚深。若遇动荡,三年时间,足可换去半朝臣子。

晏殊是幸运的,他服丧期未满,就被召回任职,随真宗前往太清宫祭祀,随后奉诏编修宝训,“同判太常礼院”。

他的仕途,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丧亲之痛他实难排解。

不久后,晏殊被提升为左正言、直史馆,做了昇王府记室参军。之后,他更是一路风光,迁为户部员外郎,兼太子舍人,直到做了翰林学士,迁为左庶子。

这时的晏殊,仅仅三十岁而已。那些或献赋,或隐居,或拜谒的人,百般折腾,亦未必能得半纸功名。

他知识渊博,反应敏捷。真宗每遇难处,总是用方寸小纸写下疑难,询问于他。

他知真宗之意,将答奏之言,私下封呈,不露风声,故被真宗器重,倚为股肱。

他一路升擢,可谓颇为坦顺,但命运出现起伏,则是从仁宗登基,太后听政开始的。

那时,仁宗才十三岁;太后遵从真宗的遗诏,在旁听政。同平章事丁谓、枢密使曹利用二人欲借机独揽大权。晏殊提出了“垂帘听政”的礼仪,即群臣都不准单独晋见太后。

接下来,他又一路升职,但因一次违背太后旨意,并些小事,遭御史弹劾,于天圣五年(1027年),被贬至宣州。不出几个月,又改知应天府。

这是晏殊第一次惨遭贬谪,那时的他已近不惑之年。半生坦途,已经让他在心底种下信念,即无论遭遇什么,生活终会雨过天晴。

他在应天府时,大力扶持应天府书院,重视教学。他听闻范仲淹为母守丧而居府中,即力邀其来书院讲学。

范仲淹亦是厚重之人,执掌教务,勤勉督学,以身示教,使书院的学风焕然一新。

自此,应天府书院(又称“睢阳书院”),与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岳麓书院合称宋初四大书院。

五代以来,书院屡遭禁毁,至晏殊始兴。晏殊后来任宰相,又与枢密副使范仲淹一起,倡导州、县立学,并进行教学改革,官学设教授之职。

自此,官学遍地,此举被称为“庆历兴学”。

四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晏殊亦是多情人,也有相思闲愁,只是那千丝万缕的情感,不知为谁。

玉楼春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清平乐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之后,晏殊再度获诏入朝,拜御史中丞,迁兵部侍郎,再升任参知政事,加尚书左丞。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之职。

这时的他经历过一番游历,归来,穿金戴紫,富贵无边。

那时的天子,仁厚圣明。晏殊喝着丰年酒,填着婉约词,感受着赢家的人生。

破阵子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也许他习惯了与真宗交流,遇事定敞开心扉,尽心以劝。明道二年(1033年),他被贬亳州。

直到五年后,仁宗召晏殊任御史中丞,复任三司使。相比于前半生的青云直上,此时的些许坎坷倒是无碍。

人生苦短,在有限的光阴里,终会有波涛起伏。

功名之外,于情场,想来他亦称心如意。他珍惜世间一切美好,享酒筵歌席,不负此生。

浣溪沙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的眼前人也许在远方,也许在身旁,但这个人一直萦绕在他的生命中,至死不渝。

晏殊的高峰是在官拜宰相,以枢密使加同平章事时。这时的他兼任宰相和枢密使之职,位极人臣。

虽然宋朝的宰相职权已经有所削弱,但其地位依旧是文人墨客心中的终极梦想。他想辞去枢密使之职,不过未得仁宗的允许。

这时,仁宗又重用范仲淹、富弼、韩琦等人,改革吏治。此次改革,牵涉范围太大,直接动了士大夫阶层的根基。

所以,改革失败亦是必然的。晏殊不是高歌猛进之人,他习惯了安稳、富贵,甚至为此事规劝过范仲淹,但并未奏效。

不久后,晏殊被罢相,贬为工部尚书知颍州,后又以礼部、刑部尚书知陈州、许州。

五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在晏殊生命中的最后十年,他并未住在京城,而是漂泊各处,形似漂萍。

晏殊六十四岁时回京就医,随在仁宗左右,为他讲解经史,出入都按宰相礼仪。次年,他驾鹤远行,仁宗亲往祭奠,诏令辍朝二日,以示哀悼。

晏殊慧眼识珠,得桃李满天下,范仲淹、富弼、韩琦等人,都与他有师生情分。

富弼还是他的女婿之一,是他在贫寒士子中识出的珍珠。

他的第七子晏幾道亦是婉约派词人,与他词风相似,造诣过人,世人称他们为“二晏”。

他有盛名,播于四海;有子,可以承业。他一生功名加身,富贵优游。人生至此,还有何遗憾可言?

他唯一错过的词人,可能就是柳永。柳永当年中了进士,但吏部不放官,他曾往晏殊的府上拜望。

晏殊并不欣赏柳永,“殊虽作曲子,不曾道‘彩线慵拈伴伊坐’”,与柳永划清界限。

晏殊为人不偏不倚,圆滑通达,善于隐藏自己,明哲保身。不管是写文填词,还是为人处世,他皆是点到为止。

他不会消费悲情,也不会分享得意。他的词仿佛是为别人而写,而他只是一名看客。

你无法从他的词里读出他的秘密。他与人交往,也保持适度的原则,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他虽喜宴请嘉客,诗酒唱和一番,但对心事始终有几分保留。

他甚至对性情中人心生不悦,颇感厌烦。乐观、旷达的欧阳修在他眼中,不过是“吾重修文章,不重他为人”。

他虽心中有数,自立规矩,但并非清淡潇洒,荣辱不惊。他曾因侍从迟到,用笏板打落人家的牙齿。他亦因遭谪贬时官奴唱一句“千里伤行客”,而大发牢骚。

当然,这是他少数情感激越的时刻,哪怕他刻意深藏。在这个繁芜的世间,浅尝辄止何尝不是一种处世哲学?

他这一生,写词万首,然而大部分词已散失,仅存《珠玉词》百余首。

王灼在《碧鸡漫志》中对晏殊的评价为“风流蕴藉,一时莫及,而温润秀洁,亦无其比”。

他的词,深受南唐词家影响。作为“江西词派”的领袖人物,他“上承南唐之风,下启苏秦先河”。他开创了婉约词风,给词坛带来繁荣之景象。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采桑子》)

人生恰如窗外的月色,朦胧疏淡,如月有圆有缺。纵将山水看透,沧桑历尽,人亦难做到彻底的清醒、纯粹。 LIAqAQjtiQLP6rouDNY45DQTxcYDHCKfpBXP3qgRn2DBbZQSxtsaQbMdhoSaYC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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