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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傅家客厅。
〔傅老独坐玩游戏机。和母引一老姑娘上。
和母 傅局长！
〔傅老答应了一声，继续专心打游戏。
和母 这是我们街坊家的小史姑娘！ （向小史） 来，见过傅局长——
小史 我见过傅局长。 （向傅老） 傅局长，您好！
傅老 好好好，来看和平母亲的是吧？你们聊，我到里屋去…… （起身欲下）
和母 （一把扯住） 哎哎哎，您别走啊！一块儿聊，一块儿聊……我们小史姑娘呀，打小儿就喜欢您这样的革命老前辈，要能跟您见上一面儿啊，那心里头就甭提多乐啦！ （向小史） 是不是小史？ （向傅老） 我们小史姑娘啊，还最爱听红军长征的故事——傅局长，把您那长征的事儿给她讲一段儿？让她也受受教育！
傅老 长征？我没参加呀……
和母 您那是谦虚！革命征途上哪儿没有您参加的事儿啊？要不，干脆打建党那年说起……
傅老 哪儿的事呀！那会儿我还没生哪！我是二七年生人……
和母 二七年？想起来啦——南昌起义！甭问，您放的第一枪！“啪”！那叫一个响，那叫一个脆！……
傅老 没有没有！我是四五年参加的革命，抗日战争那会儿……
和母 瞧瞧瞧瞧，他们抗了八年都没抗成，您四五年一参加进来，小日本儿立马投降啦！
傅老 不不不！我就是个一般干部……
小史 傅局长，您现在算高干了吧？
傅老 嗯……这都是党和国家给我的待遇，受之有愧呀！
小史 那住房啊，汽车呀，还有看病，都不用您自己操心了吧？
傅老 也不能那么说。住房嘛，还是三代同堂；坐车嘛，自打退下来以后就不那么方便啦，还是要保证一线的同志们嘛……怎么，你是搞社会调查的？
和母 不不不！随便聊聊，随便聊聊……小史姑娘今年三十八岁，做护士工作，心灵手巧，样样拿得起来，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拿病人当亲人、家人、贴心人，末了儿呢，自己的“贴心人”给耽误了。她妈也着急，老跟我念叨……
傅老 哦，是这么回事呀…… （起身到一旁，低声） 人倒还不错，就是这个岁数，是不是稍微偏大了点儿？
和母 三十八岁您还嫌大呀？
傅老 可我们志新现在还不到三十呢。
和母 我又不是给志新说的！
傅老 不是给志新说的是给谁说的？哦，志国……不对呀，志国已经有和平啦！
和母 您再想想，您家还谁是单干？
傅老 哦，小凡……小凡也是个女的呀？
和母 您不是男的吗？我呀，这是给您说的！ （把小史推到傅老身边）
傅老 啊？！ （吓得逃下）
〔日，傅家客厅。
〔和平、和母自里屋上。
和平 ……您瞅瞅您！您瞅瞅您干的这些事儿！弄得我公公昨儿一晚上都没给我一好脸儿！
和母 怨我怨我，都怨我！也怨你史大妈，说他们姑娘自打十八岁就立志嫁高干子弟，历经苦难，痴心不改。这转眼三十八了，高干子弟是不要她啦——干脆，直接嫁高干本人吧！这死说活说地央告我，我也是没法子呀！
和平 就老史家那姑娘？俗不可耐！怎么着，您想让我管她叫妈？我公公能看上她吗？甭说岁数不合适，水平也不相当啊！
和母 没错儿，你公公是领导干部，有水平有觉悟，这找对象得讲究志同道合，得有点儿交流不是？跟个小姑娘交流什么呀？没共同语言哪！要找还得找老同志！今个儿啊，我想把你齐大姨说给他——你就擎好儿吧！
和平 齐大姨？哪个齐大姨呀？
和母 就是早先我们剧团那团长啊，抗战时期的老八路，老革命啦！
和平 齐团长？她老人家还健在哪？！打我上小学时候我就记得她是个老太太！要活到现在……得一百岁了吧？
和母 瞧你说的！人家今年虚岁才七十六，和你公公不正合适？
和平 我公公虚岁才六十七！
和母 太好啦！女大九，手拉手，革命路上一块儿走！这齐大姨解放初期是军代表，和毛主席、周总理坐在一条板凳上开会，那觉悟能低得了吗？和你公公一就和，那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绿叶专配大红花”！天生地配的一对好夫妻——可耐可耐，人见人爱！
和平 我公公眼下根本没续弦这意思！再说人家又没托您帮着办这事。您真……
和母 老人的心思你哪儿知道哇？他就是有这心思能跟你说吗？他没托我？这还用托呀？自个儿眼睛里得有活儿！再说，那齐大姐是打着来看我，跟你公公见个面儿，聊得来就聊，聊不来拉倒，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有什么呀？她一会儿就到啊！
