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河流域虽然因缺乏石材未能留下像埃及那样规模宏大的建筑,但有大量制作精致的石工艺品留存下来。这些石工艺品既有实用功能,也极具审美性质,其中还有具有历史意义的珍品。
《苏美尔农业记录泥板》泥板记录了当时某一地区的收割大麦的情况。这件泥雕板是乌鲁第三王朝的遗物,是现藏大英博物馆的最大泥板。
伴随着乌鲁克城的辉煌,苏美尔人的雕塑艺术得到了广泛的发展。在乌鲁克出土的女性头像,是最早的苏美尔石雕像,约制作于公元前3500~前3000年。雕像形象古拙,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两道眉毛在鼻梁上方连在了一起;其眼部是空洞,可以镶嵌宝石;眉毛是一条深沟,也可以装饰其他物质。虽然鼻子有所残缺,但仍给人以一种端庄、神秘的感觉。这尊女像是神还是人,无从考证。该像现存于伊拉克巴格达博物馆。
现藏于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的《苏美尔人的微笑》男性立像,则生活化了很多。这件作品制作于约公元前2500年,面部表情恬静,略带微笑,故被称作《苏美尔人的微笑》。苏美尔人对神十分虔诚,该男子双手叠合置于胸前,应该是在神像前祈福。他身着典型的苏美尔羊毛男裙,左肩上斜挂着毛织的披肩,腰部束带。这件作品对后人研究苏美尔人的着装和宗教习俗有着重要意义。
苏美尔人在雕刻上颇有成就,他们的雕像风格完全不同于埃及人。其造型特点是古拙而富有天趣。例如,在阿布神庙(阿布神是植物之神)发现的数座人物、祭司和僧侣雕像,全都是用白色石膏雕刻的。这是一种硬度较低、较易雕刻的石材。
古老的苏美尔人雕像都非常简洁,人体的形状概括成圆筒状。雕像的头发和胡须均用黑色沥青绘制,圆溜溜的大眼睛是用天青石或黑色石灰镶嵌在白色贝壳上的。所有雕像均为正面像,目视前方,姿态僵硬地或立或跪,两手合拢于胸口,表现出对心目中的神灵的崇拜和敬畏。
苏美尔人的另一石雕代表作为《雌性怪物》,由石灰石雕刻而成,它那丑陋的身躯和令人恐怖的头、爪子,使人感到它具有超自然的魔力。它的两腿间被镂空,说明其雕刻艺术较之古埃及的早期雕刻有更高的水平。
在乌鲁克神庙出土的约公元前3300年制作的《奉献用石瓶》,以雪花石雕刻,高92厘米,器壁上、中、下分三条装饰带组成,刻饰着人物和动物的浮雕纹样,完整地记录了苏美尔人在新年喜庆活动时的场景。每条饰带中都有一只既无头又无尾的队伍,象征着“不朽”的含义。这种宗教仪式标志着一年的开端和四季的轮回,十分精致典雅,整个造型挺拔有力、庄重肃穆。
至杰姆狄特那斯尔文化时期,奴隶制劳动萌芽的出现,促进了工艺美术的发展,两河流域的石工艺有了空前进步。圆筒形的印章和护身符等小型石工艺盛极一时,大都用宝石雕刻,以浮雕为主,有动物、人物和风景,虽然较为粗拙拘谨,但富有生活气息和写实性技巧。
《底尔之战纪功石板》这件作品以石灰岩浮雕而成,描绘了约公元前688年左右的一次战争场面。此次战争中,亚述人的军队击破埃兰军,杀害其王特温曼。
到苏美尔时期(公元前2900~前2500年),两河流域的石工艺继续发展,制品趋向于大型化,多以具有纪念意义的奉献用品和石碑为主要内容。
阿卡德时代的石工艺品。
《奉献用石板》代表了初期苏美尔石工艺的风格特征。作品以石灰岩制成,高40厘米,宽47厘米,正中有一圆孔。石板以人物形象装饰,分上下两组。每一组人物为六人,其中各有一个高大的人物,显然是代表着国王或首领。这个装饰石板的图案构成属于“互补式”的,类似中国的太极图结构,显示了工匠的巧妙构思和设计意图。
