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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与克拉克

庚子年(Boxer Year)无疑是万国商团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年。万国商团在霍利德辞职团长后,再由麦肯齐上尉负责指挥;而当麦肯齐上尉放长假时,司令官由克拉克暂时代理。“对克拉克而言,这时代理万国商团团长,承担历任团长都未曾碰到过如此艰苦之困境,实在是他的天选之命”,麦肯齐上尉在1900年年终总结时,谈及庚子年上海恐慌蔓延时写道:“因为遭遇威胁,万国商团的规模达到早该应有的数量,大家希望即便是危险解除,这一人数也不要下降。”这是痴心妄想,还是有望落实,还要走一步看一步。在义和团运动期间,万国商团隶属于“中国远征军”(China Expeditionary Force)第二步兵旅,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V. C.) 获勋者——奥穆尔·克雷(O'Moore Greagh) 准将节制。万国商团应对事变,编制了两个新连队——海关队和日本队,另外组织了一个“后勤队”,担负非战斗任务,如担任临时警察、帮助消防员、运送弹药和食物、救护伤病员等,计有164人。尽管是年“麻烦”不断,年度检阅依旧按例进行。奥高曼(O'Gorman)中校担任检阅军官,从职业军人的角度写了一篇很有价值的检阅报告。他描述了当时的新操练厅是怎样宏伟,总会也很实用,在总结处强调万国商团再招募200名团员的必要性。义和团运动发生确保人们参加万国商团的服役热情,到1900年底商团总人数不少于855人,小规模武装力量的日子一去不返。此外,万国商团还临时编凑了一个美国连队,哈斯格尔(F. H. Haskell)、贾考特(F. S. Jacott)和华纳(M. Warner)3位先生作为指挥官,其中哈斯格尔先生已有服役万国商团13年之久的个人历史。这支美国队计有五六十人,复在同年10月即宣告解散,但哈斯格尔仍旧保持个人服役万国商团的连续记录。日本队和海关队是永久性编制,在许多年以后,海关队才告解散。当时还有人提出组建一支葡萄牙队,限于工部局的某些规定,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放弃。

今年另有一事可载入史册。上海7位中国商人和买办提出申请,计划在万国商团中成立华人队,希望工部局批准。但是工部局认为此时情势已不再危急,不愿利用这支力量,故而没有批准成立华人队。

1900年还展开了一项创新性工作。英国政府给离沪休假(回到英国,译者按)的万国商团军官提供专门的军事训练课程。为保证此项工作顺利开展,参与课程者享有一笔津贴。屠鲁门和柯毕特(L. J. Cubitt)是这一项目最早的两位受益者。其实他们决定参与培训时,所谓资助还未被正式批准,不过他们的(义勇)热情最终还是得到了相应的津贴回报。两人都长期服役并效忠于万国商团。

1900年,关于“长期服役奖章”一系列相关规章制度也已草拟出来。27名外侨“骑师”(riding men)自称对上海周围的乡村地区非常熟悉,愿意自付制服费用,自备坐骑,组织一个侦察队伍。这个连队的两个带头军官,一个叫斐伦(J. S. Fearon),另一个叫伯基尔(A. W. Burkill)。两人都是成名的“骑师”,该队由他们担纲,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1900年,为了防御可能的进攻威胁,工部局做了一些准备,放松了苏州河上各个桥面的桥板,并在洋泾浜所有桥上布置铁丝网,同时制有26张用于救护车的担架。万国商团账目也显示该年活动之多史无前例。万国商团总共花费30 000两银,这是成立以来最高的支出数字,其中有14 000两银用于各种制服和装备。对1901年的津贴定格在了24 000两银这个数字上。可以说,万国商团在一个新的世纪,也如获新生一般。当初万国商团最热情支持者最美的梦中也未曾想到,这支武力可以达到800人之多。即便是来自工部局的官方顾问(official mentor)也不认为团员人数会到500人。如今,这个数字显然已经在抬高至1 000人。

