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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傅家客厅。
〔圆圆自饭厅上，打开电视。志国自饭厅上。
圆圆 爸！动画片哪个频道啊？
志国 看哪门子动画片儿啊？看连续剧！
〔志国手动换台，圆圆用遥控器换台。志新自饭厅上。
志新 （回身向饭厅） 小张！今儿这菜做得可有点儿咸啊！
小凡 （自饭厅上） 二哥！霸着鸡腿儿一人儿吃，能不咸吗你？人家一礼拜才见一回荤腥……嗨嗨嗨——《动物世界》！《动物世界》……
志国 行了行了！看什么《动物世界》……
和平 （自饭厅上） 哎哎，咱爸今儿怎么回事儿啊？从单位一回来就打蔫儿，饭也没吃就到楼底下溜达去了，这大冷天儿的……
志新 可能是添什么心事儿了……哎，是不是今儿跟单位巧遇哪位中年丧偶的女同志了？
和平 说话不着调……
志新 你看，咱妈可去世两年多了——咱爸论条件，论身体，要为这事儿烦恼，那还不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小凡 咱爸这岁数，不至于！
圆圆 爱情不分老少，人生没有单行道。
和平 嘿嘿嘿！这孩子哪儿学那么些乱七八糟的呀？志国，管管她！
志国 还不都是你们招的？咱爸上了一天班儿，累了，下去散散步，你们就说咱爸要给咱找一后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圆圆 小姑，你说大人为什么都这么愿意上班儿啊？
小凡 呃，也不是每个大人都愿意上班儿，比如说……你二叔——他在家闲了三年他都不着急！
志新 （不爱听了） 谁闲着了？我多忙啊！我现在挂着俩单位，在三个公司任副总经理，我比谁不忙啊？
小凡 啊呸！你忙？……咱爸他们单位，好几次都想把爸的办公桌从局长办公室给请出去了……
和平 （向志国） 我说你爸也是，反正也退了，挨家享两天清福不好么？还每礼拜上单位去“顾问”两回。顾什么问啊？弄得人家还得车接车送。给国家省点儿汽油好不好？
〔保姆小张自饭厅上。
志国 老同志嘛，工作需要嘛！
和平 算了吧你啊！你爸呀，纯属老糊涂了！
〔傅老恰在此时上，听到和平的话一怔。小张先发现。
志新 还不光是老……
〔小张咳嗽示意，志新发现傅老。
志新 （假装没看见，继续说下去） 那是他们别人！我看我爸是越老越明白！
小凡 根本不可能……
〔志新使眼色，小凡也发现傅老。
小凡 呃……那是绝对没错儿！我……我就同意二哥这观点！
志国 我就反对你们…… （发现傅老） 谁反对你们我就反对谁！
和平 （不解） 哎哎，你们今儿都怎么了？你们平常不是老说咱爸……
志国 （急拦） 没！没有！根本没有！和平，你在背后不也总说咱爸是个明白人吗？是吧……
〔志国向和平频递眼色，和平浑然不觉。
和平 我那是哄着他玩儿呢！
圆圆 唉呀，妈！ （暗指） ——爷爷……
和平 （没看见） 爷爷怎么啦？爷爷有缺点就不许人说呀？！ （发现傅老） ……可不嘛——有缺点你说，没缺点你说什么呀？真是，不是我批评你们，背后爱议论老人儿这毛病，你们该改改啦！太不像话了！要不是咱爸是明白人，不往心里去，要换了别人，那……哟，爸来啦？
〔众人假装刚发现傅老，纷纷起身恭敬搭话。
和平 爸，爸，赶紧坐着您……
傅老 怎么着，是不是又哄着我玩儿呢？
和平 您瞧您说哪儿的话呀……儿媳年幼无知，说话没有深浅，还望公公海涵。 （扭身欲走）
傅老 （会错了意） 好啦好啦，不必下跪！
和平 谁给您下跪？我给您盛饭去……爸，虽说工作离不开您，您也得注意身体呀！ （向饭厅下）
