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一百个可以!一千一万个可以!
要不是实力不允许,杨岁简直都隔空呐喊通知柏寒知,你当然可以!
不过即便已经激动得仿佛浑身血液都倒流,她还是强行保持着一丝理智,颤抖着手,故作淡定的回复:【可以啊。】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弟下课还有一会儿。】
还是要跟柏寒知说明一下的,万一柏寒知下午有什么事儿呢,别耽误他时间。
消息发出去过后,杨岁又开始忐忑了。
心里很纠结,该不会这么一说,柏寒知不来了那怎么办?
正当胡思乱想时,柏寒知的消息弹出来了,杨岁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语音消息!
杨岁立马点开,手机贴在耳边听,听筒里传来了柏寒知的声音,他说:“没事,我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一起等。”
他的声音,低沉中略带一些沙哑感,漫不经心的拖长了尾音。
手机贴在耳边,声音灌入耳朵,就像是他站在她面前,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那种浑身过电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杨岁有点受不了,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谁知道,下一秒,他又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杨岁摸了摸发烫的脸,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点开听,他说:“我先开车了。”
听完之后,杨岁回复:【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柏寒知没有再回复她了。
杨岁坐在沙发上,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她又挨个儿点开他的语音消息听。
一边听一边克制的咬着手背。
听了一遍又一遍。
紧接着,杨岁忽然反应过来,柏寒知说的是,他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那么他的意思就是.....他一个下午都会跟她呆在一起吗?
还有那一句———我们一起等。
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
我们!
杨岁猛的往沙发上一倒,捂住了自己的脸,激动得双腿乱踢。
“姐。”
正当杨岁沉浸在狂喜之中时,杨溢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旁响起,带着点迷惑的意味:“你得羊癫疯了?”
“......”
杨岁瞬间惊醒过来,她条件反射弹坐起身,动作太剧烈,丸子头都晃荡了几下。
杨溢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杨溢就站在她面前,刚跳完舞,累得满头大汗,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看了眼旁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不满的瞪了杨岁一眼,撅着嘴,故意嫌弃的抱怨:“姐,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正常点!我很要面子的好吗!”
杨岁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属实有一点莫名其妙,再加上这年纪的小屁孩儿,正如他所说,他很好面子。尤其是像杨溢这种正处于青春期还非常自恋的小崽子就更喜欢在女生面前嘚瑟装逼了。
其他人从舞蹈教室陆陆续续走出来,有几个男生结伴而行,从他们面前路过时,探索又好奇的目光不停往杨岁身上瞟。
既然杨溢的同学都在,杨岁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暂且给他留几分薄面。
那几个穿着打扮很潮的小男生直勾勾的盯着杨岁看,出于礼貌,杨岁扬起微笑,朝他们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谁知道那几个小男生就跟被爱的电波击中了似的,浑身一僵,脸瞬间爆红,手足无措的跑开了。
杨溢将外套团了团,放进了书包里,背上。
他像是瞬间看透了那几个男生的小心思,烦躁的皱了皱眉:“他们几个上课的时候就老盯着你看,一群小屁孩儿!”
“你不也是小屁孩儿?”杨岁斜他一眼,有点好笑。
“我是男人!”杨溢双臂交叠在胸前,傲娇冷哼:“你可别把我跟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混为一谈!”
“......”
杨岁翻白眼,“好吧。”
两人结伴下楼,杨岁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柏寒知说要来找她,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了,他应该快到了吧。
想到这儿,杨岁就越来越紧张。
“姐,我们中午在外边吃吧,我不想回去吃了。”
下了楼,站在舞蹈工作室门口,今天的太阳很烈,杨溢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太阳伞撑开,往杨岁脑袋上一罩。
杨岁并没有往外走,而是一把揪住了杨溢的衣领子,将他给拽了回来。
“我跟你说件事儿。”杨岁干咳了声,“就是那天去店里买早餐的高中男同学,他要来找我们,我们在这儿等他。”
杨溢立马摸了摸下巴,学着侦探柯南的经典表情,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你们俩..... 有奸情?”
“......”杨岁一惊,立马揪住他的脸,警告道:“等会儿他来了你不准乱说话,不然我回家就把你那些汽车模型给摔烂!”
