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秦代的雕塑

公元前221年，历经两千余年的奴隶制社会之后，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秦诞生了。秦朝（公元前221年～前206年）是我国历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朝代，自秦始皇嬴政至秦三世子婴，共传三帝，享国十五年。虽然秦朝在历史上为时很短，但它对后世的影响却极其深远。秦始皇统一了中国大陆，除西部、西南部和东北部的边疆地区尚未开发外，其版图基本沿用至今；始皇时建立的一套中央集权制度，也基本上为后世历代王朝所继承；秦代修建的万里长城，至今仍是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

公元前247年，年仅十三岁的嬴政继位为秦王，他二十二岁亲政之后，就开始实施吞并六国，统一天下的雄伟战略。他广泛搜罗人才，比如他曾经重用韩国间谍郑国兴修“郑国渠”，使秦国四万多顷盐碱地变成旱涝保收的肥沃良田，为秦统一中国提供了足够的物质条件。从公元前230年至前221年，嬴政相继消灭了韩、赵、魏、燕、楚、齐六国，完成了统一大业。秦朝就此确立，首都设在咸阳。秦王嬴政自以为功高“三皇”，德过“五帝”，所以兼采二者尊号而合为“皇帝”，用作天子的专称。他自命是秦“始皇帝”，子孙将是“二世”、“三世”……以至无穷。

统一天下后，秦始皇建立了以皇帝为核心的中央集权制度：中央由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等分掌政务、军务及监察；地方上实行郡县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下设县，县下又有乡、亭、里等基层组织。这样，全国由上到下均置于皇帝及其家族的严密统治之下。为巩固统一，秦始皇下令在全国修建驰道、直道，兴建水利，筑灵渠，销毁兵器，又大规模迁移富民集中首都咸阳；迁百姓充屯边地，谪判罪犯戍守边防。把秦国的圆形方孔钱作为统一的货币，通行全国，统一车轨和度量衡，使长度、容量、重量都有统一的标准，这对促进各民族各地区的经济交流，十分有用。把简化了的字体小篆作为标准字体，通令全国使用。接着，又出现了一种比小篆书写更简便的字体隶书。现在的楷书，就是从隶书演化来的。文字的统一，促进了文化交流。

秦始皇还把严刑峻法施之于文化领域，大肆统制思想，禁锢言论自由。公元前213年，秦始皇规定除了秦国的历史记载，一切史书都烧掉；民间所藏，除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外，其余《诗》、《书》、百家语全部焚毁；谁要是再谈论《诗》、《书》，就杀头；以古非今的人则满门抄斩。第二年，一些方士和儒生背后议论秦始皇贪权专断、滥用刑罚。秦始皇加以追查，下令搜捕对朝廷不满的儒生，一共捉到四百六十人，全部加以活埋。这两件事，历史上叫做“焚书坑儒”。

为了满足自己的穷奢极欲和安排身后的归宿，秦始皇征调了数百万民工，大肆修筑宫殿和陵墓。宫殿以阿房宫（今陕西西安阿房村）最著名，东西五里，南北千步，规模盛大，直到秦始皇死时都未建好。而他为自己精心策划的坟墓——骊山陵，也先后修了三十六年，到他死去时才勉强竣工。在它东面的大型兵马陶俑坑，内有武士俑约七千个、驷马战车一百多辆、战马一百余匹，以及数千件各式兵器，被中外人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观”。

秦始皇在巡游南方回归山东至河北道上病死。丞相赵高与李斯结谋杀害了太子扶苏，另立其弟胡亥继位，即秦二世。二世昏庸，其暴政比始皇时有过之无不及。公元前209年，终于爆发了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大起义。起义烽火迅速蔓延，六国旧贵族的残余势力、秦国的下级官吏和地方势力也都起来反秦。秦军大败。但起义军内部相互仇杀，遂由六国旧贵族之后项羽与原秦下级官吏刘邦分别领导，西入关攻秦。公元前206年，刘邦入关，秦亡。

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了专制统治国家之后，即利用雕塑艺术宣扬统一功业、显示王权威严，从而使雕塑艺术取得了划时代的辉煌成就，形成中国雕塑史上的第一个高峰。

虽然秦代只存在了短短的十五年，但只一个兵马俑的出现，就足以改变中国雕塑史。大型兵马俑和铜车马被称为世界“第八奇观”，是秦代雕塑最引人注目的成就。它气势恢宏，造型壮观，集中体现了那个时代高大、雄健的风尚。