到阿卡德时期,石工艺品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发展势头,注重供奉和纪念性石器的趋势越来越明显。《纳拉姆·辛石板》为此期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大约在公元前2400年,苏美尔王朝被以闪族为主的阿卡德王国取代,萨尔贡国王统一了这一带的诸多城邦,建立了强大的阿卡德王朝。
《纳拉姆·辛石板》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品。石板为纪念萨尔贡王的孙子、王位继承人纳拉姆·辛的战功而做,是一块记功碑。石板最上方是光芒四射的星星,象征着神的佑护,星星下面是高大的纳拉姆·辛的形象,头戴王冠,手执武器,昂首挺胸,正在率队前行。其下方是列队前进的两行队伍,在战士们的脚下还躺着敌人的尸体。整个画面构图巧妙,布局和谐,人物安排得当,形象生动,大气磅礴。这个浮雕板是最早带有纪念统治者的功绩、宣传其权力性质的纪念碑,在世界美术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伊希达尔神殿的监督官埃比伊尔》制作于约公元前2400年,高52.5厘米,是马里遗址出土的一件富有代表性的作品。马里是苏美尔时代到巴比伦时代的城市遗址,现名哈里里,位于幼发拉底河中游地区。
光头的埃比伊尔,有着连成弧形的沥青涂黑的眉毛、圆睁的镶嵌着贝壳和蓝宝石的眼睛、卷曲的胡子,双手交叉握于胸前,雕塑的风格同早期风格一脉相承。埃比伊尔坐在矮桌上,腰间围着被称为“高那克斯”的六褶羊毛裙。同以前的雕塑不同的是,埃比伊尔的眼神不是严肃、神秘、空洞的,而是带着一种小官吏的小心翼翼的笑意。
苏美尔文化复兴时期的石雕代表作是《格底亚系列雕像》。所谓苏美尔文化复兴时期,是指公元前2220~前2104年。这一时期的雕塑特点,是把古苏美尔装饰风味与阿卡德王朝的粗犷豪迈气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艺术表现的重点明显地从对神的祭祀转为对王权的歌颂,它们不表现历史场面,多数作品是王公贵族的雕像,突出为帝王歌功颂德的功能。
格底亚的雕像,现存约有30件。格底亚是曾统治美索不达米亚的一位明君。格底亚像也是极端程式化的,它们往往是用坚硬的花岗岩雕琢,并在表面精心打磨,使石面光泽明亮。格底亚的姿态为膜拜主神状,有站立的,也有坐像。他通常头戴“波斯小羊”式头巾,衣衫作希腊式穿法,衣褶只是轻轻划出,浮雕感并不明显。格底亚面容庄重,双眉修长,鼻梁及唇部线条分明,这是苏美尔文化复兴时期雕塑的典型特点。
古巴比伦王国时期遗留下来的石艺作品很少,现藏于巴黎卢浮宫的《汉谟拉比法典碑》,石碑高2.25米,造型遒劲、大方,装饰古朴、典雅,被视为巴比伦王国时期最出色的石工艺作品。其中下部用楔形文字镌刻有法典全文,上部为浮雕,描绘的是汉谟拉比朝见太阳神的场景。太阳神沙玛什端坐于宝座之上,头戴螺旋形高冠,手执象征权力的魔杖,注视着汉谟拉比王。汉谟拉比身着长袍,头戴王冠,神情肃穆,举着右手,好像正在向太阳神宣誓。整个浮雕画面庄重,表现了“君权神授”的观点。这种把国家典律和艺术结合起来的形式,后来成为古代征功碑的一种范例。“汉谟拉比法典”也是世界上所发现的最早的法典。
亚述人是一个强大的军事化民族,在公元前883~前640年间称霸于两河地区。他们作战勇猛,为政严峻,喜爱猎狮以显示自己的威力。他们与其他的游牧民族相比,更加崇尚武力。
汉谟拉比
