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古人类学研究方法的日日新

丹人的发现过程及其研究方法，给我们最大的启示和感叹是，现今古人类学的研究方法真是日日新。从前研究古人类学和人类演化史，只有出土化石可用，但现在，单靠出土化石，绝对不足够。我们绝不可满足于出土化石，而不理其他。以丹人为例，这个新的人类物种最初并不是在出土化石中被发掘出来的，而是在古基因组中，被帕玻的研究团队意外发现的。2019年，夏河下颌骨的研究，又在古蛋白分析下取得了更多的研究成果。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更“新奇”的？

有，那就是基因甲基化（DNA methylation）方法。甲基化是基因化学修饰的一种形式，能够在不改变基因序列的前提下，改变遗传表现。对非专家而言，这恐怕难以理解。简单具体一点说，科研人员可以根据某一人类物种的基因甲基化模式分布图，去推算这个物种的身体解剖学特征。以丹人为例，他的出土化石非常稀少，只有一些碎骨和夏河那个下颌骨，如何重建他的脸部样貌呢？然而，丹人有全基因组数据，于是以色列希伯来大学的一支研究团队利用这个基因组的甲基化模式分布图，重建了丹人的样貌（见图2.8）。该研究团队发现，丹人的头颅比尼人或智人的更宽，他们的牙弓比较长，而且没有下巴。丹人长得也很像尼人，骨盆宽大，前额低矮，下颌突出。 40

问题是，根据这个方法重建的解剖学特征有多可靠？这支以色列的团队首先做了两次试验。他们把这个方法用于两种解剖结构已知的生物——尼安德特人和黑猩猩上，准确率达到约85%。然后，他们才用它来重建丹人的解剖结构。

研究历时三年才完成。他们把研究报告投到美国知名的《细胞》（Cell）期刊。在等待审查结果期间，正好夏河那个下颌骨的研究报告被公布了。于是，他们又用这个方法去“预测”丹人的下颌骨长什么样子。最令他们兴奋的是，团队的预测跟出土的丹人下颌骨几乎完全吻合。至于中国出土的许昌人，过去已有中外学者怀疑，他很可能是丹人。于是，这个以色列团队也把同样的方法用于许昌人，显示许昌人是丹人。

这项成就开启了古人类学研究的另一个新方向。正因为它把丹人从前谜一般的样貌如此真实地呈现在世人眼前，它也被美国的《科学》期刊遴选为2019年十大科研突破第二名。 oij00mXcIHdM7y4VVMbJBzNHCDbubLX0S9j7yMP8q6Kwd7uCw6z20lgvpOL3rb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