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棠满脸微笑的走上前去,对庞鸿德说道:“庞大人,我受革命党之托,特来请庞大人出山,指挥起义军作战。”
可是庞鸿德听了陆振棠的话,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就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又一次端起了他那刚刚才放下的茶碗,继续喝了起来。
陆振棠尴尬地扭头冲着张洪文和那几个起义军的军官,尴尬地笑了笑。
张洪文见状,也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冲着庞鸿德作了个揖后,说道:“庞大人,我代表京州革命党和全体起义军将士,恳请您老出山,带领起义军将士们赢得即将到来的胜利!”
“呵呵。”庞鸿德喝了一口茶,捧着手中的茶碗,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的胜利已经就要到来了,还请老夫作何?”
见庞鸿德终于开了口,张洪文赶忙继续对庞鸿德说道:“庞大人,眼下京州革命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只是我们还缺少一个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指挥官,来指挥我们继续与清军作战,稳固眼下的胜利成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取得真正的胜利。”
庞鸿德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与清军作战,难道你们不知道老夫本就是清庭的官员吗?”
“庞大人,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您现在不是已经不做官了嘛!而且起义军的将士们也都是您的旧部,由您来指挥,自然是最为合适的!”张洪文陪笑一般的对庞鸿德说道。
庞鸿德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内心依旧毫无波澜地说道:“可我这些旧部,如今也都被你们带着背叛了朝廷,难道你们也非得要让老夫也背叛尽忠了大半辈子的朝廷吗?”
“这……”张洪文直接便被庞鸿德的这句话一时搞得竟有些语塞。
庞鸿德看着被自己说得已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的张洪文,说道:“你们这不知究竟是对是错的革命,到最后,究竟是革了谁的命,你可曾想过?”
张洪文不假思索地便脱口而出道:“我们革的,已然是朝廷的命。”
“呵呵。”庞鸿德冷笑了一声后,说道:“这京州城内的清军和新军相比,战力确实是一般,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不是新军的对手。但在这京州周围驻扎的清军和其余的新军呢?还有那京州水师,待到今日,你们昨夜突袭结束后,这些朝廷的军队必然便会对你们进行反扑,朝廷甚至更会直接派出远比京州新军的武器装备更加精锐的大批军队来围攻京州,到那时,你们又该如何继续革命呢?”
“庞大人,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来请您出山啊!只有您出山指挥,我们才能够从容应对朝廷接下来对我们的围剿啊!”张洪文依旧满脸讨好的对庞鸿德说道。
“呵。”庞鸿德不屑地冷呵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还革个什么命?依老夫看来,你们这就是在革你们自己的命!”
一个从领章来看,级别并不是很高的起义军军官一听庞鸿德的这句话,二话不说便掏出了自己枪套里的王八盒子,指着庞鸿德便高声怒呵道:“姓庞的,你说什么呢!我们请你来做我们的总指挥,那是给你面子!怎么?你是想我们在战死之前,先革了你的命吗?”说着,这个下级起义军军官便将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庞鸿德那颗还留着长长的发辫的脑袋。
“干什么呢?把枪放下!”一旁的张洪文惊讶之中,连忙对那个下级起义军军官喊道。
可那个下级起义军军官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怒目圆睁地举着手里的王八盒子,直勾勾地瞪着庞鸿德。
“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在这里直接取了老夫的性命不成?”庞鸿德直视着那个下级起义军军官的双眼,没有丝毫畏惧的问道。
一旁的另一个起义军军官赶紧上前一把按下那个下级起义军军官手里的盒子炮,冲那个下级起义军军官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和庞大人说话呢?庞大人之前对咱们和新军里的士兵们可也是不薄的啊!快把枪收起来!”
听那个起义军军官这么说,这个下级起义军军官这才将他的盒子炮收回到枪套中。
见张洪文和那几个起义军军官着实是说不懂庞鸿德这个大神,陆振棠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向庞鸿德问道:“庞大人,您觉得当今这个世道,百姓们能安居乐业吗?”
庞鸿德想也没想便直接向陆振棠反问道:“如何不能?”
陆振棠笑了笑,继续对庞鸿德说道:“远的咱们不说,就说小渔港和京州那一个个洋人的租界,朝廷把京州的港口和贸易街区尽数割让给洋人,这让京州的商人无商可经,港口的工人们也是通通丢了饭碗,独自生活尚且不易,又如何养家糊口?小渔港的工人们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饭碗,继续在小渔港凭自己的劳力挣钱生活,洋人便用铁甲舰炮击小渔港,致使小渔港内的工人们死伤无数,这个时候庞大人口中的朝廷,又在哪里?它想过这些工人和京州百姓的死活吗?”
庞鸿德被陆振棠这番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哑口无言,只是愣在那里,满眼无奈的看着陆振棠。
陆振棠又向庞鸿德问道:“不知庞大人是否了解过国外其它国家的发展历史,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起来,不都是先从改革或是革命开始的吗?”
庞鸿德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茶碗。
见庞鸿德还是不说话,陆振棠继续说道:“既然朝廷不愿意改革,不愿意顾及百姓的生死,那等待朝廷的,也就只能是被天下百姓革命!”
看着庞鸿德依然是被陆振棠说得无言以对了,生怕陆振棠直接把庞鸿德激怒了的张洪文赶紧上前拉住陆振棠,扭头向庞鸿德说道:“庞大人,陆统领心直口快,但陆统领所言,即也是我京州革命党人和众起义军将士们的肺腑之言,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庞大人能够海涵。”
庞鸿德转过头来,冲着众人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毕竟老夫如今已是被罢了官的人了,这朝廷政事也就再与老夫无关了。”
“庞大人,就算是这么说,你想要归隐田园,从此再不问世事,可难道你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曾经手下的士兵们就这么白白的丢了性命吗?你去京州的大街上看看,就在刚刚的炮击之后,街上随处都可以看到被炸死炸伤的士兵,看着他们,你还能继续安心的坐在这里喝茶吗?”见庞鸿德似乎依旧是丝毫不为所动,内心之中已经有了些许不爽的陆振棠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张洪文,冲着庞鸿德便发出了最后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