傅老 （画外音） 谁一会儿就到哇？
〔傅老手拿游戏机，胳膊夹着门球棍上。
傅老 要是那个小史姑娘我可马上就走啊…… （欲下）
和母 哎哟，我的老局长哎！我正想跟您汇报呢！ （接过傅老的游戏机和门球 棍，拉傅老坐） 您快坐这儿！是我们剧团的一个齐大姐，解放初期她是军管会的，专负责曲艺界旧艺人的思想改造……
和平 妈您坐这儿说。
和母 哎！
〔母女二人同时盘腿坐进沙发。
和母 ……可有水平喽！那阵子，上级号召和我们旧艺人交朋友，我们姐儿俩自打交上朋友，这四十年都没断了走动！几天不见就想得慌。这不，说我住您这儿啦，这电话立马就追来啦，还说要来看看我！这明里是看看我，暗里是想摸摸我的思想动态，关心我，改造我——这也是党给她的任务不是？
傅老 哈……好好，这样的老同志我最佩服啦！她现在也得有六十多了吧？还在帮助人、教育人、做人的工作，真是宝刀不老啊！
和母 敢情！是金子搁哪儿都发光，是葵花长哪儿都向阳！您猜怎么着？您不是佩服她吗？她也佩服您！说我在您这儿住着才半个多月，眼瞅着那思想觉悟就那么“蹭蹭”地往上长！还说要跟您交流经验呢！您两老要在一块儿一定谈得来！回头她来了你们聊聊，谈得来谈不来的，成不成的，您给我个话儿。
傅老 什么叫“成不成的”？
和母 哦，就是谈得成谈不成……就是随便聊聊嘛！亲家母过世那么多年了，您跟前儿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虽说我在这儿能陪您说说话吧，可这也不是长事儿呀，我早晚得走不是？这位齐大姐跟您是一路人，您两老的共同语言一准少不了！没事儿在一块儿说说话儿，多好！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明儿早起来梳小辫儿……
〔门铃响。
和母 哎，说来就来了。我开门去啊！ （上前开门）
傅老 来了？ （向和平） 这我可得见她一见……
和平 您是得见见，我妈正要把这齐大姨说给您呢！
傅老 （闻言大怒） 搞什么名堂嘛！开玩笑嘛！我现在是不要考虑这种问题的！我先回避一下……
〔和母搀扶一位目瞽耳背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上。老太太念叨着“小傅呢？小傅……”颤巍巍地对和平伸出手，上下端详。
傅老 （向和母） 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后老伴儿啊？志国他奶奶要活到现在也不准够这岁数儿！
〔晚，傅家客厅。
〔志国、志新在看电视。傅老从里屋上，警惕地看看四周。
傅老 别看啦，先别看啦！ （关电视）
志新 怎么了爸？
傅老 趁现在没外人，爸有话跟你们说！ （严肃地） 志国，志新啊，养儿千日用儿一时啊！爸爸现在有难，你们管不管啊？
志新 爸！您这是跟谁呀？
傅老 跟谁？跟和平她妈！这老太太也不知中什么邪了，一天到晚地给我介绍对象！从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到三十多岁的老姑娘，有模样没模样的全往咱们家里边带！
志新 （嬉皮笑脸） 行啊爸，您看上哪个啦？我还正琢磨着给我找一后妈呢。
傅老 别开玩笑！我现在哪儿有那个心思啊？……对了，那天还打哪儿领来一个安徽的小保姆，说是只要能在北京落上户口，不挑岁数儿大小。我就是意志再坚强，也不能这样来考验我嘛！弄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在我这眼目前儿晃悠，我要万一……我这晚节还要不要啦？后人怎么来评价我呀？我这追悼会还开不开啦？！…… （激动，说不下去）
志国 爸，您也不必说得如此严重。
傅老 还不严重哪？！现在这影响已经都出去啦！那天早晨，她和那个余大妈俩人在一块儿是嘀嘀咕咕——余大妈那人你们也知道，那也是个专管六国贩骆驼的——这俩老太太在一块儿，那能够嘀咕出什么好事来吗？弄不好她们俩敢上老年婚姻介绍所去给我登记！我这老脸还往哪儿搁嘛！
志新 让她立马走人不就完啦？哪儿那么些说的呀？哥，嫂子她们家那房子到底完没完啊？
