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德国人的弗朗兹·克莱门斯·布伦塔诺(Franz Clemens Brentano,1838-1917)不同意费希纳的“研究心理学的内容”,在1874年出版了《从经验的观点看心理学》,提出研究“意识的动作”才是正确的方法。从此费希纳一派被称为“内容心理学”,布伦塔诺一派则被称为“意动心理学”。一句话概括就是:费希纳一派是实验主义,提倡理科生一样的研究;而布伦塔诺是经验主义,提倡文科生一样的研究。
布伦塔诺出生于莱茵河畔的富商家庭,从小体音美样样精通,是个小神童。17岁时就接受神父教育,后来在杜宾根大学学习哲学,但他注定是个心理学家,1867年他就写了一部《亚里士多德的心理学》。
1864年布伦塔诺取得哲学博士学位,并于同年在巴伐利亚州的符兹堡被任命为神父。两年后他在符兹堡大学任教,教授他非常擅长的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可是三年后的1869年,布伦塔诺神父发文章反对天主教会提出的“教皇无误论”。教会也没理他,1870年的梵蒂冈第一次会议中,教皇庇护九世正式宣布“教皇无误论”为天主教教义。对此,布伦塔诺神父愤然辞去教职,改信了新教,同时也放弃了在德国当教授的机会。他转战奥地利,1874年发表了著名的《从经验的观点看心理学》,支持康德,走到了费希纳、冯特等人的对立面。布伦塔诺说:“只有经验才是我的老师。”由于同年他开始在维也纳大学任教收徒,所以意动心理学派又被称为“奥地利学派”。布伦塔诺给心理学划了个范围,研究三类心理现象:第一类叫表象,即我看见、我听见、我想象,都是当下的;第二类叫判断,如承认、否认、回忆,都是针对过去的;第三类叫情绪,如希望、想要、请求,都是指向未来的。
叛逆的布伦塔诺身上还有个“小插曲”。1882年,布伦塔诺已经单身了四十多年,开始考虑结婚问题。当时奥地利规定不能和曾任神父的人结婚,布伦塔诺便暂时辞职脱离组织,在没人管的情况下结了婚,然后又回到维也纳大学教书,继续教了13年。
神父出身的布伦塔诺给心理学下了一个定义:心理学是研究灵魂的学科,灵魂就是心理现象。至于研究方法,主要靠内省,也就是自我观察,所以实验室有没有无所谓,有实验室咱也不反对——正是这一观点,让布伦塔诺和心理科学的诞生失之交臂。
1879年,德国不但诞生了爱因斯坦,还在莱比锡大学由冯特建立了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从此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正式诞生,冯特也成为心理学一代掌门人。冯特主张通过自我观察的“内省法”来研究心理学,也主张心理学是一门经验学科,这两点都是和布伦塔诺一致的。但是冯特用实验的方法做关于物理现象的经验研究,布伦塔诺则是纯“脑补”。不过布伦塔诺自己还挺乐观,他认为可以通过对语言动作的观察来研究心理活动,且不仅能研究正常成年人,还能研究动物、孩子和心理异常者。后来的符兹堡学派深受这一观点的影响。布伦塔诺甚至预言:“心理学是人类进步的基本条件,是一种把握未来的科学,其他任何一个理论学科都做不到这一点。”
此后,布伦塔诺当然没有正式“参战”,他也走了培养下一代的路线,在维也纳大学收的徒弟人才辈出,包括现象心理学创始人埃德蒙德·胡塞尔、奥地利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的创始人亚历克修斯·迈农、格式塔心理学先驱克里斯蒂安·冯·厄棱费尔、人智学创始人鲁道夫·斯坦纳……当然,还有不可忽视的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后人提起布伦塔诺,都会说他是一名伟大的心理学理论家,也是应用心理学的先驱,但是没有实验的支持,终究有点无力。
以上,未开始就已结束的“心理学第零次战争”暂时画上句号,接下来第一次战争将要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