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剧痛包围了她,无论怎么努力睁大眼睛,也都看不清任何画面。
只有一点点光,一团模糊的光,也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至沉入永远的黑暗里。
十五岁的青柚背着画板走在路上,今天晚上的风格外凉,毫不留情地吹在少女脸上。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暗红色的毛线帽,帽子顶上有个貉子毛球一晃一摇,显出少女的俏皮可爱。
青柚抬头看了一眼,竟又下起雪来了。
她加快了步子,去另外一条街上接妹妹青苗。
青柚和青苗两人虽然是双胞胎,但兴趣和性格截然相反。所以她们报的课外班也完全不一样,一个学画画,一个学跳舞。
平时,如果下课晚的话,都是爸爸过来接。但昨天爸爸脚扭伤了,因此两人早上出门的时候,妈妈就嘱咐她俩下课一定要一起回家。
所以青柚现在得赶到青苗那边去。
青柚看了眼时间,快十点钟了。
青柚向来疼妹妹,怕妹妹等得急,又生气,所以懂事温柔的她想了想,决定选条稍微偏点的近路赶过去。
这个时间的小路格外黑,只有清冷的月光静静地落在墙角。
虽然细雪洁白,但仍有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让人感觉到莫名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还有窸窸窣窣的充满不祥的声音。
青柚决定抄近路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这段近路是之前青苗告诉她的,虽然有点偏僻,但路不长,快走也就两三分钟时间。偶尔赶时间的时候,她也走过好几次,骑自行车穿行的上班族,坐在路边卖点自家小菜的老婆婆都常见到,因此并未想过害怕。
但此时一脚迈入,才发现平时熟悉的所在竟也会因为下雪的夜晚安静无人而呈现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时间她心里蓦地一麻,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人总是如此,越是感觉到恐惧的滋生,越是容易把那恐惧幻化成实体。青柚一感到害怕,立刻就觉得周围的黑暗里都有怪物在伺机而动,身后也似乎有个声音越来越清楚,似是追赶的脚步声,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这当口,她已经迅速走过了一半的路,退亦不能退,她只能越走越快,祈祷那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身后嗒嗒嗒的声音竟也加快起来,因为急促而陡然变得清楚,一声声猛击在她的心头!
不!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身后追赶!
青柚刹那间魂飞魄散,她万万没有想到,短短几分钟的路途,竟会出现这般意外,仿佛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残忍的大玩笑,噩梦就在此刻气定神闲地等候着她到来。
她不敢回头,尖叫声也卡在喉咙里,只剩一个念头,跑!
她疯狂地向前跑起来,前方仿佛出现了出口那一头的光亮,影影绰绰,是安全的世界,在向她招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
青柚一声“救命”还来不及喊出来,背后的人已经像一只猛兽一样猛地扑了上来,沉重的身体撞击下,纤弱的少女像被一记重锤击倒,瞬间扑飞出去,下一秒又被钳子般的大手一把拖住,同时被另一只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臭味钻进了她的鼻孔。
风掀开云层的一角,吝啬得只肯露出一丁点光来。
它那么吝啬,甚至照不见无助绝望的少女脸上滚滚落下的晶莹眼泪。
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但那堪称柔弱的挣扎在恶魔的钳制里,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此刻有人瞧见,会发现行凶的那人凶相毕露,狰狞的表情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森罗恶鬼。
而如果此时季珍珠在此,则会认出这个恶鬼,正是刚刚从工地上逃过来的那个凶暴恶徒。
他原本就是一个变态,一个狂徒,一个没有理智的畜生,雪夜里压抑太久急需发泄的兽欲,在遇到一个落单的美丽少妇时完全被激发出来,却又因为一个英雄的出现而被生生打断。
鲜血与疼痛非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让他更加兴奋和狂躁。
他在梦里也无法肖想,自己有一天竟能将这么纯洁纤细得如同百合花般令人颤抖的少女压在身下,搂在怀中,为所欲为。
他彻底疯了,他绝不能再让这个完美的猎物逃离他的魔爪。
他狠狠地用常年劳动的有力胳膊一把勒住少女细细的洁白的脖颈,同时一拳击在她的头上,令她瞬间失去所有声息,然后狠狠地把她拖向黑暗深处。
就好像一只贪婪的豺狗,要将来之不易的猎物拖回自己肮脏的洞里享用。
可怜青柚是如此柔弱,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同一个成年的暴徒抗衡。
何况那个暴徒是如此残忍,对他的猎物没有任何一点残存的人性。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由着自己被拖进更深的黑暗里。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剧痛包围了她,无论怎么努力睁大眼睛,也都看不清任何画面。
只有一点点光,一团模糊的光,也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至沉入永远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