但随着义和团运动已经平息,租界侨民对万国商团又一次老调重弹,不再重视。1901年,万国商团总人数降至535人,后备队减到118人。1901年3月30日,全团人数尚有760名。万国商团义勇海军队正式解散。奥高曼上校再度出任是年检阅军官,对于万国商团的评价一如往常。

奥高曼建议授予麦肯齐少校以中校军衔,但被工部局否决。不过有趣的是,香港当局规定万国商团军官由上海工部局任命,他们的军衔只是一个头衔而已,并不赋予他们任何军衔的实质。

“长期服役奖章”实施第一年就引发许多争议。很多(或者说大部分)万国商团军官认为“6年服役作为起点”太低了些,应该将年限提高至10到15年才算合理。一个军官写道:“我们并不希望得到什么奖章。”工部局不认可这些军官的看法,却也改定等到后来时机成熟后再行发放奖章。

1901年,上海仍有外国军队驻扎,所以靶子场显得特别热闹、拥挤,工部局为此起草了一份靶子场使用章程,明确标示出入场地所要收取的费用,以弥补开支,另外添置了50个“别自雷靶”(Bisley target)。1901年,万国商团总支出是35 000两银。

1902年,万国商团人数减到467人,后备队112人。全团分为两大翼——一是炮兵队和骑兵队,一是步兵队。有人提议万国商团需要建造一处军械库。据商团年报称,这一年无惊人之事发生,开支减少至25 000两银。

1903年,万国商团组建一支“马克沁队”。复活节时,(工部局)另拨付500两银用作野外扎营练兵。“英国北华奖章”授予万国商团中为镇压义和团运动而参加的英籍官兵,这一数字约在500人。麦肯齐中校(此时已获晋升)辞职。英国西雷丁团(West Riding Regt.)出身的华生少校出任万国商团团长,并兼任检阅军官,他写道:“万国商团是一支作战有力的武装力量,全团官兵配受最好的训练、教导和装备。因此,我的个人观点是需要引入一套全新制度,以3年为时限,不断更新司令官,这样不仅特别有利于万国商团的发展,亦有益于整个上海市政的建设。”是年,万国商团总人数为568人。

上海开始计划建造一栋万国商团总部大楼,“建成后的总部大楼将与巡捕房大楼分开”,总造价估计为13 500两银。

德国政府授予万国商团德国队团员每人一枚奖章,授勋者约有140人。万国商团与美国政府也有打交道,但没有人同意发奖章给美国连队的团员。

1903年,英国定期指导商团

1902年底,公共租界工部局要求英国陆军部派常备军军官,来充任万国商团团长,陆军部应诺了这一要求。当时工部局总董贝恩(W. G. Bayne)写给英国陆军大臣约翰·布罗德里克(John Brodrick)爵士一封信,其中一段写道:“阁下深知,以往多年英国政府积极支援上海万国商团……这种支援深受上海全体外国侨民的感激。”信中列举万国商团团长应得享用的一些特别的物质待遇后,继续写道:“而且,团长的工作除了常规的训练季节外,十分轻松,故而工部局要求团长负责万国商团之外,另领导和管理工部局监狱。通常约有300名华人罪犯关押在那里,从事极为繁重的劳役。团长薪俸相当于每年600英镑,外加提供免费的住宿、制服、车辆、医药护理,另有烤火津贴。”伯克(A. R. Burkill)和毛礼逊两人此时正在伦敦,若有意团长一职者,可前往咨询相关事宜。卜雷德(R. W. Brade)代表英国陆军大臣回信给工部局,信中批准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正式雇用西雷丁团的华生少校出任万国商团团长。英国陆军部常备军军官充任万国商团司令官的制度从此开始。

1903年,万国商团总支出跃至36 000两银,其中12 000两银由中外人士共同支付。1904年,工部局批准万国商团的年度预算为27 000两银。

1904年,万国商团举行一场盛大舞会,庆祝所谓的“泥城之战”50周年。这一年全团军官为40人,士官和士兵总共是571人。万国商团向中国方面申请,其炮兵队将打炮练习地从周家嘴改为吴淞口,结果遭到拒绝,理由是此举可能同中国的吴淞驻军发生摩擦。1905年,万国商团总人数达到643人。是年12月18日,万国商团出动镇压了当地的一场“骚乱” 。其中外国军舰的水兵负责卫戍(公共租界)北区和东区,万国商团负责保卫中区和西区,此外意大利领事馆另有意大利水兵保卫。两天后,事态才告平息,万国商团撤防,但继续巡逻5天。报道中写道:“感谢‘骚乱’的发生,万国商团的参与热情再度高涨了。”

