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基因交流的结果

过去，科学家、科幻作家和历史小说家常常幻想，如果有办法让一个尼人复活，让他去跟一个现代女子交配，会产生什么样的“爱情结晶”、什么样的“怪胎”？其实，这样的“实验”早已经被做过了。早在五六万年前，在中东地区和欧洲，尼人男子就曾经跟不少智人女子交配过，智人男子也曾经跟不少尼人女子交配过。其结果是，现代智人男女都带有1%～3%的尼人基因，并没有产生什么“怪胎”。

尼人和智人交配，虽然可以产生有生育能力的后代，但最新的两项研究揭示，他们孕育的后代生育能力比较差，特别是男性。 33 这也显示，尼人和智人并非“完美的配偶”。双方正处于即将分化的边缘，快要走向生殖隔离了。

有一个问题是，据目前所知，尼人未曾到过东亚，何以现今的东亚人，包括中国、印度、日本和朝鲜半岛以及东南亚和大洋洲人，仍然带有约1%～3%的尼人基因？古基因学家的解释是，智人是在西亚地区和尼人交配的，但这些智人的后代又继续扩散到东亚，所以也把尼人的基因带给了东亚人。

尼人的基因遗传给现代智人，有什么影响？科研人员目前正在积极探讨这个问题，发现其影响有好有坏。好的比如“能帮助现代人较快地适应亚欧大陆较冷的环境”，坏的则如“使现代人对糖尿病、肝硬化、红斑狼疮、局限性肠炎等疾病更加敏感，而且对吸烟更容易上瘾”。 34

近年来，古基因研究取得不少令人惊喜的新成果。除了发现尼人曾经和智人交配过之外，还发现丹尼索瓦人曾经跟尼人以及智人有过基因交流。在晚更新世，也就是大约10万年到3万年前，欧洲和亚洲同时存在着三大人类物种（化石种）——尼人、丹尼索瓦人和智人，且三者之间的交往和交配相当频繁。

最新的戏剧性研究发现，是在2018年8月。《自然》杂志发表了一篇报告：帕玻的研究团队成功为9万年前活在西伯利亚阿尔泰山洞的一个13岁少女的化石（见图2.5）做了完整的古基因组测序——她的身上带有约40%尼人妈妈的基因，也带有约40%丹尼索瓦人爸爸的基因。这等于说，她从父母那边各遗传到一套完整的染色体——她是尼人和丹尼索瓦人交配所生的第一代混血儿。 35 帕玻对采访者开玩笑说：“证据如此直接，我们几乎像是当场抓到他们正在干那个事。”英国伦敦一位人口基因学家史果伦特（Pontus Skoglund）则说，他很盼望可以见一见这个少女。“在那些基因组被测过序的人当中，她可能是最令人着迷的一个。”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