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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个故事
楚平王

公子弃疾是楚灵王的弟弟,性格沉稳温和,楚灵王很喜欢他。

楚灵王当上楚王的时候,他的弟弟子干逃到了晋国,子皙逃到了郑国,公子弃疾并没有逃走。楚灵王很信任他,把楚国一半的军队交给他,任命他为陈蔡公,负责北方的防务。

后来,楚灵王率领楚国大军进攻徐国,大军在外时间比较长,百姓和军队都很不满。这个时候,公子弃疾并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有人有想法了。

一、人生如戏靠演技

蒍(音wěi)居、许围、蔓成然、蔡洧和常寿过都和楚灵王有仇,这个时候几个人联合起来,各自出动家兵,竟然攻占了楚国的固城和息舟。

但是,最危险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一个人——观从。

观从是观起的儿子,观起在廉政风暴中被楚灵王所杀。观从跟蔡国的朝吴关系好,逃到了蔡国。观从跟子干是朋友,两人还有些来往。

“楚王穷兵黩武,搞得楚国民怨沸腾。如今楚军分散在边境,而且士气低落,我们为何不趁楚国国内空虚,联合流亡在外的子干、子皙,再加上蔓成然那一伙人,乘虚攻入楚国呢?郢(音yǐng)都防守薄弱,再加上大家都很讨厌楚王,我们必然能够攻占郢都,然后扶立子干为王。到那时候,我们对子干有恩,就可以请求他恢复蔡国了。”观从对朝吴说。现在蔡国被灭了,朝吴一直想要恢复蔡国。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子干、子皙有没有这份胆量?”朝吴很感兴趣,可是又有些担心。

“我有办法。”观从说。

观从派人去晋国和郑国,冒充公子弃疾的名义,就说请两位哥哥到蔡国小叙。

两个国家离蔡国都不远,于是子干从晋国出发,路过郑国的时候叫上子皙,兄弟俩结伴就到了蔡国。

观从在城郊迎接他们,然后就在城郊进行了会谈。

“什么,要造反?不干不干。”子干、子皙听说要造反,立马反对。

“不干?不干也得干。”观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也早就想好了办法。

当时,观从带着朝吴家的家兵,不管三七二十一,裹挟上子干、子皙就进了城里,然后杀向蔡公府,要捉拿公子弃疾。

公子弃疾正准备吃饭,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杀,一问,说是子干、子皙带人来杀自己,怎么办?他身边只有几个卫士,而楚国驻军都在城外。没办法,除了逃命之外还真没有办法。

公子弃疾落荒而逃了。

观从带着子干、子皙杀进了蔡公府,一看,人没了,饭菜还热着呢。

“正好,你们俩先吃饭。”观从挺高兴,这下连饭钱都省了。

子干、子皙在这边吃饭。另一边,观从也没闲着,让人赶紧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杀了一条狗,再放上盟书,伪造了一个结盟的现场。

这边现场伪造完毕,那边饭也吃完了。

“那什么,你们赶紧回郑国去,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们。”观从赶紧打发了子干、子皙,这两位早就想着跑路了,也不用催,急急忙忙地,回郑国去了。

公子弃疾是一个好人,自从当上了蔡公,对蔡国的老百姓非常好。所以,看见有人攻打蔡公府,蔡国的老百姓自发起来帮助公子弃疾,整座的老百姓都扛着武器杀奔蔡公府来了。

观从送走了子干、子皙,自己就在这里等待蔡国的老百姓。

老百姓们包围了蔡公府,大声喊叫着,准备攻进去。这时候,大门开了,观从出来了。

“乡亲们,蔡公把子干、子皙请来,准备送他们回楚国。现在呢,他们结了盟,并且已经上路了。大家跟我来,看看结盟现场。”观从转身向府内走去,大家呼啦跟着进去。

伪造的结盟现场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多数人相信了。可是,还有少数人持怀疑态度。

“蔡公去哪里了?我们怎么能相信你的话?”有人表示怀疑,大家还不肯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出现了。谁?朝吴。