1905年,英国陆军部同意万国商团司令官为当地“陆军中校”军衔,华生中校继续担任团长2年。

万国商团在弹压上海人民的这次反抗运动中花费5 000两银,该年总支出将近40 000两银。

这场民众“暴动”发生在1905年,其结果是1906年万国商团的军力为44名军官及930名士官和士兵。美国队和葡萄牙队——2个新连队在这一年组建成功。德国后备队在更稳固的基础上改组。另外还组成2个非正式连队——骑马侦察队和射击俱乐部队(都是一些老朋友)。万国商团美国队达到60人,队长由上海当地名医兰塞姆(S. A. Ransom)大夫担任。此时编制最大的是“甲队”,有4个军官、120个军士。

1905年12月18日,大闹会审公堂案

因为工部局巡捕关押了一些 中国官员的妻子,很多中国人从浦东渡河而来造成了租界的一场“骚乱”,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大闹会审公堂案(Mixed Court Riots)。

是日,有大批中国民众围攻关押女犯的老闸巡捕房,表达自己的不满,终于有人点火烧了这间捕房。万国商团奉令紧急出动,有的团员未及穿上制服,即赶往现场,协同在场的印度巡捕进行弹压,对中国民众开放排枪数发,“取得很好效果”

冲突一起,事态非常严峻,以保护公共租界侨民安全为由,外国军舰的水兵登陆上海外国租界,维持“法律与秩序”。侨民中妇女和儿童都被护送到安全场所,直到事态缓和、再有和平后,才敢出来。

1906年,中华队成立

1906年,万国商团中华队正式成立,此事定是让1900年曾尝试成立华人连队的那7位上海华商、买办感到特别欣慰。今天仍是工部局华董元老的虞洽卿(Yu Ya Ching)先生是这个中华连队得以成军的领袖人物之一。彼时环境十分有趣。上海道台是年5月检阅了250名仍没有武装的华队公会会员举行的成军仪式。11月,工部局批准华人商团可以加入万国商团,但设有许多限制条件。1907年初,双方达成协议,万国商团中华队正式组军成功。

英国陆军部发来上海4门可以发射15磅炮弹的快射炮 ,1908年万国商团装备了这批武器。

1907年,万国商团总人数有军官50人、军士997人。中华队于是年3月招募成军,定员为83人。司令官华生告假离沪,在此期间万国商团由克拉克少校负责指挥。经英国陆军部批准,华生少校一直留任万国商团团长至1909年。另外值得记录的是,刚刚成立几年的总部办公室,随着万国商团不断扩军,已然无法负荷,于是有人提议将操练厅与万国商团总部办公室合并于一处。

1908年,彭司取代华生

1908年,华生中校在万国商团服役期满。此时,万国商团团员已近千人,达到991人之多。在离任时,华生中校表达了他对万国商团的信念,他认为万国商团是上海外侨社会拥有的一支极为可靠的武装力量,与捕房配合完全能对付一切内乱,保护租界。接替华生的是彭司少校,他来自英国维尔特郡团(Wiltshire Regt.)。当年的武器归还等事宜(文件)是由彭司最后签署的。工部局监狱的领导与管理权移交给了公共租界捕房总巡官(Capt. Supt. Of Police),万国商团团长不再身兼此职。另外一个变化是,工部局警务处处长也换人了,由原来在英国军队服役的布鲁斯(C. D. Bruce)中校出任。上海若遇到“暴动”事件,公共租界的一切所谓“防卫武装力量”,包括万国商团,归布鲁斯一人统率指挥。彭司少校的薪俸是年薪6000两银,相当于当时英镑725镑。工部局总办致信位于香港的英军总司令,为华生中校对万国商团建设所做出的贡献,表达了感激之情,信中称其为“足智多谋而又成功的军官”。