杨溢就因为看了《速度与激情》系列的电影,从此以后就迷上了车,零花钱省吃俭用,过年的压岁钱都拿来买汽车模型 ,简直就成了他的命根子了,杨岁每次拿这事儿威胁他,一捏一个准儿。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杨溢立马认怂。
杨岁哼一声,松开他。
杨溢白净的脸上登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掐痕,他敢怒不敢言,撅了撅嘴:“他来找我们干嘛?”
这问题,倒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柏寒知突然说来找她,她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想过原因。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奸情。
她倒是想呢。
又等了一会儿,杨岁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几分钟而已。
有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非常期盼柏寒知快点到来,可是又莫名有那么一点类似于胆怯的情绪。
杨岁怕自己站的地方不够显眼,等会儿柏寒知看不到她。于是她又拉着杨溢走到了最显眼的路边站着。
今天的太阳有些大,可好在三月份的阳光还不算太灼人,暖洋洋的,很舒服。
杨溢倒娇气得很,把伞给撑开了,罩着两人。
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站,在等公交的正是杨溢口中的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他们又看到了杨岁,紧接着他们交头接耳,一阵推推搡搡的,然后几个小男生扭扭捏捏走了过来,对杨溢招了招手。
杨溢一脸莫名,走了过去:“干嘛?”
“我们能不能加一下你姐的微信啊?”其中一个小男生笑得非常羞赧,小声说。
其他几个男生便附和一般,点头如捣蒜。眼睛像是冒着期待的小星星。
杨溢先是皱了下眉,紧接着一副“果然是这样,就知道你们对我姐有非分之想”的表情,故意说:“我姐可有男朋友了哦,我姐夫又高又帅!”
杨溢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了杨岁的耳朵里,杨岁的脸猛然一红,正打算开口把杨溢给叫回来,这时候一记短促的喇叭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杨岁下意识循声望过去,马路对面有一辆银黑色的超跑,极其扎眼。
杨溢这个爱车狂魔一看到这么酷的车,眼睛都直了。
紧接着,车窗降下来,柏寒知的脸暴露在视线之中,他微侧过头来,金发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胳膊伸出窗外,懒洋洋的朝杨岁挥了挥。
杨岁呼吸一顿,定在了原地。
杨溢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柏寒知,已经看呆了,发出一声惊叹:“我的天!他居然开Lamborghini诶!”
柏寒知将车开到了前方的路口调了头,正朝杨岁驶过来。
杨溢简直比杨岁还要激动,他指着柏寒知的车兴奋不已的朝几个小男生说:“看到没!那是我姐夫的车!我姐夫不止又高又帅,还超有钱!”
眼瞅着柏寒知的车就要到面前了,杨溢还在兴高采烈的吆喝,吓得杨岁走过去将他一把拖过来,小声提醒:“你想死啊!不准乱说了!”
柏寒知的车很快开到了他们面前停下,他打了双闪,临时停靠在路边。
下了车。
朝杨岁走来,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漫不经心的浅笑,看上去带着一股张扬的痞气。
每靠近她一步,杨岁的心跳就加重一下。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她试图握拳保持冷静。
“抱歉,路上有点堵。”柏寒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等久了吧。”
杨岁立马摇头,头都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弟他刚下课。”
那几个小男生见到了传闻中的又高又帅又有钱的“姐夫”后,纷纷叹息一声,原本眼里亮闪闪的星星瞬间暗淡了下去,自愧不如默默无闻的离开了。
这下换做杨溢两眼冒星星了,满眼崇拜的仰望着柏寒知,十分热情的上前握住了柏寒知的双手:“哥哥好,我是我姐的弟弟,我叫杨溢,那天你来我家店里买早饭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吧,我当时还让我妈不要扒拉你了。”
杨岁:“.......”
我是我姐的弟弟,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怪怪的。
还有杨溢这么自来熟,杨岁真的觉得超级尴尬。
杨岁偷偷摸摸扯了下杨溢的书包,提醒他稍微克制下自己。
然而杨岁刚刚提醒完之后,杨溢更加疯狂热情,哪里克制得了。
“哥,你的Lamborghini真的好酷啊!像你一样酷啊!我能坐上你的副驾吗!”
他拽英文就拽英文吧,最关键是中文式发音,还非常浮夸的学别人歪果仁卷舌。
果然装逼属性到哪儿都改不了。
“哦不对,副驾该我姐坐.....”
“杨溢,你能不能正常点!”
