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这么一个印象——没有任何理由——物理比数学更难,因此我发现搞物理会让我面对更多质疑,是一个更大的挑战。
保存对过去的记忆非常重要,在科学领域也不例外,而且更应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回忆一下我大学最初几年的时光,以及当时物理学的状况。我不是一个历史学家,所以我仅限于讲述自己的记忆,那是一个对基本粒子物理学感兴趣的理论物理学家的记忆。
我1966年11月入读罗马大学。那时候,一二年级的学生不能在物理学院随便闲逛。我们有普通物理学和物理实验课,但在这些情况下,必须走后面的门,因为学生成群结队从正门进进出出被认为是不成体统的。正门被阿戈斯蒂诺牢牢把住,他是物理学院的资深门房,有着令人生畏的记忆力,记得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阿戈斯蒂诺会拦住一二年级的学生,问他们意欲何往。事实上,大多数学生无事可做(除特殊情况外),他便会赶走他们,让他们绕到后门去。
我们一年级大约有400名注册生,那时没有麦克风,教授们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好让学生听到。普通物理学绝对是最重要、最有意义的课程,由爱德华多·阿马尔迪和乔治·萨尔维尼分学年轮流讲授。我遇到的是萨尔维尼,他简直就是个 表演大师 ,而阿马尔迪则相反,更中规中矩。有一次,萨尔维尼带着一把旋转椅来,他开始快速旋转,双腿抬起,手里拿着两个沉重的铁哑铃,向我们展示当收回手臂时他会旋转得更快,张开手臂时速度就会放慢。舞蹈演员很熟悉这种现象:做旋转动作,首先要张开双臂,在旋转过程中双臂则要收回。那堂课以阐明角动量守恒定律作为结束,这条定律解释了我们观察到的现象。
我们从正门进主要是为了去“小物理”实验室,称之为“小物理”是为了区别于普通物理学实验室,那个实验室名曰“大物理”。实验练习都是在迷宫般的地下室进行的(我记得那些房间都很潮湿,全部是水泥地面),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实验要做(大气压力,重物从几乎没有摩擦力的斜坡上滑落,测量让冰融化所需的能量……)。我们三十人一组,每个房间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三人,三人一队做实验,持续整个学年。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见到比我们年龄大的学生,我们与不同年级的学生没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