傅老 离不开我？ （发作） 离不开我怎么今天把我那个办公桌给搁到……搁到妇联那屋去了？！
志新 您什么时候开始主持妇联工作啦？听着新鲜呀！
傅老 倒没有正式明确，就说让我先借在那儿办公。我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女工跟办公室的几个人在一起嘀嘀咕，嘀嘀咕……我让她把话摆在桌面上来说，她说她那话不让我听，只能讲给妇联同志“她们娘家人”听……什么娘家人婆家人？全国一盘棋嘛！后来说是她丈夫打了她，把这个胸口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模仿女工） “你们这儿要不是坐着一个大老爷们儿，俺就脱下衣服来让你们瞧一瞧……”妇联的那几个女的说话也欠妥： （模仿妇联工作人员） “不碍事儿的大姐，老傅咱傅局长也不是外人嘛。”你们猜那个女工说什么？ （模仿女工） “别说是副局长，就是正局长俺们也不能随便让他瞧！”你瞧你那个鬼样子嘛！哪个正局……愿意瞧你嘛！
〔和平端酒菜自饭厅上。
圆圆 爷爷，要长得好看您是不是就愿意瞧了？刚才二叔还说您想找一个……
和平 圆圆！不许胡说啊！ （向傅老） 爸，您说您也是，您上人家妇联那屋办公，反正您……反正您是够没劲的！
志新 关键是群众影响不好！别回头您临了儿老了老了，再弄出点儿作风问题……您在咱们这一片儿威信可是挺高的……
傅老 好好好！明天我就给局里打个报告——坚决不到妇联那屋去！
志国 （试探地） 彻底退下来？
傅老 要不然——我再到“计划生育”那儿去忍忍？
〔晨，傅家饭厅。
〔傅老坐在饭桌旁沉思。小张自厨房端饭上。
小张 （四川口音，向客厅喊） 哟嗬，吃饭啰！ （回厨房）
志国 （上） 爸。
傅老 ……昨天我想了一整夜，痛下决心——退！退！退！坚决彻底退下来！工作再需要，局里再挽留，我也不干啦！让他们年轻人去干嘛，没有经验可以慢慢积累嘛，我们不都是二十几岁就独当一面了吗？你们为什么离开我们老同志就不行呢？退退退！坚决地退！他们真的要是再三地挽留……当然啦，从整个大局出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志国 （连忙） 爸！爸……这您放心，他们只会欢送，绝不会挽留。
傅老 （伤心地） 真的不会吗？
〔和平上。
志国 绝对不会。我在机关里待了十几年了，我太清楚啦！老实说吧，像您这种情况——过了六十五岁了，又不明不白地让您在局里混了这么两三年了——这要在我们机关啊，早打发啦！
和平 什么叫“打发”呀？你把咱爸当要饭的啦？ （向傅老） 爸，他们那儿不要您，咱们这儿要您，欢迎您回家主持日常工作——也让我松快松快，把我给累死了……
〔志新上。
傅老 （不满地） 怎么叫“不要我”呢？现在要我的地方多得很嘛！人大、政协的一些老朋友，企业界的一些新朋友，包括咱们家属委员会的余大妈，甚至于国管局、中办的一些老同志——都说让我退下来之后到他们那里去发挥余热嘛！
和平 哟，爸，您从局里退下来，上中央发挥余热？头回听说……
志新 您去街道也不合适啊，我把话说头里！
傅老 怎么不合适？小余都能干我不能干？
志国 爸，关键是您级别太高，没人能领导得了您！您想啊，那街道主任顶多是个股级干部吧？
和平 股级！股级……
志国 让您向她汇报工作，您受得了吗？
〔圆圆上。
傅老 那倒也是……不过也可以给我找一个相应的职务嘛！
圆圆 哎爷爷！我先声明啊：您干什么我都不反对，可千万别到我们学校当辅导员！我们学校辅导员都一百二十多位了！
傅老 你这话倒提醒了我：教育下一代我是责无旁贷嘛！再说，他们总会自然减员的……
