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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七星聚义

这一回里,第二代领袖晁盖现身,他作为绿林人物代表了纯粹的忠义,他的出现才使得梁山逐步走向兴旺的道路。他眼见贪官污吏横行,善良的百姓只能忍受,深知勇敢的人若不想被欺压,唯一的办法就是反抗。

山东济州府郓城县有一个步兵都头叫雷横,人称“插翅虎”。一天,他接受了知县的命令,出城捕捉盗贼。他带着二十名乡兵来到东溪村灵官庙前,发现殿门没关,就闯了进去。只见供桌上躺着一名彪形大汉,脱光了衣服睡得正香。雷横心想:“村里从没见过有这么一个人,恐怕就是我们要抓的贼。”他一声令下,乡兵一齐上前,用绳子把那大汉绑得结结实实。

天才蒙蒙亮,回县去报告情况还早,雷横一行人就押着大汉来到一个保正庄上,准备讨些点心填填肚子再回县里去。那保正姓晁名盖,讲义气,不重钱财,平时最喜欢结交天下好汉,人称“托塔天王”。晁盖见雷都头来到自己庄上,忙叫庄客在后厅安排酒食款待,又叫庄客买酒给乡兵吃。

自己一面给雷横斟酒,一面问:“雷都头抓到什么小贼没有?”

雷横边吃边说:“刚才经过灵官庙,发现有个大汉睡在供桌上,看上去不像是好人,我们把他抓起来了,准备押回县里去审问。现就关在贵庄门房里。”晁盖心中十分纳闷,他陪雷横喝了几杯酒,就叫家中主管出来陪酒,自己提着个灯笼,去门房看个究竟。那些乡兵都被庄客拉去喝酒了,只有一个庄客在守门。晁盖推门进去,只见房梁上吊着一个一身黑肉的大汉,耳边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上面长满了黑黄毛,就问:“你是哪里人?”

大汉回答说:“小人是远乡客人,姓刘名唐,人称‘赤发鬼’。今特来投奔一个人,没想到却把我当作贼抓了起来,实在冤枉!”晁盖问:“你要投靠的人是谁?”“他叫晁保正,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好汉,我打听到一笔不义之财,特来送给他。”晁盖连忙捂住刘唐的嘴说:“你别说了,我就是晁保正。你要我救你出去,一定要照我的话去做。”晁盖附在刘唐的耳朵上,如此这般地教了他一番。晁盖来到后厅,又陪着雷横喝了几杯酒。这时天已大亮,雷横要告辞了,晁盖一直送到庄门口。乡兵从门房里解下刘唐,带出门外。刘唐一见到晁盖就叫:“舅舅,救救我!”晁盖装着不认识,走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惊奇地问:“这不是王小三吗?”刘唐大叫:“我正是王小三,舅舅救我!”

雷横问晁盖:“这人是谁?怎么认得保正?”

晁盖说:“他是我姐姐的儿子,四五岁时随姐姐、姐夫到南京去住,一晃已有十多年了。只因他耳旁有一块暗红色印记,所以还能认得。”晁盖说着,夺过乡兵手中的棍棒,举起来就打,骂道:“你缺钱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却去做贼。”

雷横等人急忙拦住晁盖。刘唐边躲边说:“舅舅不要发怒,我没有做贼,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想在庙里睡醒后再来找舅舅,没想到被他们当作了贼……我真的冤枉啊!”

雷横也劝晁盖说:“保正消消气,你外甥没干什么坏事。只因我们见他生得虎背熊腰,一个人在庙里睡觉,觉得可疑。如果早知道是保正的外甥,也不会有这场误会了。”雷横马上叫乡兵给刘唐松绑。

雷横一行人要告辞了,晁盖取出十两银子,送给雷横。然后,雷横带着乡兵回县里去了。晁盖把刘唐请到后面,拿几件衣服给他换上,然后两人坐下,晁盖问道:“你说要送我一笔财物,那是什么?”

