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11月17日,为了庆祝成立50周年,公共租界在跑马厅举行特别纪念阅兵式。港口内的英、法军舰的水兵和万国商团共计648人参加了阅兵式,其中商团团员249人。有趣的是,当年万国商团的总人数是336人,与20年前1872年的333人几乎相同。阅兵式最后,英国海军上将斐利曼特(Sir E. Fremantle)发表演讲,虽然没有直接提及万国商团,如今读来尤感其兴致昂扬:“1853年,也就是40年前,我作为英国海军候补军官,第一次来到上海。那时的上海与今天的上海有天壤之别。这些年来,公共租界所取得的成就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作为亲历者,目睹过租界最初期在泥沼中的举步维艰,现在能够见证其50周年的辉煌,尤感愉悦。今天你若周游世界,只能在美国和西欧才能感受如此的繁华……”
在他眼中,上海繁华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对此他深感欣慰。他深信,若足够幸运,能再活50年的人,亲眼见证庆祝公共租界100周年,他们会发现上海的面积会比现在更大,各方面会比今天更繁荣。
百年庆典算下来是1943年11月份,当时在座能够聆听海军上将演讲的人们若不说没有,应该也是很少有人能活到那时,亲眼验证他的预言是否能够成真。但在1938年本书中再次重复海军上将的这段话,可有助于我们在5年之后的百年庆典时记得有此一事。
1893年,老靶子场造成了一场纷争。担文(W. V. Drum mond)先生率领一个英国律师精英团,代表几个英国外侨,要求工部局拆除老靶子场周边的围栏。他还强硬宣称,因为靶子场中有枪炮练习,对居民是一种普遍危险和妨害行为,所以此地已经不能作为靶子场继续使用。
工部局对靶子场的看法与担文先生截然不同。这项诉讼提交到领事法庭,但实际上该案在年底仍悬而未决。
1893年,万国商团总开支是10 677两银。工部局财务处突然间表示了慷慨,对万国商团1894年的预算竟然同意增加至11 000两银。这个数目相较头几年2 000两银的年度预算和商团成立时最先20年中总共花费的40 000两银而言,是个极大的转变。
1894年爆发了中日战争,万国商团再次得到重用。在公共租界中为数并不算多的日侨陆续撤离回国,与此同时,英国要求日本把上海视作中立商埠。不过,万国商团仍成立了一支“后备商团”。这支武装大概是先前的老兵连队和外侨乡团的继续与传承,其立军目的仍是为了保卫租界中妇幼老少,以解放年轻人的手脚,使他们更多地参与到万国商团的履职之中。克拉克上尉依然代理团长,直到一次重新选举后,由毛礼逊少校重新当选为万国商团司令官。来自香港当局的检阅军官再次致敬万国商团团长,认为他对于各类军事知识无不掌握娴熟,同时建议万国商团增强步兵力量。当年参与检阅的万国商团总人数达到了371人。
建设一个新靶子场的问题依然在租界当局的考量中。与此同时,领事法庭受理的要求工部局停止使用老靶子场作为射击练习地一案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1895年,李-梅特福步枪 配备给了万国商团的步兵连队。是年初,麦肯齐上尉来到上海,出任公共租界巡捕房副督察长,并兼任万国商团副官。德国队训练出色,射术精良,名不虚传,又一次获得了检阅军官的数度赞扬。
兰宁在今年退役,在退役名单上被正式委任为陆军上尉,与达拉斯少校和安德森(W. H. Anderson)上尉一同,名列万国商团正常退役名单上的前三位。
用于建造新靶子场(即现在使用的靶子场)的土地已获得,有把握预期在1896年开放运营。
报告中添加了一条信息,提及这样一个事实:上海向重庆(Chungking)提供了12把步枪和3 000发子弹。
专职副官的薪水支出第一次出现在账面上,计有953.85两银。1895年商团总支出为11 700两银。
1896年,万国商团团员人数大减,至年底总人数仅为271人。因此,一个官方记录者抓住机会,发表了些滥调陈词:“随着外国侨民增多,本可预期万国商团团员也会随着增加,但不幸的是,情况并非如此。在不列颠,义勇军运动之所以受到欢迎,是因为大多数人将之视为主要的消遣活动;而上海的情形大相径庭,这里有那么多娱乐场所可供选择,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加入义勇军,承担种种艰苦的差事,成了一种职责。……商团团员应当不少于500人。”
葡萄牙“丁”队因人数太少,已不复存在。该队仅存在4年时间。与此同时,德国队依然是其他连队的标杆,香港来的检阅军官说道:“这个连队相当聪明,纪律上亦非常严明,列队与操练动作都很准确、很漂亮。”
1897年举行的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登基60周年庆典在很多方面都不同以往,这不仅因为维多利亚女王拥有英国王室最长的统治记录,还因为此事表明了广大民众的愿望已发生巨大变化。上一次登基周年庆典还是在英国乔治三世国王时期,这显示了英国全体国民喜于欢庆一位国王的健康长寿。纵使英王乔治三世有很多缺点,但他仍然赢得了英国民众的爱戴。维多利亚女王第一次庆典又一次印证了英国民众这种拥戴之情,第二次庆典则使整个民族都意识到了一个强大帝国的新生。30年前,我们的政治家还没有意识到四海之中一个强大的不列颠帝国已经诞生。10年前,除了一些敏锐的思想家外,这种想法还未能传递到底层民众,很难得到大众的认可。1897年,帝国的本能不断发展。此时许多海外殖民地,不仅是作为英帝国的子民,而且已经作为成熟的民族,抱持国家的宏伟蓝图,作为英帝国的合作者,纷纷表达了它们对于英帝国由衷的敬意。“国王万岁!皇后万岁!上帝,请保佑维多利亚!”