这些兵俑是秦始皇百万大军的缩影，数量众多，神态各异，有的手持利剑，有的伫立凝视，有的坚定刚毅；有的立着，有的跪下；有驭手、射手之别，又有军官、士兵之分。从人物结构上看，体态与真人等大，比例合适，动态自然。马俑形象写实，身材矫健，可见当时雕塑者对生活观察之细致、对塑造技术之精通。这些兵马俑泥质细腻、烧成火焰均匀、过程当中变形较小，烧成后外表用颜料彩饰。

兵马俑采用陶土烧制，一般采用模制加手工塑型的技术，分段成型，整体焙烧。造型、塑造、烧制每个环节，都是一件庞大的工程。这繁复的工艺流程充分表明秦代手工业的发达。

另外一个雕塑艺术史上的奇迹就是铜车马。这些铜车马为铸铜而成，比兵马俑要小些，但做工更为精细考究。像这样的铜车马，是空前罕见的。

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还凭借高度集中的人力物力，大兴土木。首先，在都城咸阳北坡上营造六国宫殿；其次，加固扩建了跨越渭河的横桥，并在渭河南岸营建新朝宫——阿房前殿；最后，又在骊山北麓修建规模宏大的陵园。这些巨大的建筑工程，为建筑装饰雕塑的发展提供了充分的空间。

俗话说“秦砖汉瓦”。我国古代宫殿建筑用瓦，并在瓦当上施以装饰雕塑的风习，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形成，秦代在瓦当艺术方面，远比春秋、战国发达进步，所用的瓦当装饰，也更为考究，是我国装饰雕塑中的一颗明珠。

秦代的瓦当可分为字纹和图案纹样两类，后者又可分为卷云纹和动物纹。卷云纹以结构大致相似的曲线，回旋漫卷，组成千变万化的卷云图案，其构思之畅达，设计之丰富，手法之灵活，都令人钦佩。秦始皇陵附近出土的一批云纹瓦当除其中一件特大的是用于特殊建筑物以外，一般的圆面直径为15-16厘米，外边缘宽约1厘米，在此圆形内，中心配以多种变化的小圆环，用单线或双线十字穿过小圆环，把瓦当面分成四等格，然后运用不同形式的卷云在四等格内旋转配合，构成看上去似乎变化不大，但产生装饰效果不同的各式各样的云纹瓦当面。而且在线的运用和结构上，显示出秦代的简练、概括，与后来的西汉、东汉仍然应用的云纹瓦当的圆润、熟练有着迥然不同的风格。

动物纹瓦当纹饰，更富有意趣，各种鸟兽经图案化后，既有浓厚的装饰趣味，又不失鸟兽生动活跃的特点，并由于艺术手法的简练和概括、更突出了各自的优点和个性。较有代表性的子母鹿纹瓦当，在直径仅10厘米的圆面上，塑出一只欢跳的野鹿，身边还带着稚气十足的幼鹿，偎依缠绵，有如离乳不久的幼儿，非常富有“人情味”。在造型上，塑造者把鹿的机灵活跃的性格加以夸张，使之占满整个圆面。

在建筑装饰雕塑方面，除了瓦当，秦代的空心大砖也独具特色。空心大砖有的饰以龙纹、凤纹等浮雕，有的则是绘画式的山林狩猎等细线浮雕。如狩猎纹砖，塑有纹饰三层，两层描绘的是野兽出没在山林中，下一层是猎手乘骑追逐野鹿的紧张场面。由于是利用阴模压印的重复图景，更加突出了主题的丰富，令人感到有观之不尽的广阔视野和无尽联想。

咸阳秦宫遗址出土的两种大型空心砖，其一是刻画着龙纹、凤纹、水神纹的空心砖，其二是模印着回纹、菱格纹的空心砖，皆铺砌在宫殿阶基地面上。

此外，秦代的铜镜纹饰也有新的发展。中国古代整容用的镜，起于春秋战国，以后逐渐发达。一般在铜镜的背面，多雕铸各种花纹。秦代的铜镜纹饰，题材多为飞动的云形动物，结构形式有些类似战国时代的青铜器多见的花纹，但在圆盘的面积以内，构成适合的变化，艺术手法突出。

从总体看，秦代雕塑的风格特点是浑厚雄健，朴实厚重，庞大强壮，气魄磅礴，体现出封建社会上升时期积极向上、朝气蓬勃的精神风貌，具有超常的审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