如果说蔡国人不相信观从的话可以理解,那么他们实在没有理由不相信朝吴。

“乡亲们,观从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作证。如今楚王暴虐,楚国国内已经乱成一团,各位,如果大家想要效忠楚王,那么就回家去;如果大家想要早点儿安定下来,恢复自己的国家,那么就跟随蔡公。”朝吴父子本来就是蔡国名望很高的人,如今这一通忽悠也合情合理,蔡国人自然深信不疑。

“我们愿意跟随蔡公。”群情激奋。

观从笑了。

观从和朝吴很快找到了公子弃疾,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会合子干、子皙,打回楚国。

公子弃疾这时候也看清了形势,知道自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于是,观从去郑国把子干、子皙再次请来,两人与公子弃疾结盟,会合蒍居、许围、蔓成然、蔡洧、常寿过、朝吴,率领六家的家族兵力,以及陈、蔡、无羹、许、叶的楚国驻军,浩浩荡荡地向郢都挺进。

公子弃疾派出小股部队,在务须牟率领下进入郢都。此时的郢都完全没有防备,务须牟兵不血刃占领王宫,将楚灵王的两个儿子太子禄和公子罢敌双双杀死,然后布置郢都城防。

大军挺进到鱼陂(今湖北省天门市),这里距离郢都还有将近三百里路。

“咱们歇歇吧。”子干提议。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停了下来。

子干的意思很简单:先把猪肉分了吧。

因为三兄弟中子干年纪最大,其次是子皙,因此大家公推子干为楚王,子皙为令尹,公子弃疾为司马。

尽管从实力和能力来说都是公子弃疾更强,公子弃疾却并没有争夺王位的想法。

“如今大势已定,赶紧除掉公子弃疾,否则后患无穷。”观从劝子干。

“这,弃疾一直是我的好弟弟啊,我怎么忍心?”子干拒绝了。

“主公,你不忍心杀他,只怕他忍心杀你。”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杀他的。”子干依然拒绝。

观从走了,远远地走开了,他已经看到了子干的结局。

子干、子皙和公子弃疾依然留守在鱼陂,公子弃疾曾经试探性地建议进军郢都,子干、子皙断然拒绝了:“不行,万一楚王回去了,怎么办?”

公子弃疾已经看得非常清楚,这两位哥哥胆小如鼠。

对付胆小鬼,公子弃疾知道用什么办法。

每天都有坏消息传到鱼陂,大致是说楚灵王正率领大军杀来。

子干和子皙每天都会受到惊吓,有的时候半夜被叫起来,做逃命的准备。没办法,从小时候开始,楚灵王就经常欺负他们,他们对楚灵王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抹都抹不去。

这一天,满城都在传说楚灵王已经带兵攻到了城外,随时准备杀进城中。

子干和子皙再次陷入了慌乱之中,这时候蔓成然来了。

“看见弃疾了吗?”子干急忙问。

“别提了,公子弃疾他,他……”说到这里,蔓成然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了?”子干、子皙急忙问。

“楚王已经攻到了城下,城里的楚军又都叛变了,叛军杀死了公子弃疾,人头都被提走了。现在叛军正在向这里开进,说是要捉拿两位去见楚王。”

“啊?”子干、子晳各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怎么办?投,投降行吗?”子干、子皙异口同声地问,想着怎样才能活命。

“别人行,你们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杀过来了,马上就到了。”来人惊慌失措地喊着。

子干和子皙吓得缩成了一团,对视一眼,然后做出了决定。

“我们上吊吧。”兄弟两个说。

说完,两人开始找绳子。

“我这儿有,给你们。”蔓成然早有准备,递过来两根绳子,然后出去了,他要到外面喝口小酒,再回来收尸。

绳子的质量很好。

子干、子皙自杀了,公子弃疾名正言顺地成为楚王,即楚平王。

“我还需要一具尸体。”楚平王布置了新任务。

“知道了。”

蔓成然心领神会。

第二天,人们从汉水打捞上来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穿着王服、戴着王冠,很显然,这就是楚灵王。