和平 爸！当然，党和国家有很多工作都离不开您，可是咱家更离不开您啊。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您不做主谁做主啊？
〔小张自厨房端菜上。
傅老 那倒是，你妈妈去世之后，咱们家里是缺一个当家人，早就该治理整顿啦！
小张 （向和平） 大姐，你上次不是说以后让我当家做主，买菜做饭都由我总负责……
志新
！你那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不做主哇……
小张 二哥哥，你这个说法我可就不同意喽！解放都四十多年喽，我怎么又成了丫头了？我们这个行业，叫作“家庭服务员”，属于劳动人民。劳动人民当家做主嘛！我不做主哪个做主喔？
志国 小张小张！那是国家大事归你做主，我们家里这点儿事儿你就……
小张 大哥，国家的事情我都能够做主，就不要说你们家这点小事情喽！
和平 嘿，我说小张，你别在这儿跟我们裹乱行不行？我们这儿哄着爷爷……你瞅你把我也弄乱了吧？我们这儿正劝爷爷回来，领导家庭的日常工作呢！
傅老 不要说领导嘛，保障后勤工作嘛！
小张 爷爷，您老一回来我往哪里放？我不能没得上任就下台哟！
傅老 这个……我们可以集体领导嘛！我在一线真抓实干，你退居二线当当顾问嘛！
小张 我刚刚十八岁就退居二线当了顾问，好让人心酸哦！ （感慨摇头下）
〔傍晚，傅家客厅。
〔志新在玩游戏机。志国、和平、圆圆上。
圆圆 二叔！ （戴上一个猪八戒面具） 嘿嘿……
志新 哈，圆圆回来啦？
和平 哎哟，好家伙，外面这人啊……
志国 买了一趟东西，好，遛了一下午。
志新 赶紧赶紧——吃饭！就等你们呢！
和平 吃饭啦？
志国 （向里屋） 小凡！吃饭啦。圆圆洗手！……
〔傅老身穿中山装腰系围裙，自饭厅上，小张跟在后面。小凡自里屋上。
傅老 等等……坐下坐下！晚饭之前我们抓紧时间开一个短会。小张，你做一下记录。
小张 还是叫小凡姐记好喽！等会儿您讲完了我还得补充两句。
小凡 我不管！我天天在学校学中文，一看见你们那中国字儿我就犯晕！要不我用英语记？你们看不懂……
志新 爸，您主持工作才一星期，可都开三回会了！您是开会开上瘾了吧？
傅老 怎么啦？
圆圆 爷爷，我可以请假吗？功课还没做完呢。
傅老 不许请假！开短会很快嘛。我先说几句啊。 （拉开架势） 自从我主持家庭工作以来，这个……有一个星期了吧？主要是搞了一些调查研究，发现我们这个家里呀，问题很多，积重难返，一定要花大力气、下大决心来整顿！首先就是要开源节流，在家庭日常生活支出方面要从严控制。第一步要大力削减支出，比如说小凡和圆圆的零花钱。第二步……
小凡 （急了） 哎，别呀爸！我一个月才一百块零花钱，够干什么的呀？我正要求增加呢，您倒给削减了？您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可敢上医院卖血去！
傅老 不是这个意思嘛……
圆圆 爷爷，我一天才一块钱零花钱，还给我往下减啊？您要把我逼急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让您后悔一辈子！
傅老 怎么搞的嘛！改革嘛，总要有一个阵痛的过程。怎么一触及到个人利益就坐不住了？一触即跳嘛！
志新 圆圆，小凡，爷爷给你们削减多少，二叔给你补多少——二叔有钱！
小凡 要说还是我二哥心疼我。
圆圆 哼，那是，我二叔比我爸爸都强！
傅老 （向志新） 第二步就要说你！你仗着没有工作，长期不往家里交钱，白吃白喝，这可不行！以后每个月交给我一百块钱，包括伙食费、住宿费、还有房租……