杨溢的话音还未落呢,就被杨岁打断。
她的声音有些大有些急,语气还有点凶巴巴的。
等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尴尬又心虚的看了眼柏寒知,发现柏寒知眸光幽深,正盯着她看,饶有兴致般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神情。
像是被洞察了心事,杨岁瞬间脸红脖子粗,竟有些无地自容,目光闪躲不敢看他。局促的摸了摸脖子。
柏寒知只是没想到杨岁还有这么.....凶的一面,其实说凶也谈不上,她的声调是偏软的那一卦,即便是大声讲话时,也听不出任何一丝攻击性。
有一个词叫,奶凶。
好像还挺贴切的。
嗯,有点可爱。
“你好。”柏寒知朝杨溢略一颔首,“我叫柏寒知。”
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目光继而重新投向杨岁,淡淡问:“走吧,去吃饭。想吃什么?”
“我.....”
杨岁刚说一个字,一旁的杨溢就又开始一惊一乍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几倍,“你就是那个柏寒知啊!”
杨溢的目光在柏寒知和杨岁之间来回徘徊,一副看穿了世间万物的表情。
杨溢记得很早很早之前,那时候杨岁还没有上大学,他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做,于是就跑去杨岁的房间请教她,杨岁拿出了她的草稿本,随便翻了几页,一翻开,密密麻麻全是字。而且还是一个人的名字。
正是柏寒知这个名字。
杨溢那时候还问杨岁柏寒知是谁,是不是她喜欢的人。
杨岁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倒也没否认,“嗯”了一声:“我喜欢的人,很喜欢。”
那时候杨溢单纯觉得杨岁可能是暗恋未果,现在上了大学了肯定早把那个柏寒知忘到后脑勺了,结果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柏寒知本人!
杨溢理了一下来龙去脉,觉得自己吃了一个超大的瓜,并且他的脸上摆上了磕cp的姨父笑。
还说没有奸情!
柏寒知自然不明白杨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挑眉:“嗯?”
杨岁也一时半会儿摸不透杨溢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可是她知道杨溢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她心虚得要命,连忙先发制人拍了下杨溢的脑袋:“杨溢,不准这么没礼貌!”
杨溢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极为尴尬的干咳了一声,立马态度诚恳的向柏寒知道歉:“对不起,柏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妈特别喜欢你。”
杨岁:“......”
无语到极致就成了绝望。
她觉得杨溢迟早要把她暴露出来。
柏寒知冷不丁被逗乐了,笑声从喉间滚出来。笑得肩膀在微微的颤动。
低醇的嗓音被笑声染得清透了些:“好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问:“中午吃什么?”
幸好这句话没让柏寒知怀疑,杨岁狠狠松了口气。
杨溢笑眯眯的,非常厚颜无耻:“柏哥,你请客吗?”
柏寒知哼笑:“嗯,我请。”
杨岁立马摆手:“不用,不用的.....”
杨溢的动作也非常迅猛,举起手:“那我要吃法国大餐。”
学着台湾人的腔调,“法”字说成了第四声,fa。
杨岁觉得丢脸到无颜见人,杨溢真的把她的脸全都丢尽了!
她忍无可忍,手握成拳伸到了杨溢面前:“你吃不吃中国拳头!”
—
在杨岁的强烈反对下。
fa国大餐自然是没有吃成的。
不过,柏寒知带他们来了一条商业街,车子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之后,往电梯走,乘电梯上楼。
这时候,一男一女恰巧迎面走来,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公共场所不能抽烟,嘴里肆无忌惮的叼着根烟。
从杨岁面前经过时,正巧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劣质的尼古丁味。
杨岁不由皱起眉,捂了下鼻子。
柏寒知察觉到她这个细微的举动,他问:“很讨厌烟味?”