刘唐说:“我听说北京大名府的贪官梁中书搜刮了价值十万贯钱的金银珠宝,要送给他丈人祝贺生日。这是一笔不义之财,拿了也没啥关系。我一向听说您的大名,知道您是个真好汉,不知道您肯不肯干这桩大事?”晁盖说:“让我好好盘算一下,你先去休息吧。”

刘唐休息了一会,想到被雷横无故吊了一夜,咽不下这口气,就拿了把朴刀,悄悄出了庄门。

雷横一行人正在路上走,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雷都头不要走!”雷横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只见刘唐提着刀赶来。雷横忙从乡兵手中夺过刀,大声问:“你这小子还有什么屁事要说?”刘唐说:“知趣的,把那十两银子还给我,我就饶了你!”

雷横勃然大怒,说:“这十两银子是你舅舅送给我的,干你屁事。我如不是看你舅舅的面子,今天定叫你有来无回。”刘唐二话不说,举刀就向雷横劈去。雷横也举刀相迎,两人在大路上一来一回,杀得难分难解。

正在这时,路旁篱笆门中走出一个人来,用两条铜链往中间一隔,叫道:“两位好汉先请住手,我有话要说。”雷横、刘唐两人收住刀,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那人一副秀才打扮,生得眉清目秀,是一个白面书生。这人正是“智多星”吴用。吴用听两人各自讲了争斗的理由后,哈哈大笑说:“我与你舅舅是多年的好朋友,和雷都头也相识,你舅舅送钱给人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刘唐说:“秀才,你不知道,这银子不是我舅舅心甘情愿送给他的,是他诈骗来的,讨不回银子,我决不回去。”雷横也寸步不让,说道:“要我还银子,除非你舅舅自己来取,否则休想!”

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吵着吵着,又要动手动脚起来。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晁盖披着衣裳,前襟敞开,大步流星地赶来,大声喝道:“畜生不得无礼!”晁盖把刘唐骂了一通,对雷横赔罪说:“都头看在小人面上,不要与那畜生一般见识,改日我一定亲自上门赔礼!”

雷横带着乡兵走后,晁盖、刘唐拉着吴用回到了晁家庄。晁盖三人进入后堂,分主宾坐下,吴用问:“保正,这人是谁?”晁盖就把刘唐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吴用,并把他们打算劫取被称为“生辰纲”的梁中书十万贯珠宝的事也讲了出来。吴用笑着说:“这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三个人就商量起如何劫取生辰纲这件事来。吴用说:“如今只有我们三个人,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承担不起,起码要有七八条好汉。”晁盖说:“你有什么心腹好汉,请快说出来。”

吴用想了一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如能把梁山泊石碣村阮氏三兄弟请来,定能马到成功。”晁盖连忙请吴用亲自去走一趟。

第二天中午时分,吴用来到了阮小二家门前,叫了一声:“二哥在家吗?”阮小二从草屋里走出来,一看见吴用,就连忙行礼说:“是什么风把先生给吹来了?”吴用说:“我如今正在一个大财主手下做事。主人要办酒宴,缺十多尾大鲤鱼,特地来找二哥帮忙。”“这事,等一会儿再办。”阮小二说,“今天难得相逢,先去喝几杯怎么样?”

阮小二拉着吴用来到岸边,解开一只小船,轻轻一荡,船就向湖心驶去。这时,从对面芦苇丛中也驶出一条船来。船上那人头戴一顶遮阳斗笠,腰系一条粗布裙,手持竹竿,站在船尾。阮小二用手一招,叫道:“七哥,你见到五郎了吗?我们一起喝两杯去。”那人正是阮小七,人称“活阎罗”。两条船并列着,向石碣村镇划去。划了一会儿,只见独木桥边一个汉子,下来解船。阮小二说:“五郎来啦!我们找你半天了,一起去喝酒吧。”阮小五忙解了船,跳进舱里。三条船并列着划了一会,就到了水阁酒楼。

大家喝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用心想:这酒楼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另外找一个好说话的地方。就道:“今晚,我要借二郎家过夜。我们打一桶酒,买些肉回去,喝个痛快,你们看怎么样?”