志新 哎哎，爸，爸……怎么冲我来啦？
和平 （奉承地） 您这个——高！
傅老 （向志国夫妇） 还有你们俩！每月上交的比例也要有所提高，起码要交上一个人的全部收入——连工资带奖金。
和平 爸，爸……这全在您一句话！
傅老 至于小张嘛，已经自己主动地提出每月减薪五元来支持我的改革，精神十分可嘉，值得大家学习嘛！
圆圆 想不到小张阿姨早就背叛我们了……
小张 （辩解） 我是没得法子嘛！哪个和钱有仇嘛？你们上班上学都不在家，爷爷天天给我做工作，我实在受不了喽……算喽！花五元钱，买个清静！
和平 爸！我觉着吧，咱们人虽然离了休，可是这思想不能离休……
傅老 （警觉地） 什么意思？
和平 我那意思是说哈——您瞅您这刚离休一个礼拜，您这资产阶级思想就趁虚而入，沾染上了“一切向钱看”的这恶习，撕去了所有温情脉脉的面纱……志国，最后这句话是马克思说的吧？我记得在兵团时候你教我的呀？
志国 对，见于《共产党宣言》……哎爸，您要这么多钱干嘛呀？
傅老 还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我准备加速我们家基本建设的步伐，为提前进入小康做好充分的准备。
众人 （众说纷纭） 哦！我知道了，您想给咱家这电视……我也有好几年没添衣服了……您要是买股票……随身听…… （乱作一团）
小张 大家不要乱！注意会场秩序！ （向傅老） 我没啥子要求，把扣我那五元钱还我就是喽……
傅老 看看看看，一触及到个人利益就全都扑上来了！你们刚才说的这些，当然都要做……
〔众人又争相发言。
傅老 （提高声音） 可是现在——还不能做！现在我们家的当务之急，是有几项重点工程要立刻上马！比如说，要装一个太阳能热水器……
和平 哎哎，咱家现在有一电热水器，挺好使的，您换什么太阳能啊？
傅老 那已经落后了！现在能源紧张，提倡使用太阳能嘛！我打听了一下，一般家用的，可以供四口人每天洗个热水澡没有问题。我们家的人口多了一点，所以我订购了一台可供二十人的——小型公共浴室用的。价格也很便宜，无非相当于一台“画王”嘛！安装也很简单——在楼顶上铺设，把窗户打掉，上水道改线，下水道拓宽。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农村包工队，一个半月之内保证完工……
〔众人闻言大惊，七嘴八舌表示反对。
傅老 （提高声音） 等这个浴室建成以后，我们就可以四口人同时洗啦……从而彻底地解决了我们家洗澡难的问题！
小凡 爸！咱们家拢共就这么几个人，洗澡也不难哪，您干嘛要四个人同时一块儿洗呀？
傅老 节约用水嘛……
志新 那您打算跟谁一块儿洗呀？反正让我跟您一块儿洗够别扭的……
众人 谁不别扭啊？我们也别扭啊……别扭死了……
傅老 我当然是……自己洗啦！你们可以分男女自愿结合嘛！实在要是不行，也可以让老郑、你余大妈他们几家都来我们家洗澡嘛——反正太阳能也不花钱。
和平 哎哟，还不花钱哪？一个“画王”都出去啦！
圆圆 唉，我算明白了，爷爷就想把咱家改成一澡堂子，卖票收费，对不对？
志国 爸，爸……您看大家的意见这么不统一，是不是您这工程暂缓上马，再做可行性的研究啊？
傅老 有这个必要吗？议而不决，等于不议！第二项工程，我准备把我们家的地全都换成木质地板，这个……
和平 爸，咱家这花砖地挺好的，您换什么木质地板哪？
傅老 我不光要换地板，还要在下面打上龙骨——就是垫起来一层。这样，万一我们家要是有客人留宿就很方便啦，可以打地铺嘛。以前咱们这个花砖地太凉，打地铺容易受寒……
和平 爸！咱一年来多少回客人呢？就是来了客人咱也可以支行军床啊！再不济咱可以给人家介绍到招待所去，咱何至于为他们还打个木板地呀……