汉谟拉比是古巴比伦王国的缔造者,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和政治家,战绩显赫,治国有方,为后代人所敬重。他制定的《汉谟拉比法典》全文282条,包括了刑事、民事、贸易、婚姻等许多方面的内容,对当时人们的各种行为制定了明确的规范。
亚述帝国时期是两河流域石工艺再次呈现辉煌局面的时期。随着国力的强盛,各种装饰石板、石碑及石雕人物和动物应运而生,作品尺寸趋于大型化,造型坚实、装饰精练。《黑色方尖碑》、《海上运输纹石壁饰》和《负伤牝狮纹石壁饰》等作品,反映了这一时期石工艺的状况。特别是后者,所表现的情节可谓扣人心弦,这是亚述王朝尼尼微宫殿大型猎狮图的一个局部:牝狮身中数箭,血流如注,后半身已无力地瘫在地上,但它仍拼命地用前腿支撑起前半身,昂首发出垂死前的哀鸣。石雕表现出它伸长的脖子,张开的嘴,腿上紧张的肌肉,形象生动传神。
《黑色方尖碑》是公元前830年,亚述王沙尔马尼德三世在首都宁鲁德所竖立的纪念碑,在碑体上,用楔形文字记录了亚述王征讨邻近诸邦的种种情形。每一面皆分五段,以浅浮雕的形式描绘当时的盛况,其中一部分表现的是基鲁桑的苏亚来投降并答应朝贡的情景,以及以色列王耶夫答应进奉银、铅、金等金属的情况。石雕上的人物与动物的形象虽略显稚拙,但已较鲜明地显示出亚述浮雕的风格。
《负伤母狮纹石壁饰》石雕形象生动,情节扣人心弦。
《猎狮图》这是浮雕的局部。描绘了被箭射中的狮子从战车后方跃起,持枪的两名随随人正在闪躲,国王以短剑刺入狮子喉。
公元前14世纪,亚述浮雕开始独领风骚,阿苏尔巴尼帕宫殿中的连续石板图可称为世界上最早的连环画,其艺术风格对西方文明有很深的影响。这些浮雕生动地表现了战争、狩猎以及王室生活的情景。《露营》即为其中的一个片段,画面描绘了为国王搭帐篷、准备伙食等多个露营中的场景。作品造型准确生动,刻画精细,属于亚述艺术中的精品之作,并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
《猎狮图》也是发现于同一地点的亚述浮雕。浮雕描绘了战车上手持弓箭射向雄狮的亚述国王和身中数箭但仍扑向战车的勇猛的狮子。整个画面气氛紧张而充满生气,是对热衷于领土扩张和紧张刺激的狩猎活动的亚述帝王生活的真实描述。
《尼布甲尼撒一世的界碑》可以让人们看到新巴比伦王国时期的艺术风貌,圆润的造型、古雅的装饰以及精湛的做工,充满着典雅而明丽的气息。
《精灵帕朱朱》是亚述文化中另一件精妙的作品,这尊石雕规格为15×8.6厘米,现存于巴黎卢浮宫博物馆。
帕朱朱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天上恶神之首,能呼风唤雨、兴风作浪。同时它也是苏美尔-阿卡德时期的一个恶神,可一步跨千里。雕塑《精灵帕朱朱》的形象是一个消瘦的裸体男人,长有双翼,脚上带蹼,头上长角,面目怪异,给人以一种恐怖的感觉。
《人头双翅牛神像》亚述王朝的石雕,高404厘米。此雕像曾安置在当时的王宫门口,作为驱除鬼灵辟邪之用。
亚述王国的雕刻同宫殿建筑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尼尼微王宫的大门两侧安置着守护神兽雕像,是人首、狮身、牛蹄、马翼的组合,与埃及的狮身人面像有异曲同工之妙。它头戴高冠,双目圆睁,威风凛凛,给人以神圣威严的感觉。神兽有五条腿,从正面看,它好像呈站立状,但从侧面看,则像在行走,这种构思颇为奇巧。守护神兽被亚述人称为“拉马苏”,它象征着王权的至高无上。现藏于卢浮宫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