于是楚平王宣布楚灵王已死。

楚国平定了。

楚平王进入郢都,接管了楚灵王的一切。

作为奖赏,蔓成然成为新任令尹。

所以,演技有的时候是很重要的。

二、宽厚的楚平王

楚平王是个比较宽厚的人,他登上王位之后,立即实行大赦,从国库拿出财物赏赐群官,允许被迁移的百姓回到自己的故乡,废除苛捐杂税。

楚平王恢复了蔡国和陈国,找到了两个国家君主的后代担任国君,同时任命朝吴为楚国驻蔡国总管,代表自己监管蔡国。

楚平王不喜欢战争。

“撤军。”楚平王命令徐国前线的楚军撤军。

“我宣布,楚国坚决反对一切霸权主义,我们保证五年之内不会对外用兵,希望各国可以和平相处。”楚平王做出了和平承诺,并向各个国家宣布。

“时代变了,老虎都不吃人了?”举世惊呼,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事实上,楚国人确实不打仗了。

尽管观从是子干的人,并且曾经劝说子干先下手杀掉楚平王,楚平王还是找到了观从,并且告诉他:“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

“我的祖先曾经做过卜尹的助手,祖祖辈辈的愿望就是能够当上卜尹。”

“好,现在你就是卜尹了。”楚平王帮观从实现了他的梦想。

除了观从,所有跟随楚平王造反的人都得到了封赏。

子革是受楚灵王赏识重用的人,楚平王同样赏识他。

登基第二年,楚平王派子革到楚国西部的宗丘选拔并训练西部的部队,同时安抚当地的百姓。按照楚平王的布置,子革在西部赈济穷人、抚养孤儿、赡养老弱、减免税赋、选拔贤能。同时,与西部邻国和睦相处、友好往来。于是,整个楚国的西部平稳下来,西部边境也安定下来。

子革在西部做得不错,于是楚平王命令屈罢按照西部的模式,克隆到了东部,东部也因此很快安定下来。

其实,楚平王也是个讲感情的人。

楚平王登基几年后,申亥带着楚灵王的灵柩来见楚平王,于是楚平王以王的规格改葬了楚灵王。

楚平王并不愿意杀人,可是,有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杀人。

楚平王能够成为楚王,令尹蔓成然功不可没。在当上令尹之后,蔓成然就有些飘飘然了,他认定楚平王是个宽厚的人,也就是说是个可以欺负的人,所以,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蔓成然一开始是小贪,后来渐渐演变为大贪,楚平王看在他的功劳的份儿上,对他是一再忍让,而蔓成然却毫不自觉。后来,蔓成然和养由基家族勾结在一起,欺行霸市,卖官鬻爵,干了很多坏事。直到有一天,楚平王再也忍无可忍了。

“你啊,太不自觉了。”楚平王终于摊牌了,他将自己调查到的蔓成然和养家勾结在一起的一系列腐败行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声音越来越高,火气也越来越大。

蔓成然当场目瞪口呆。

“你罪孽深重,我也救不了你。不过,你放心,你伏法之后,我会好好待你的儿子。”楚平王说。这段话有两层含义:第一,我是个重感情的人,杀了你,还会对你儿子好;第二,如果你把当初吓死子干、子皙的事情说出来,你儿子也没有好下场。

怀柔与威胁恰到好处地结合在了一起,既体现了人性关怀,又带着威胁恫吓。

蔓成然无法抗拒,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蔓成然就这样死了,楚平王没有食言,把他的儿子斗辛封在了郧(音yún)地。

而养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楚平王没有给他们承诺。于是,养家全族被灭,养由基的后代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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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的楚平王

楚平王杀蔓成然、灭养氏,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所以杀了父亲,又要优待儿子,全无惩治贪黩之意。而通过这件事,楚国的贵族全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贪腐不要紧,只要不冒犯楚平王的权威、触到逆鳞就无妨。

西汉时期著名的思想家陆贾在《新语·无为》中评价道:“楚平王奢侈纵恣,不能制下,检民以德,增驾百马而行,欲令天下人饶财富利,明不可及,于是楚国逾奢,君臣无别。故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也。”就是说,楚平王这个人平时奢侈成性,德行有失,上梁不正下梁歪,于是在他统治时期,楚国君臣上下贪腐成风。 mvVhlClbZSNnWk8hI0+U+g3JJkbDnkDYPJ/iAXL0omumbnP5bqoqV6pHp2bwmG7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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