志新 爸，我看咱就甭铺这地板了。真要来客人，您把我轰出去！
小凡 我可以去学院！
圆圆 我住同学家！
志国 我到单位值班去！爸，我看您这工程也可以下马啦，是不是？您看……您底下还有什么工程？
傅老 唉呀，搞一点改革是很不容易的啦，处处遇到阻力！下一个工程，我准备把我们家的家具全都处理掉！
众人 啊？！
傅老 请木匠重新打一套新的！还有，我准备把我的卧室和客厅之间这两面墙统统打掉！……
众人 啊？！
傅老 这样我们家的客厅就很气派啦！还有，我准备把西面的阳台砸掉！
众人 啊？！
傅老 在南边再重新盖一个！这样就可以解决我们家长期的西晒问题啦。我还打算……
和平 爸！爸……哎哟，您饶了我们成不成啊！ （逃下）
志新 爸，我说您还是去妇联上班儿吧，甭跟家折磨我们了！ （也逃下）
小凡 爸，我可先声明啊，咱们家要是搞这么大工程，我就不在家住了，我去学院住去！
圆圆 哎，小姑！带上我吧，求你了……
〔小凡领圆圆逃下。
小张 我也想重新找个工作——你们家的活我实在干不了喽！ （逃下）
志国 爸，您看咱们这事儿是不是……再研究研究吧您！ （也下）
傅老 （向他们背影） 晚啦！来不及啦！明天就要动工啦！…… （追下）
〔翌日晨，傅家客厅。
〔和平、小张打扫卫生。急促的门铃声和敲门声起。
和平 哎哎！来啦！小张开门去…… （门铃声、敲门声愈响） 谁呀？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你摁门铃就别敲门啦……
〔三个民工上。
工人甲 （山西口音） 公共浴室是在这儿不？
〔傅老、志国、小凡、圆圆自里屋上。
和平 您找谁呀？
工人甲 （看见傅老） 啊，没错！就是这个老同志交的定金！来，伙计们，那个上水道、下水道，连窗户带门——先给我砸！ （向里屋闯）
〔众人急拦。
志国 爸，您说句话呀！您不能看着国家财产这么毁于一旦哪！
傅老 工人同志们，我们家这个事还没有最后研究好……
工人甲 哦，没商量好啊？好，你们先商量商量，我们可不等，我们是包工活儿啊——走！
小凡 哎哎……你们回去吧，我们不施工了！
工人甲 不施工？那定金都交啦……
和平 哎哟爸，您怎么连定金都交了？ （向工人） 定金我们不要了，你们回去吧……
工人甲 定金要不要你们去找领导，我们是干一天工拿一天钱——砸！
〔众人急拦。又两个民工上。
工人乙 （山东口音） 哎，你们这儿是铺地板吧？ （看见傅老） 噢，对对对，是这个老同志你给的钱——咱们先铺哪屋啊？要不先铺这个过道儿里咱们练练手艺？来呀，把这个花砖地给我统统地砸喽！
〔众人急拦。又三个民工上。
工人丙 （河南口音） 打家具的是这儿吗？ （看见傅老） 是这个老同志交的钱！您是先打床啊是先打桌子？来呀， （指着屋里的家具） 把这些废东西都给扔出去！
〔众人急拦。又两个民工上。
工人丁 （河北口音） 是谁找我们来凿墙的呀？先凿哪面儿啊？是三面都凿了啊，还是留下一面？来来来，先把这三面墙凿了再说。哎，想着给人家留下个门……
圆圆 哎哟，我看不用留了——墙都凿了还留门儿干嘛？！
〔志新自里屋上。
志新 哎，这大早上起来满屋子都什么人啊……
〔又闯进一个扛着大镐的民工。场面混乱失控。
志新 （断喝） 都给我住手！你们是憋着要毁我们家是吧？我跟你们拼了我！
〔志新冲进饭厅，抄了把饭铲子冲出，欲与众民工拼命。
志新 我跟你说……走！出去！
〔志新挥舞饭铲，追打众民工，场面乱成一片。
傅老 （向和平喊） 快！……匪警……打电话……110！
【上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