志国 听说早完啦！可这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走，说非要把咱爸这事说成不可。还说呢，说“傅局长一日不成家，本媒婆一日不归家，誓与此事共始终”……哎？！
志新 还赖上啦？我找警察去！……
傅老 （拦） 区区小事就不要麻烦政府啦！终归是亲戚嘛，又碍着和平的面子，把脸撕破了就不好了……要不我先到外面去躲两天风儿？
志国 凭什么呀？这是咱自个儿的家！
志新 （思考） 爸，爸！我觉得这老太太是别有所图！
傅老 图什么我可以给她嘛！是要钱，还是要东西……
志新 （决断地） 她要人！爸，我估计她是看上您啦！
傅老 看上……哎哟！…… （惊慌失措）
志新 别别别！您别着急……这么着，我给您去探探虚实，我问问她去等会儿…… （下）
〔时接前场。志国和平卧室。
〔和母正在与和平交流业务。
和母 ……唱大鼓啊，我不光能唱老词儿，新词儿我也会，最拿手的是毛主席诗词。你听这段儿啊： （唱） “钟山那个风雨就起苍黄， （二人用 嘴伴奏） 百万那个雄师——它怎么能够过大江……”
和平 （打断） 妈！倒是过去没有哇？
和母 （笑） 哎哟，我唱错啦！老没唱啦，生点儿……
〔敲门声。
和平 进来！
〔志新开门上。
志新 哟，姥姥……您这儿聊着哪？
和母 啊，我给你嫂子说说活儿——她们年轻人基本功差点儿，该帮衬一把就得帮衬一把！新松恨不高千尺，病树前头万木春！
志新 嘿，姥姥您还一套儿一套儿的！ （向和平） 嫂子，你那屋先看会儿电视去，我跟姥姥我们这儿说点事儿。
和平 什么事儿啊，还背着我？
志新 没什么事儿，明儿我也想唱大鼓，跟姥姥这儿我先学两手儿！
和平 就你那嗓子还想唱大鼓？现去吧你！ （向和母） 妈，我看电视去啦！ （向 志新） 德行吧你！ （下）
志新 姥姥您坐！我给您拿点儿水，还是……他们这儿有烟没有……
和母 不用不用……你想学唱大鼓啊，得先喊嗓子，什么叫字正腔圆呢？就是啊……
志新 哎哎姥姥！不忙不忙，大鼓先不忙。您坐，我跟您打听点儿别的事儿。姥姥，这一阵子您给我爸说这后老伴儿，倒是有合适的没有哇？
和母 唉呀他二兄弟，这你还真问着了！你亲娘我干了一辈子保媒拉纤儿的积德事儿，还就这回顶上雷了，是高也不成低也不就——七十六的他嫌大，十七八的他嫌小。真要给我惹急啦，我还不管他了，我看他怎么办！
志新 对！干脆甭管他，由着他一人儿耍单儿去！
和母 话是这么说，我能眼看着你爸爸一个人，那么孤苦伶仃的不管吗？甭说咱们是至亲，就是街坊邻居两姓旁人该伸把手也得伸把手啊！你别着急，这事儿啊，我已经跟居委会余主任反映了，实在不行啊，咱就老年婚姻介绍所啦！保你今年年内能叫上妈——甭管叫谁。
志新 姥姥，我觉着这事儿不准成——我爸他心里早有人啦，您给他介绍不是白介绍吗？
和母 有人啦？谁呀？
志新 我就是这么瞎琢磨啊……说出来您可别不高兴……我也知道我爸这么着不合适……那您是真看不出来是假看不出来呀？
和母 （急） 我真看不出来呀！
志新 我爸呀——八成是看上您老人家了！
和母 啊？！ （愣了一下，突然坐沙发上拿腔拿调地嚎起来） 哎哟！我可怎么活呀！我守了这么多年寡可不容易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没跟老爷们儿搭个过呀！街坊邻居也说不出我个二字来呀！我的亲家公哎，你怎么就单单地看上我嘞！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哪！我干脆一头撞死得啦！和平她爹！你等等我，我就来嘞—— （正常语气） 哎，他二兄弟，给我倒碗水喝。
志新 哎哎哎…… （手足无措，递水） 姥姥，您待会儿唱的时候……不是，您待会儿好好说话啊！您小点儿声儿，外边人不知道您这儿闹什么呢……您哭也没用，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赶紧想法子——怎么逃出我爸的魔爪……
和母 （喝完水，继续干号） 我赶快地离开你们家呗！闹出点儿事儿来对谁都不好喂！挺大的岁数让人说闲话呀！我这一世的名节毁于一旦，我这一生的事业就付之东流！
志新 （暗喜） 姥姥，您也不用忙着那么着急就走！要不然就……再待两天？
和母 （唱） 我还待什么呀？我还怎么待呀？我这就归置东西……
志新 对对对！
和母 ……明个再走喂！