烟雾已经散去,杨岁松开手,她摇了摇头:“也不是,我爸也抽烟。只是我不太喜欢在公共场所抽烟的人,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柏寒知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在进电梯时,还不动声色捻起自己的衣领闻了一下,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不易察觉蹙了下眉。
上了商场五楼,全是各种各样的餐厅。
杨溢嚷嚷着要吃烤鱼,于是他们决定去吃烤鱼。
走进餐厅后,点了餐之后,柏寒知突然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杨岁很听话,也没有问他去哪里,乖巧的点头:“好。”
柏寒知走出了餐厅,杨岁回头望看了一眼,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她这才回过头来。
过了接近二十分钟,柏寒知还没有回来,杨岁给他发微信他也没有回复,不由有点担心。
又过了几分钟,杨岁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走出餐厅,在整个五楼找了一圈,没找到柏寒知,她走去手扶电梯,下了一层。
正打算找一找时,忽然在四楼的手扶电梯口,看到了正在三楼的柏寒知。
他从手上拿着一件衬衫外套和一件T恤,是他最先穿着的那一件。
现在身上已经换了衣服,换成了一件藏蓝色的卫衣。
紧接着,他将手中的衬衫外套和T恤走到垃圾桶前,作势要扔。
杨岁:“?”
她连忙下了电梯,跑过去,“你干嘛扔衣服啊?”
说话的同时,柏寒知已经将衣服扔进了垃圾桶,杨岁清晰可见的看见了衬衫外套上的“LV”两个字母。
对于她的出现,柏寒知诧异了一秒,随后便恢复如常,吊儿郎当的耸耸肩:“我抽过烟,身上有味儿,怕熏到你。”
二十分钟前。
柏寒知前脚刚走,杨溢后脚就往杨岁身边一凑,手摸起了下巴,又学起了名侦探柯南的经典pose,一针见血说道:“姐,这么多年,你喜欢的人就是这个柏寒知吧。”
还不待杨岁质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杨溢就自曝式坦白:“我可在你的草稿本上看过哦,而且你放在书架上那封情书也是写给他的吧,没送出去吗?”
“......”
一提到情书这件事儿,简直仿佛在杨岁的陈年旧伤上猝不及防又扎了一刀。
杨岁恼羞成怒瞪了杨溢一眼,想教训他几句,又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还觉得送情书是古老桥段,殊不知她也是过来人了,她又何尝没有用过这么古老的桥段呢。
高三那年,突然听说了柏寒知要转学,有人来学校接他。情书是早就写好的,只是一直都没有送,她想留到高考结束后再正式送给他,可他转学的消息将她所有的计划全都打破了,她知道柏寒知一转学,可能他们就不会再见面。
她曾经的胆怯和懦弱,被永远不会再见的恐惧打败,她终于鼓起勇气,想向他表白。
不求任何结果,只为自己不留遗憾。
暗恋无疾而终无所谓,暗恋不见天光才最可悲。她不想自己的喜欢到头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让他知道就好。
然而那天,她追到校门口看到了Alice扑进了柏寒知的怀里。
那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暗恋终究无法窥见天光了。
一想到那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孩,杨岁的心情就有点低落。如果说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又分手了,那柏寒知为什么会为了送她礼物而染头发呢,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的的宠溺和纵容。但是他却又说他没有女朋友。
所以他和Alice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杨岁摇了下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又没有任何身份去管。也更没有立场多问。
现在能和柏寒知像朋友一样相处,她真的已经知足了。
就算不记得曾经的她也没关系,只要能记住现在的她就够了。
“你是不是偷看了?”
杨岁收回思绪,指着杨溢,质问道。
“我可没有啊!”杨溢斩钉截铁,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我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侵犯别人隐私的人啊!我只是去你书架找书看到过,粉色的信封,上面还画了个爱心,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情书。封面还写了什么遗憾之类的,这不就是没送出去的情书吗?”
“......”
虽然事实是这样,可杨岁又被扎了一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没事儿啊,现在不是机会又来了吗!姐,你不要气馁,你现在可是个大美女好吗!”杨溢一拍杨岁的肩膀,信誓旦旦:“这个姐夫我认定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
杨岁和柏寒知回到餐厅,菜已经上齐了。
杨溢没有先动筷子,而是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他们回来。
入了座之后。
杨溢的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刚打算问问他们干嘛去了,甚至怀疑他们俩是不是背着他偷偷约会去了,然而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柏寒知,观察力细致的杨溢立马就察觉到了柏寒知已经换了衣服。
“柏哥,你刚去买衣服了吗?”杨溢好奇的问。
柏寒知抬了抬下巴:“嗯。”
杨溢仔细看了看,又问:“那你之前的衣服呢?”
没看到有袋子。
柏寒知轻描淡写:“扔了。”
杨溢:“......”
他的表情先是从震惊,然后到石化,最后再到急切:“哪个垃圾桶,我去捡。”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吗!连名牌衣服都是一次性的东西!