1908年,万国商团军官们正式提议上海应建造一栋结合操练厅的万国商团总部大楼。1900年以来,万国商团总指挥部一直位于南京路上的上海老市政厅。此时,军官们认为他们需要在公共租界中区内,建造一处面积200英尺×1 000英尺,足以容纳1 000人,配备有一个小型靶场的总部大楼,作为新的指挥场所。工部局决定将这一提案放在1909年的纳税人会议上详加讨论。

1908年,万国商团费用有显著上升,达到70 000两银。1909年的年度预算批复为50 000两银。

1909年,彭司中校准备了一份长长的颇有趣味的年度报告,总结了他第一年来的工作。对万国商团团员,他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直截了当地说:“他们应该得到外侨社区更多的赞赏才对。”本年无甚大事发生,一切平静,全团人数稍有减少,总计为971人。彭司彻底仔细地检查了万国商团每一个连队的工作,并花了不少时间在当年起草了一份“动员手册”(Mobilisation Manual)。1909年,喀土穆伯爵基奇纳(Lord Kitchener of Khartoum) 途经上海,表示希望看一眼万国商团。万国商团召集到了511名团员,与稍作停留的伯爵本人见面。

这一年,工部局《年报》上刊登了自1870年至1909年“工部局杯”所有获奖者的名单。这一射击奖杯的本身价值也很高,约为100英镑,在1886年、1901年、1903年3次被获胜者赢得,带回家。

1910年,成员超过1 000人

至1910年,万国商团编制再次扩大,达到了1 044人。历史场景再次重现,“预防瘟疫病情的肆意传播,再一次导致了参与万国商团的热情高涨”。

克拉克少校与万国商团长期而活跃的联结在这一年结束,他正式提出退役申请,并获批准。自1866年参加万国商团,他的军旅生涯不少于44年,其中35年担任各个层级的军官。工部局为他专门撰写了一封感谢信,以表彰他的功绩。人们都亲切地称呼他“布罗迪”(Brodie)。虽然他已经不在万国商团,但这一亲切称谓还是在跑马总会和江湾跑马总会(Kiangwan Race Club)为人所熟知,并备受尊重。

彭司中校1910年再度奉献了一份出色的年度报告。即便是工部局司库都被这份报告“感动”,回应道:“近期,他们展现出高效的组织能力和炙热的‘万国商团精神’(esprit-de-corps),工部局有信心不久会批准这项支出经费增加的申请(现在这笔支出是44 480两银)。”

1911年,万国商团规模已达1 046人,至1912年增至1 095人。

屠鲁门少校被任命为万国商团副官。彭司任期毫无疑问是万国商团历史上最好的时期。数字是会说话的。即便是在1913年那些动荡的日子里,参加年度检阅的万国商团总体出勤率也达到92.17%,远超1912年的84.96%。1913年7月23日爆发“二次革命”时,万国商团总动员,值勤一个星期。

来自英军惠灵顿团(Duke of Wellington's Regt.)的白雷中校接替了彭司中校,出任万国商团团长。他统领部队首年(即1914年)的预算是50 000两银。商团总人数1914年是1 055人,基本与1913年的1 060人持平。

是年,万国商团新增一个汽车连队,配置有18辆汽车。因为欧战 关系,万国商团德国队的活跃团员大幅减少至20人。不过,德国队随后重组为“德国后备队”,该队人数又回升至102人。

是年底,万国商团又组成了奥匈队、苏格兰队和意大利队,还成立了131人的特别的后备队。

1914年4月4日,在庆祝万国商团成军60周年之际,它为自己打下了一块纪念石碑。此举证明在持续数年讨论后,新操练厅的建设计划进入了实施阶段。由于重新编制了几个连队,万国商团1915年的年度预算达到52 000两银。 YSrOI70yoP21byWbWxhdw1sF96wUxNBip0gGd09AnaTAzpNAhkS8HqvqCSH4lVI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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