阮氏三兄弟齐声应道:“好主意!”四个人离开了酒店,回到阮小二家,摆上酒肉,又重新喝起酒来。他们边喝边谈,阮氏兄弟很羡慕梁山好汉天不怕地不怕,用大秤分金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快活活地生活。阮小五说:“我们兄弟三个空有一身本事,要能像梁山泊好汉一样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死也甘心!”

吴用见时机到了,就直截了当地说:“不瞒你们说,我现在正住在晁保正庄上。

“保正听说三位大名,特地派我装作买鱼,来请三位去他那儿共商大事。”阮小五、阮小七用手拍着脖子说:“这腔热血正要卖给识货的。”

吴用把三人拉在一处,小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六月十五日是蔡太师的生日,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是他的女婿,派人送十万贯金银珠宝上京给丈人祝寿。晁保正想请你们一起去取这笔不义之财,你们说怎么样?”

阮小七一听跳了起来,叫道:“太好了!我们的愿望快实现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阮氏三兄弟就跟吴用来到东溪村,进入晁家庄,远远看见晁盖和刘唐已在绿槐树下等候。

六个人来到后堂,分宾主坐下。晁盖忙叫庄客杀猪宰羊,款待阮氏三兄弟。

第二天清晨,后堂前摆列了金钱纸马、红花灯烛和煮熟的猪羊。六个人一起跪在桌前,对天起誓道:“我们六人共取这笔不义之财,如果谁存有私心,苍天有眼,天打雷劈,定叫他不得好死。”宣誓完毕,大家一起点火,烧化纸钱。

六位好汉正在喝酒庆贺,一个庄客跑来报告:“门外有一位道士要见保正化斋。”

晁盖喝酒正喝得高兴,不耐烦地说:“你没见我正在陪客人,哪有闲工夫,给他三五升米,打发他走就是了。”

庄客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报告,说那道士不要米,也赶不走,和庄客们打了起来。晁盖听了,急忙起身,赶到庄门前,只见那道士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舞拳打人。晁盖上前赔罪说:“先生不要发怒,小人就是晁保正。”晁盖把道士请进庄里:“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道士回答:“贫道姓公孙名胜,道号一清先生,人称‘入云龙’。早就听说保正的大名了,只是没有机会认识您。今天我有十万贯金银珠宝,专门送给保正做见面礼,不知保正是不是肯给面子?”

晁盖大笑说:“先生说的,不就是生辰纲吗?”

这时,躲在墙后偷听的吴用闯进来,一把揪住公孙胜,说道:“你好大的胆,竟敢打生辰纲的主意!这是灭九族的事,王法难容。”公孙胜吓得面如土色。

晁盖笑着说:“不要取笑。”忙把吴用介绍给公孙胜,又请出刘唐、阮氏三兄弟和公孙胜见了面。

众人说:“今日七条好汉聚义,就像北斗七星聚在一起,不同一般。保正哥哥年长,请正面坐。”晁盖再三推辞,最后还是坐了第一把椅子,吴用、公孙胜、刘唐、阮氏三兄弟依次坐下。晁盖让庄客重新摆上酒宴,庆贺七星聚义。

喝着酒,吴用说:“事不宜迟,明天请刘唐兄弟去打听一下生辰纲从哪条路上运来。”公孙胜说:“不必了,我已经打听明白,他们从黄泥冈大路上来。”晁盖一听到黄泥冈,便想到冈东十里有个安乐村,村里住着一个好汉叫白胜,人称“白日鼠”,是自己过去认识的朋友。

晁盖把这事一说,吴用就说:“这里离黄泥冈路远,我们就先去住在白胜家,见机行事。”吴用又说出了他盘算好的一条夺取生辰纲的计策,众人听了拍手称妙。

当夜喝完酒,大家就住在晁盖家里。第二天,七个好汉就各自分手去做劫取生辰纲的准备工作了。

阅读指导

本章描述了吴用说服三阮后七条好汉齐聚一堂。作者出神入化的描写,不仅显出了晁盖的精明,还写出了其他好汉的机智。故事情节紧凑。 t78zovUm/Cu4yf5lkZdPPdMV+1OwT1T7UXWcKPVpJ++X7WExS5MPalYdWAmMS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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