这个姐夫,他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帮姐姐追到!呜呜呜。
一说到这件事儿,杨岁就不好意思看柏寒知,耳根子到现在都还是滚烫的。
因为柏寒知刚才说的那句话。
身上有烟味,怕熏到她。
喜欢一个人时,总会因为对方很小很小的一个细节就产生幻想,猜测他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不是对她也有感觉呢。
可能也不是吧,毕竟柏寒知一直都是这么温柔又绅士的人,他的教养是刻进骨子里的。他可能只是单纯的出于礼貌,怕身上的烟味会让她介意,所以才去买了衣服。
即便心里门儿清,可是吧,还是会克制不住的去浮想联翩。
吃到一半,柏寒知的电话响了。
柏寒知拿出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后,眸光不由冷下来,他并没有接。点了拒接之后,将手机放在一旁。
然而刚放下,电话又打过来了。
杨岁无意间瞥了眼来电显示,就只有一个字———爸
柏寒知还是没有接,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挂了。
结果柏振兴颇有一种柏寒知不接他就一直打,打到他接听才罢休的架势。
挂了三四次之后,柏振兴还在打,柏寒知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他阴着脸,掩饰不住的烦躁。不过仍旧压着火儿,低声对杨岁说:“我去接个电话。”
杨岁点头:“好。”
柏寒知拿着手机走到餐厅外。
他们坐的位置在窗边,杨岁回过头正好能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柏寒知。
手机捏在耳边,能看见他立体的侧脸,似乎紧蹙着眉,透着点凌厉。
他的唇线紧绷着,随口启唇简短说了一两句话,之后便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走进了餐厅。
杨岁立马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吃饭。
柏寒知坐下之后,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杨岁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两个字,不爽。
杨岁想问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心事重重的低头吃饭。
吃完了饭,三人离开了餐厅。
时间还早,不知道该怎么消磨。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于是就临时决定去看个电影。
电影在商场的顶层。
上了顶层之后,从手扶电梯处往影院走,有些远,要绕一大圈。
柏寒知的情绪一直都处于不佳的状态,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即便在外人看来,他面色如常,可杨岁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高兴。
这一路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杨溢一直都在追着柏寒知问关于车的问题,柏寒知保持着耐心,一一回答,细心讲解关于他改装过的车。
这种话题,杨岁是插不进去的,她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身边,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
这时候,路过一家手工陶艺馆,玻璃墙挂了一排各式各样的陶艺品,色彩缤纷,造型也很独特。里面有人还挺多的,有几个家长带小孩儿体验的,也有几对情侣。
手捧着泥胚做造型时,直接表演了个翻车,泥巴甩了小朋友一脸。
杨岁忍不住笑了一下。
柏寒知注意到杨岁的动静,他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跟着她的视线朝手工陶艺馆看了过去。
他忽而停下脚步。
杨岁回过神来,也反射性停了下来,茫然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柏寒知抬起下巴指了指手工陶艺馆:“想玩?”
杨岁没想到柏寒知观察得这么细致,她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她笑着摇了下头:“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话一说出口,柏寒知就转身朝手工陶艺馆走:“那就去玩。”
“诶.....”
杨溢明显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连忙跟上了柏寒知,兴奋得很:“我也要玩!”
“......”
无奈之下,杨岁只好跟了过去。
陶艺馆里很热闹,他们运气好,正好还剩下三个制陶转盘。
有专门的老师讲解和手把手教,杨溢已经先玩上手了,一开始自信满满,觉得不就是转个杯子出来,结果一上手,泥巴就不听使唤,做得一塌糊涂。
他手足无措的找老师帮忙。
杨岁和柏寒知坐在一起。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捏好一块专门用来练习的泥胚递给柏寒知。
目前店里总共只有四名老师,其他两名都在负责别的客人,只剩下这一个女老师负责杨岁和柏寒知,率先捏好柏寒知的泥胚之后就给他讲解以及示范了一遍。还没来得及给杨岁准备泥胚。
柏寒知将袖子撸到了手肘处,露出一节手臂,虽然瘦,但充满了力量感。皮肤白净细腻。
杨岁盯着他的手发起了呆,无论看多少遍,他的手都好好看,满足了所有手控党的幻想。
别说杨岁了,连女老师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你的戒指要不要摘下来?”杨岁想起来,提醒道:“会弄脏的。”
这枚戒指对他来说,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从高中就看见他戴着这枚戒指,一直戴到了现在。
柏寒知抬起手看了眼尾指上的戒指,没有任何犹豫的“嗯”了一声,随后将戒指摘了下来,如若珍宝般揣进了裤兜里。
柏寒知接过泥胚,放上了转盘,按照步骤,双手沾上了水。紧接着女老师开了转盘的开关,转盘运作起来,随后柏寒知的双手附上泥胚。
做杯子最简单,男孩子都手糙,柏寒知也没想做个什么独特的造型,像个杯子就好了。
女老师在一旁指导,提醒着可以开始捏形状了。
柏寒知刚一上手就出了错,女老师的小心思就藏不住了,她故意往柏寒知身边一凑,伸手过去,试图手把手教他。
“我来帮你吧,应该这样.....”