志新 （无奈，学和母） 那也只好这样儿嘞！……姥姥，这么着，明儿早上起来，我“打的”送您走。我前脚儿把您送走，后脚儿就找我爸算账！ （作揪 脖领子抽嘴巴状） 我让你老不正经！我让你老不正经！……
和母 哎哎哎……他二兄弟，这也不能怪你爸呀！男人嘛，有几个正经的？再说了，你们家也是缺个当家主事儿的人。他既然有这个心思，我得找他谈谈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呀……
志新 （急了） 哎哟，您可千万别下地狱！您一下地狱……把我们一家子都带进去啦……姥姥，这么着——其实我爸有没有这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那天没事我瞎琢磨。这么着：您就兹当没这事儿，明儿早起您走您的……
和母 要没这事儿我就更不能走啦，我还得给他说一个呀！要有这事儿啊……甭管怎么说，反正是无风不起浪！我这会儿就找亲家公去！当面锣对面鼓，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起身欲下）
志新 （急拦） 哎哎，您这不是要我命嘛！……
和母 你甭管啦！你忙你的吧。 （下）
志新 我忙什么呀？我还有什么比这忙……哎，姥姥…… （追下）
〔时接前场，傅家客厅。
〔傅老与志国、和平也在谈论此事。
和平 ……不能！绝不能！您甭听志新瞎说，我妈她绝没这意思！
志国 我说也是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和平 嘿！有你这么说我妈的吗？
志国 那本来就是……
和平 什么本来就是啊？……
傅老 唉呀，你们俩就不要再吵了嘛！
〔和母自里屋上，一脸圣洁。
和母 傅明同志！咱们外头走走，我跟您打听点儿事儿！
傅老 （低声） 怕什么来什么，说来还就来了……
〔志新追上。
志新 哎哎哎……姥姥，我还没跟您说完呢……
和母 不忙，回头再说。 （向傅老） 走哇，傅明同志！
志新 （向傅老） 哎哎哎爸，我有话跟您说……
傅老 什么都等我回来再说吧——反正早晚我得过这关。
〔二人下。志新急。
和平 哎，志新！到底怎么回事儿呀？
志新 我……我刚才跟你妈说……我说咱爸看上她啦！我原来就是琢磨着啊，一说呢，老太太一生气，她不就走了嘛！谁知她生完气还非要跟咱爸谈谈，估计这会儿俩人儿已经奔了楼下绿地，彼此诉说衷肠，痛说革命家史……
和平 （气极） 你这玩笑开得也忒太大了吧你？你不知道我妈守寡这么些年，从来没动过这念头？有时候烦了闷了，也不过就是看看琼瑶小说，瞅瞅港台电视，给人家介绍个对象，自个儿在一边儿……过过干瘾也就完啦。你今儿把她这根儿筋给挑起来啦，你这不是活活要老太太的命吗你？！
志新 不至于吧？我看咱妈不像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和平 那也分什么事儿，这可是爱情……
志国 你得了吧啊！就你妈那样儿，还爱爱……爱情？癞蛤蟆想……
和平 你再提癞蛤蟆我跟你急！老年人就没爱情啊？你甭看平时不言不语儿的，那劲儿要一上来……比年轻人还厉害呢！我妈今儿单相思这病根儿算落下啦。我妈明儿要死在这上头，志新，我可跟你没完！
志新 哎别别，你别冲我呀！你说我招谁惹谁啦？……万一她要不是单相思呢？咱爸要同意了呢？这不是两好儿并一好儿，你们还得感谢我呢……
志国 你胡说！刚才咱爸还说要找地儿躲出去呢！
志新 刚才是刚才，现在接触上了，老头儿要改主意了呢？
志国 改主意？那……把她妈娶咱家来？那咱家可就活活地毁了……
和平 嘿！什么叫毁了呀？那是你们家福气！……当然啦，咱爸是看不上我妈……那我妈不就毁了吗？
志国 那……那就只好丢卒保车了呗！
和平 凭什么呀！你爸是车，我妈就是卒？你爸是天鹅，我妈就是……有你爸那模样儿的天鹅吗？！
志国 你妈是天鹅呀？你妈像天鹅吗？……
〔志国、和平争吵。
志新 哎哎哎，你们就别吵啦！现在还不知道最后结果呢！
和平 甭管什么结果，不是毁了你爸，就是毁了我妈，要不毁了咱全家！没个好儿！
〔傅老上，满面怒色。
傅老 她还不承认！反咬一口！非说我……那个那个……哪的事儿嘛这是！简直是，岂有此理……搞什么搞嘛！ （向里屋下）
〔和母怒上。
和母 和平！归置东西，咱们马上回家！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