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功德数量日积月累,早已不用她操心,但是从小到大的善意积累,让她渐渐言行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
沈骄阳翻着书信,脸上却一片淡漠。
“青昭与我写信道,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奏请陛下立太子,太子妃也邀请孔山长去临安为皇长子讲学。”沈骄阳的声音平静又淡漠,“问我愿不愿意进京,担任太子府少詹事。”
“你怎么想?”刘琼吃着果子抬眼问道。
“我不想去。”沈骄阳缓缓道,“如今天下尚无大变之机,我去临安只会陷入权力纷争。孔山长是清流砥柱,刘惠是谋臣之首,他们之间必然会战火硝烟。”
“那咱们就不去,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刘琼叹了口气,“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不论谁当皇帝,得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行。”
沈骄阳眸光闪动,笑道,“娘子微言大义。”
“我说的好听也没用,只希望多尽些心力。”刘琼垂眸道,“我是个自私的人,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只想多赚钱,吃的好一些,穿的好一些,能让家里人好一些。如今银子赚了,家里人过的好了,有余力才有功夫想其他。”
“你比我已经强多了。”沈骄阳真诚道,“我当初读书时,只想出人头地,也未曾真的有过什么大志向。我们都是凡人,只能着眼力有所及之处。”
“是啊,可万一有能力改变却不去做,是不是也是一种罪过?”刘琼有些惶恐的问道。
沈骄阳握紧她的手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拒绝了宋青沼的好意,沈骄阳一心呆在汴州。他舍不得官场,只为尽绵力造福一方。他不愿去临安,只是早已厌恶官场复杂。
他并非圣人,也非能人,改变不了什么。
但他可以在汴州,收好汴州的防线,管好汴州的百姓。
孔山长带着浩浩荡荡的清流学士进了临安,在太子妃和宋家的支持下,渐渐在朝廷站稳脚跟。
太子妃一意孤行,放了博尔玛回到金国,博尔玛果然不负众望,号召赞普旧部,和塔勒等人打得难舍难分。
双方各有输赢,可金国的气运早已衰败,渐渐被南燕所压制。
博尔玛一心为赞普复仇,可此时得卧龙山早已烟飞云散。戴望公死后,红雁遣散众人,显赫一时的卧龙山骤然间土崩瓦解。
红雁将卧龙山如此险要的地势献给了锦州顾家,从此南燕边防更加牢固。
塔勒与博尔玛之间斗得你死我活,自然没时间搭理刘惠。刘惠又被逐鹿书院之人缠绊,只能分出心神小心应对。他醉心宦海,有功有过,有得有失,最终还是逃不出一个身败名裂。
各方势力逐渐平衡,陷入微妙。
又六年,皇帝死于榻上,当夜宠妃杜氏被皇后一根白绫处死。死前杜氏只求皇后,把她的尸体送回金京,给到那个她想了半生的人。
皇长子即位,也就是肃帝。肃帝即位不过两年,便已通敌之罪处死了刘惠,而首告刘惠之人,乃是刘惠的心腹于瑾。
于瑾得了肃帝提拔,收拢了刘氏旧部,又在朝廷上掀起了不少的风波。古往今来,最不缺的就是权力倾轧,政治平衡。
比起以往,肃帝治下的南燕,兵强马壮,声势浩大。
肃帝十二年,金国内乱不息渐往北退,南燕国富民强,统一之心日趋强烈。肃帝挥军北上,所到之处,无有不利。终于在历经五十的纷争后,北方领土又归旧主,肃帝也成为太祖之后,最有作为的君主。
肃帝十三年,沈子意辞官再三,终得解脱。
沈子意任汴州知府二十余年,汴州在其治下,民风淳朴、物产富饶,繁华之态有超临安之势。尤其在农业和商业上,沈知府贡献颇多。离任时,汴州百姓无不扼腕而哭,绵延几公里的长路,站满了送行的百姓。
适时,刘琼所经营的十处田庄,四十处酒家,所获之利万万之数,皆投入善堂与军属的安置。所有慈善之业,皆以太平为名,世人只知太平楼安邦济世,却无人知刘琼。
此时的系统内,早已繁花似锦,果蔬瓜木交相辉映。甲乙似乎有了新的任务,即便刘琼召唤,也只偶尔应答。空间中的功德,早已非数字衡量,善缘树聚成林,善缘果缀满枝头。
但刘琼很少使用,系统和世界终有差异,她不能用系统的异能,去弥补现实的遗憾。
有些遗憾,也不是遗憾。
沈子意与刘琼终生无后,小柱子马承继承了其衣钵,经营农庄和酒楼,继续发扬太平楼的遗志,怜贫济苦,是南燕有名的积善之家。
当他们白发渐生的时候回到桃花村,音容已改。
早年间琴娘和刘老二先后离世,葬在瓜山之上,与袁蕾、杨继的坟墓相邻,共享子孙烟火。
穆晨在瓜村上搭了处茅草屋,隐居避世,只有红翎相伴,安稳余生。
沈骄阳和刘琼回来之后,兄弟两人也会偶尔切磋,手谈一局。话里话外,只有秧苗长短,鸡飞狗跳,早已无世间俗事,沧海桑田。
再三载,于瑾捧着刘珊的骨灰归来,同回的还有三妹刘莲。
刘珊的养子杨谨,娶了李知北的女儿李知。金国混战,温家被波及,李知北为报当年温家救命之恩,将温家亲族救回了南燕。
温有仪将李知留给了李知北以后,独自一人北上。温家薪火,终究是温有仪一个女子相传。南燕收复北地之后,温家又成了北地的巨商。
垂垂老矣,落叶归根。
这一世那么漫长又那么快,而庆幸,我们一起走过
“你真的没有参破那藏宝图吗?”刘琼仰着头靠在沈骄阳的肩膀上,“我那天明明看见那图被血染了之后,出现了纹路。”
沈骄阳眸光微闪,“其实根本没有宝藏,杨继消失的那些年就是去找宝藏了,可惜他差点自己都回不来,依旧一无所获。”
刘琼好奇的眨巴眼睛看着沈骄阳。
沈骄阳捧着他的脸道,“好姑娘,世界上根本没有宝藏,宝藏不过是那些企图不劳而获的人的托词。”
“那倒也是。”刘琼鼓囊道,“天上可不能掉馅饼。”
是啊,但是天上掉下了你。沈骄阳侧着脸,看着刘琼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