毕竟手把手指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女老师的手还没碰到柏寒知的手,他就立马抬起胳膊,身体也往后退了一点,躲开女老师的靠近,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不用。”柏寒知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谢谢。”
他的拒绝让女老师很是尴尬,表情差点儿没挂住。
杨岁自然目睹了这一切,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女老师,发现女老师面红耳赤,却又极力保持着淡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杨岁抿起唇,垂下眼睫,掩饰着情绪。
明知道柏寒知不论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一个人,但是看到有别的女生打他的主意,她还是会吃醋。
果然,没有身份的醋,最酸。
有另一个女老师正好有空闲,给杨岁准备了一块练习泥胚。
杨岁刚才已经学了一遍了,将泥胚放进转盘,手沾上水,正打算开始,这时候,柏寒知突然叫了她一声:“杨岁。”
杨岁看过去:“怎么了?”
柏寒知的手沾满了灰色的泥巴,可还是那样好看,令人赏心悦目。
他下巴一指面前的泥胚,慢悠悠说:“过来帮我。”
杨岁一愣:“啊?”
柏寒知笑了声,抬了抬眉骨:“跟我一起做。”
语气有点霸道,但也有点带着求助的成分。
杨岁:“......”
实在是受宠若惊。
大脑都空了。
她很听话,稀里糊涂的坐了过去。
转盘再次运转,柏寒知的双手附上泥胚,杨岁迟迟没有动静。
柏寒知掀起眼皮,催促:“赶紧啊,愣着干嘛?”
杨岁吞吞吐吐的“哦”了一声,随后缓缓伸手过去,仔细看,她的手指都在抖。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联想到了刚才那个女老师说要帮他,手都还没碰到他,他就忙不迭躲开的画面。
有了前车之鉴,她自然不敢碰到他。
可转盘就这么点大,泥胚就这么点大,两个人一起做,就算杨岁小心避让,肢体碰触也在所难免。
好死不死,她的手指就剐蹭到了他的手背。
杨岁像触电了一般,立马闪开。
柏寒知见她那惊慌闪躲的样子,无奈的笑,戏谑道:“我的手是有病毒么?”
一旁的女老师:“......”
内心腹诽:碰都还没碰到你就躲,我的手是有病毒吗!
杨岁被他调侃得脸一红,她慌张的低下头,“不是.....就是我也不太会....”
“没事,你的拇指按在中间。”
柏寒知握住了她的手腕,带过来,杨岁的手又开始发抖,她像被操控的机器人,伸出了拇指,戳进了泥胚的正中央。
渐渐的,一团泥胚随着运转,变成了一个杯子的雏形。
两人的手紧挨在一起,杨岁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头一次与他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杨岁现在哪里还有精力做陶艺啊,全部心思都跑到柏寒知身上去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瞥见他高挺的鼻梁,垂下的睫毛浓密,如同鸦羽。
杨岁的呼吸都不顺畅了,登时觉得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徒然升高。
她紧抿着唇,克制着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
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于是杨岁开始绞尽脑汁想话题,冷不丁想到了柏寒知接电话那事儿。
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今天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或许跟他爸爸吵架了?所以才会来找她。
柏寒知的目光移到了她脸上。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写满了关心。
柏寒知的嘴角微微翘起,眸子漆黑一片,带着几分散漫。
他意味不明的挑起眉:“本来心情是挺不好的,现在......还不错。”
柏寒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杨岁。
从跟柏振兴大吵一架到撕破脸离家,他的心情的确很糟糕,应该说糟糕透顶。
如果换做往常,他可能也就找个没人的地方飙车发泄一下,要么就回家呆着,打打游戏睡睡觉,第二天照样正常生活。
这种自我消化式的解决方案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那时候突然间想到了杨岁。
然后他突然就不想回家呆着。
事实证明,跟杨岁呆在一起,心情确实能变好。
就像莫名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
—
一听说柏寒知心情好转了,杨岁原本低落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就对了嘛。”
杨岁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一定要开心才行啊。”
杨岁虽然是单眼皮,可她的眼睛很好看,细细长长的眼型,类似于瑞凤眼,眼角幅度软糯,微微上翘。
不笑时,清冷而又柔和,笑起来时,却又面若桃花,甜美温暖,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她的眼里仿佛有光。
柏寒知被她灿烂而又纯粹的笑容所吸引,幽深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几乎挪不开眼,唇角情不自禁往上挑。
柏寒知问:“你这么关心我心情怎么样?”