1896年,毛礼逊少校因为离沪而辞职,克拉克再次负责领导整支商团。是年6月、12月,麦肯齐上尉分别被委任为工部局警务处处长、万国商团团长;克拉克晋升为陆军少校军衔,任副团长。
新靶子场在今年虽未完成建设,但所需之地皮已经获得。宝山县当局(Paoshan Authorities)放弃了该地块的所有权利。万国商团取得了一些发展,1897年的预算是10 000两银,包括划定新靶子场、竖立靶垛等。1896年,万国商团总支出增加至14 000两银,以后不复再有每年仅2 000两银开支的紧日子了。在万国商团账户上,制服支出此时是最多一项,1896年不少于6 500两银用于此项。其他的重要支出如租赁、喂养马匹,付薪给仓库保管员、苦力、马具匠和记分员,以及弹药消耗等。
霍利德少校作为司令官,是1898年万国商团年度报告的最后签署人。工部局认为,警务处处长兼任万国商团团长,两职由一人担任不甚适宜,遂决定麦肯齐少校 辞去团长之职,后由霍利德顶替。与此同时,工部局又任命克洛斯(C. A. G. Close)为商团副官,此人曾在英国新南威尔士炮兵队(the New South Wales Artillery)服役。此时,万国商团总人数已增至339人,而1896年只有271人。1897年小车夫反抗工部局加捐斗争中“无甚大规模冲突发生,但仍旧检验了万国商团的战斗力”。
这一年,万国商团解散了工程队和机枪队,由步兵“丙”队代替。操练厅在1897年被提及。上海在苏州河旁搭建了一个40×20码的芦席棚子,作为万国商团团员的操练场。该场地配置明亮电灯,功能齐备,完全可用于练兵。
新靶子场按照规划于1897年10月25日建成,开放使用,(至1938年时)算来已近40年之久。
达拉斯少校于是年去世。自1853年至1897年,这么多年来,达拉斯无论是作为志愿兵、商团军官、代理团长,还是退役后作为坚定的万国商团拥趸,他一直是该组织最活跃的人之一。正是因为有一批像达拉斯这样的人,如毛礼逊少校、克拉克少校、霍利迪和何利德少校、兰宁,以及其他领袖的亲身示范,才使得万国商团在上海租界成立初期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
1897年5月,公董局通知公共租界工部局,法租界已经组成了一支“法国商团”,并遵照法国驻沪总领事的指示,希望与公共租界万国商团通力合作,共同保卫外国租界。
新靶子场决定设在宝山县时,原来打算筑一条马路,连接虹口与新靶子场。后来因遇到无数困难,让修筑单独直达马路的议题暂时被搁置,改为利用那条老的铁道马路(old Railway Road)。可以想见,因为铁道马路承担有铁路之用途,这个决议也是行不通的,因此工部局后来想方设法又新修一条30英尺宽的马路,以连接吴淞路和新靶子场。这条马路长四分之三英里多一点,总面积约需20亩。据1897年的年度报告,至该年年底,新靶子场总共花去了42 808.06两银。
附带提一句,人们可能会注意到,1897年担任公共租界工部局总办达20年之久的韬朋(R. F. Thorburn)先生辞去了这一职务。他得到了每年500英镑的津贴,总办由濮兰德(J. O. P. Bland)先生接任。
义和团运动爆发之前的几年,万国商团的财务情况良好。1897年,万国商团总支出达到17 500两银,其中一场“军官年度晚宴”就花了200两银。与此同时,工部局司库也允许万国商团1898年的预算跃升至12 500两银。
1898年,万国商团人数比较稳定,计有341人,而前一年为339人。在“外国商船船员联合会”(Mercantile Marine officers' Association)的赞助下,一支“义勇海军队”成军,以便在船上或岸上使用机枪。该队的制服是根据英国海军制服改良而来。另外,万国商团吸收了一批运动家(sportsmen),以扩大后备队,用鸟枪(12 Bore-Irregular)武装之。
通往新靶子场的道路问题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解决了——当地的中国政府主动修筑了一条质量上乘的马路。如此一条通衢,在1898年时可令各方皆感满意,而因为工部局未能参与修筑,后续亦为租界带来不少的“麻烦”。
万国商团德国队成立以来,年复一年,一直受到不同检阅军官的高度赞赏。相比之下,1898年更为特别,值得纪念。德国队本年接受了普鲁士亨利亲王(Prince Henry of Prussia)检阅,此后他特许德国队团员军服的肩带上可以配上亲王名字的缩写字母“P. H. Von P.”。1898年,万国商团的费用支出近16 500两银,1899年的年度预算定为16 000两银。
上个世纪(指19世纪,译者按)最后几年对万国商团而言十分重要。后备队得到再次重组,此时状态良好。香港当局派来的检阅军官认为德国队之所以战力强,部分原因是“全队官佐和一半士兵都曾在德国军队中服役过”。因为炮兵装备需要现代化,他还打算请求英国政府提供万国商团一组马克沁机枪(maxim gun) ,免费赠予更多的弹药。
一座新的操练厅,其中开设万国商团总会,并附设体育馆,在1900年1月1日正式对外开放。两件大事,一起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