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苏什的专题讨论会还产生了许多其他影响。1986年暑期培训班期间,拉里·杰克尔和贝尔实验室自适应系统研究部的成员打听到了我在匹兹堡的消息,因此邀请我在回程时到新泽西的贝尔实验室做个演讲。我还记得第一次拜访贝尔实验室的情景,至少在20世纪80年代,贝尔实验室是一个激动人心的研究殿堂,当时的先进技术几乎都出自这里,所有的物理学、化学、数学、计算机科学和电气工程学的权威人物都聚集在这里。拉里·杰克尔的办公室距离阿瑟·阿什金(Arthur Ashkin)的办公室很近,后者因为在激光原子陷阱方面的研究贡献获得了2018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阿瑟身边有一位名叫朱棣文的同事,他因发现激光冷却和捕获原子的方法在1997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贝尔实验室的“研究部”有1200名员工,分散在世界各地。研究部的掌门人是阿诺·彭齐亚斯(Arno Penzias),他本人同样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他的研究成果是发现了宇宙辐射并证明了宇宙大爆炸理论。能与这么多伟大的人物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我简直有些飘飘然。
贝尔实验室在新泽西的办公大楼位于纽约以南约60公里的霍姆德尔(Holmdel),这座大楼是由芬兰著名建筑师埃罗·沙里宁(Eero Saarinen)设计的。大楼本身散发着令人惊叹的魅力。想象一下:它是一个高为8层、长300米、宽100米的玻璃长方体,里面汇集了约6000名、以工程师为主的工作者,光是我参观的研究部就有300人左右。
1987年春,拉里·杰克尔又一次邀请我到贝尔实验室,这次是为了讨论入职面试。我告诉他:“请您也邀请我的妻子过来吧,她才是最需要被说服的人。”于是在我和实验室成员交流的时候,拉里带着我妻子伊莎贝尔和我们18个月大的宝宝凯文开车去兜风。他向我的妻子介绍了该地区的优点:绿意盎然的环境、美国特色的大房子和距离实验室不远的大海,新泽西当得起“花园之州”的美名。当天晚上,我们在一家意大利餐厅用餐时,凯文因为疲惫大哭。一位叫约翰·登克尔的长着络腮胡子的成员抱起了他,在餐厅里溜达,凯文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后来我得知,登克尔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妹,因此他很会照顾小孩。他不仅是一位杰出的物理学家和工程师,而且还会说法语,会引用伏尔泰和佐拉的名言。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亚利桑那州牛仔!第二天,拉里和他的两个同事带我们去游览曼哈顿。那天天气并不好,但我们还是不顾门卫的劝告,乘坐双子塔的电梯爬上了世贸中心大楼。到达楼顶时,雾大到我们甚至看不到彼此!最终,盛情难却,伊莎贝尔和我决定在新泽西待一两年。
于是,我在1988年10月入职贝尔实验室。拉里的部门隶属于鲍勃·拉迪管辖,后者是一位十分杰出的工程师,是自适应滤波器算法的发明者。鲍勃·拉迪负责管理着BL113分部,该部门汇聚了霍姆德尔及其附近克劳福德山的大约300名研究人员,神经网络研究组也是因为他的批准才得以成立。我见过他好几次,他是一个又高又瘦、个性鲜明的人,对一切都感兴趣,当然也包括电信技术。我还在实验室里见过另一位风云人物:约翰·霍普菲尔德。4年前,我们曾在莱苏什碰过面,是他在自旋玻璃和神经网络之间建立了联系。
贝尔实验室的工作条件比我在法国的工作环境不知领先了多少倍。这里有丰富的资源和完全自由的研究主题,我的同事全是各个领域的领军人物。我一入职,就独自拥有一台Sun 4计算机。相较之下,在多伦多,一台同样的计算机需要40个人共用。曾有人告诉我:“在贝尔实验室,靠节省开支是无法混出名堂的!”这真是一句发人深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