话一问出口,杨岁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尴尬的张了张嘴巴,一时半会儿没怎么反应过来:“额.....”
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慌乱与窘迫。
“我就是.....关心下朋友嘛。”
杨岁干咳了声,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闪烁不定,嘟嘟囔囔的。
倒是柏寒知,表情变得越发耐人寻味,饶有兴致的挑起眉,要笑不笑的带着点痞气,反问:“朋友?”
明明他的语气一直都平平淡淡的,可杨岁却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像是有一团火对着脸在烤,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败露了,她的小秘密,无处遁形。
杨岁的头埋得很低,底气不足的换了个说法:“同、同学。”
紧接着,她听见了柏寒知的笑声。
轻轻的一声,短促,低沉。很好听。
杨岁莫名羞臊,颇有几分无地自容。刚才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柏寒知的声音还裹挟着一丝未散去的笑意,拖腔带调“啊”了声,又问:“比如,什么同学?”
杨岁的脑子一木。
被他这句话,扰乱了所有思绪。
又开始胡思乱想,不由自主展开了无尽遐想和猜测。
他什么意思?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比如什么同学?
当然她很清楚,他们除了是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
可是他突然这么问,是不是代表着,他记起她来了?
这一认知,让杨岁心跳猛然一滞,涌上来无法形容的情绪,亢奋、紧张、忐忑错综交杂。
她几乎是反射性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
黑沉沉的眼底并不是毫无波澜,似乎涌动着淡淡涟漪,有点狡黠犀利,有着明确的目的性,来自一个狩猎者的胜负欲与征服欲。
却又像是带着扑朔迷离的蛊惑意味,引她上钩。
然而杨岁顺利上钩。
被他这句话勾起了所有的希冀和幻想,她蠢蠢欲动,正打算试探一番,谁知道刚动了动唇,手就被泥胚拍了一下,她冷不丁回神,低头看了看。
发现原本已经成型的杯子,这会儿突然间散了,又变成了一团一塌糊涂的泥胚。
一块泥打上她的手背,力度不大不小,但足以将她心血来潮酝酿起来的勇气给尽数打散。
“坏了。”
杨岁提醒道。
老师将转盘关掉,随后再一次重新开始。
刚才那一插曲,谁也没有再提起。
杨岁帮柏寒知做好了一个杯子后,她便动手做自己的。
那头的杨溢失败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成功了,但造型实在不太好看,说杯子不像杯子,说碗不像碗。他已经放弃了挣扎。
干了之后就拿去上色,画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不堪入目,他自己还喜欢得不得了。
柏寒知的杯子很简单,简单到连个把儿都没有,就一个杯身,他也懒得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案和颜色,就用黑色随便涂了几笔。
杨岁不一样,玩得不亦乐乎。在杯子上画云画蝴蝶,还在网上搜了一些可爱图案,统统画上去。
画完了之后,杨岁小心翼翼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柏寒知,他耷拉着眼,百无聊赖的在杯身上时不时涂一笔,神色倦怠,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似的。
杨岁见他没有注意她这边,她就将杯子翻了一边,用绿色的画笔在杯底画了一颗小小的柏树。
柏树下写了很小很小的几个字————岁寒知松柏
—
上色之后进行烤制,大概一个礼拜之后就可以来店里拿成品。
陶艺看着简单,实际上做起来挺费时间,等做完了陶艺,时间已经不早了。
柏寒知送杨岁和杨溢回了家。
在临下车前,杨溢突然将他自己手机摸了出来,凑到驾驶座前,嘿嘿一笑:“柏哥,能不能加一下你微信啊,方便以后联系啊。”
杨岁:“......”
谁跟你以后联系。杨溢今天的狗腿行为真的让杨岁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过柏寒知并没有拒绝,拿出了手机,点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杨溢喜滋滋的扫了二维码。
添加了柏寒知的微信之后,他就两眼亮星星的盯着柏寒知,非要等他当面通过了才行。
柏寒知无奈的笑了笑,通过了杨溢的好友请求。
“好勒。”杨溢兴奋的一拍驾驶座椅,“柏哥,我先走了啊,希望下回能有机会坐坐你其他的豪车车,嘿嘿~”
由于是超跑,即便是四座,但只有两道门,杨溢坐在后座,需要拉开前排的座椅才能下去。
杨岁主动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座椅,杨溢下了车。
她正好也打算向柏寒知道别,跟杨溢一起回家,结果杨溢暗戳戳推了她一下,把她往车上推。
他又弯下腰,朝柏寒知摆了摆手:“柏哥,我先走了哈,你跟我姐慢慢聊。”
杨岁:“.......”
杨溢难道看不出来他的做法真的很明显吗?
杨溢捧着手机跑进了胡同。
杨岁虽然很不舍,可她既然已经下车了,肯定是不会再上去的。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她还上车干嘛,难不成还真打算跟他再唠上小半个小时吗?
她倒是巴不得呢,可不能耽误柏寒知回家啊。
“那我也走了,你开车小心。”
杨岁收起了自己浓烈的不舍,她笑着对柏寒知摆了摆手,然后慢吞吞转过身,往胡同走。
人都是贪心不足的。
以前渴望能离他近一点就好。
可今天跟他相处了一整个下午,她却又在奢望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明知道周一就能在学校见到他,可一分开,不舍与眷恋将她拉扯成了两半。
她如此贪心不足,得寸进尺。老天爷会不会惩罚她呢?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促而清脆的喇叭声。
紧接着,柏寒知叫她:“杨岁。”
杨岁条件反射回过头。
只要他叫她一声,她便会立马走向他。
毫不犹豫,义无反顾。
杨岁快步折回,走到车前,克制住情绪,轻声问:“怎么了?”
柏寒知的手漫不经心的摩挲了两下方向盘,撩起眼皮看她。
昏黄的夕阳迎上视线,柏寒知被照得眯了下眼睛,“没什么,就想跟你说一声,成品出来了,我们一起去拿。”
我们.....
杨岁真的好喜欢听他说“我们”这两个字。
这种似有若无的亲密联系,即便完全是她单方面的臆想,还是会让她觉得很甜蜜。
杨岁笑着点头:“好。”
柏寒知抬了抬下巴,没再说话。
又冷场了。
这下,不想走得也走了。
杨岁再次道别:“嗯.....我走了。”
她其实也知足了,又跟他多说了两句话。
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始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勇气,突然间又像破土而出的胚芽,野蛮生长,一不小心,开了漫山遍野。
于是,下一秒,大脑的反应快过了身体,先行一步将她操控。
她再一次折返回来,走到柏寒知面前,看着他,一鼓作气说:“其实我们....不止是大学同学,也是高中同学。我是坐在你前桌的杨岁。”
她突如其来的坦白,倒是让柏寒知始料未及。
怔忪几秒后,柏寒知神色未变,一如既往的平静,“嗯”了声:“我知道。”
这句话,几乎让杨岁的脑子,“嗡”的一声响。
通过上一次柏寒知来店里买早餐,杨岁就确信,柏寒知早就忘了她这号人。即便今天柏寒知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有了猜疑,但不确定。
她甚至已经组织要语言来提醒他在高中时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交集与接触。试图勾起他的回忆。
结果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如此干脆利落的说他知道?
杨岁的脸上是溢于言表的震惊和惊喜:“你都记得?”
柏寒知拉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她面前,身高之间极大的悬殊,让她被迫仰视。
他垂下眼,喉间溢出来一声笑,有些玩味,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记得?”
顿了顿,他又说:“只要是有意义的事情,我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