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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一、
梦中最近的和无关紧要的材料

有关梦内容中各个元素的起源问题,就我亲身体验而言,我一定开始就会认定,在每个梦中都可能发现有与先一天(previous day)经验的接触点。这个观点在我所分析的自己和别人的所有的梦中都可以得到证实。记住了这个事实,我有时便能从先一天发生的事情开始我的释梦工作,在许多情况下,这确实是最简便的方法。 在上两章我曾详细分析过的两个梦(爱玛打针的梦和黄胡子叔叔的梦)中,与先一天的联系都非常明显,已无须再加详论。但是为了证明这种联系可以追溯的规律性,我只有援引足够的梦例来表明我们所寻求的梦的来源。

(1) 我正去拜访一个不愿意接待我的家庭……同时我要一位妇女在等待着

来源:当晚我曾与一位女亲戚谈话,我告诉她说,她还得耐心 等待 所要购买的东西,直到……。

(2) 我写了一本关于某种植物的专著

来源:先一天早晨我在一家书店的橱窗看到一本樱草属植物的 专著 [参见后文169页以下]。

(3) 我在街上看见两个妇女,是母女二人,女儿是我的一位病人

来源:傍晚我的一个女病人向我诉苦,说她的 母亲 千方百计不让她前来就诊。

(4) 在S&R书店,我订阅了一份期刊,每年价为 20 弗洛林 。【166】

来源:前一天我的妻子提醒我还欠她20 弗洛林 的家用费。

(5) 我接到社会民主委员会的一封信,仿佛把我当会员看待

来源:我同时收到了自由选举委员会和人权同盟理事会的来信,我实际上是后一团体的会员。

(6) 一个男子像柏克林那样站在海中升起的悬岩上

来源:《妖岛上的德赖弗斯》,以及同时由我从 英国 亲戚那里听到的一些消息。

可以提出的问题是,梦的接触点是否总是与之紧密相连的先天发生的事呢还是可以追溯到最近过去一段较长时间的印象?这未必是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但我却倾向于赞同与梦紧密连接的先天的断然立场。我把这一天称为“梦日”。每当初看起来梦的来源是两三天以前的印象时,只要细加考察,便可确定这个印象在做梦的先天已经记起,因而可以证明这个印象在先一天的再现已插入事情发生的当天与做梦之时之间;而且还可以指出导致记起那较早印象的先天的偶发事件。

另一方面 ,我还不敢相信在激起梦的白天印象与该印象在梦中再现之间存在着任何生物学重要意义的固定的时间间隔(斯沃博达,1904,已提出这方面的时间间隔不超过18小时)。 [1]

【169】哈夫洛克·埃利斯[1911,224] 也曾注意到这一点,他说他尽管努力寻求,也没有在他的梦中发现任何周期性。他曾记下自己的一个梦,梦见在西班牙,想去一个叫做达劳斯,瓦劳斯或扎劳斯的什么地方,醒后他想不起任何这样的地名,就把这个梦搁置在一旁了。几个月以后,他发现扎劳斯实际上是从圣塞瓦斯蒂安到毕尔巴鄂伦路线上的一个站名,在做梦的250天以前,他曾乘火车路过此地。

因此,我相信每一个梦的刺激动因,都可以在他尚未“睡着”以前的体验中发现。所以一个梦内容与过去不久的印象(做梦当天为唯一例外)的关系与任何遥远时期的关系并无二致。只要思想链索能把梦日(最近的印象)的经验与早年的经验连结起来,梦就可以从梦者的一生任何时期选择做梦的材料。

但是梦为什么偏重于选择最近的印象呢?如果我们对上面刚刚提及的一系列梦[165页]中的一个梦进行充分的分析,便可构成某种假设,为此目的我将选择。

植物学论著的梦

我曾写过一本关于某种植物的论著。这本书正摆在我的面前,我正翻阅到一页折叠起来的彩色插图。每本书中都订有一片枯干的植物标本,就像从植物标本册中取出的一样。

分析—— 那天早晨,我在一家书店的橱窗中看到一本新书,题为《樱草科植物》——显然是一本有关这类植物的论著。

我记起 樱草花 是我妻子 喜爱的 花,她总希望我带给她这种 ,我因此谴责自己很少想起此事。由“ 带花 ”这件事使我想起一件轶事。我最近常常在朋友中间说起过它,作为证据用来支持我的理论:遗忘往往由一种潜意识目的所决定,并常能使人推测到遗忘者的秘密意图。 一位少妇每年生日那一天都要收到她丈夫送来的【170】一束鲜花。有一年这个表示爱情的信物没有出现,她因此而伤心流泪。她的丈夫进来后,还弄不清她为什么啼哭。直到她告诉他今天是她的生日,他才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说:“真对不起,我全忘了,我马上出去为你买一束花来。”但是她并没有感到安慰,因为她知道她丈夫的遗忘证明了她已不像以前那样在他的心上占有地位了。这位L夫人在我做梦两天前会晤了我的妻子,说她的感觉很好并向我问候。几年前她曾接受过我的治疗。

我再谈一个新的线索。我记得我曾经确实写过类似于有关某种植物的论著,也就是我的论古柯植物的毕业论文[弗洛伊德,1884a],它引起卡尔·科勒对古柯碱的麻醉性质的注意。我在发表的论文中已指出生物碱可应用于麻醉,但是我未能进一步详尽地研究这个问题。 这提醒了我在做梦的次日早晨——由于没有时间我直到傍晚才进行分析——我曾像做白日梦似地想到了古柯碱。我想我如果患上了青光眼,我就到柏林去匿名地住在我的朋友[弗利斯的]家中,由他推荐一位眼科医生替我动手术。那位动手术的医生因为不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夸耀这种手术由于用了古柯碱,将是如何地易于完成;而我却丝毫不动声色,不使他们知道这个发现也有我的一份功劳。这个幻想又使我想到,当一切都说了和做了之后,一个医生请求同行医生为自己进行治疗,将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这位柏林眼科医生因为不知道我是谁,我才可以和其他任何人一样付给他医疗费。只是在回忆起这个白日梦之【171】后,我才认识到在梦的背后还隐藏着对某件特定事情的记忆。在科勒的发现后不久,我的父亲患了青光眼,我的朋友眼科医生柯尼希斯坦为他动了手术。当时科勒医生负责古柯碱麻醉,而且评论说,这次手术把与引用古柯碱有关的三个人联系到一起了。

然后我又想到最近与古柯碱有关的一件事。几天以前,我正在看学生为纪念他们的老师和实验室主任五十周年而编的一本《纪念文集》。该文集在列举与实验室有关的荣誉人物时,我注意到其中提及古柯碱的麻醉功能系科勒所发现。于是我突然想起我的梦与当晚的一件事有关。当时我正与柯尼希斯坦教授一同回家,边走边谈着一个老是使我兴奋不已的问题。当我正在厅门口与他交谈时,加特纳(Gardener)教授和他年轻的妻子加入了我们的谈话。我禁不住称赞了几句他们二人的 动人 容貌。加特纳是我刚才提到的《纪念文集》的编者之一,也许正是他引起我想到纪念文集的。在我与柯尼希斯坦的谈话中还提到了我上面所说的那位在生日那天失望的L夫人——但却是另一个话题引起的。

我决定还对梦内容的另一决定因素试加解释。论著中夹了 一片枯干的植物标本 ,就像 一本植物标本册 。这使我想起了我的中学时代。有一次,校长召集高年级学生,把学校植物标本册交给他们检查和清理。标本册中已发现了一些小虫——书蛀虫。他对我的帮忙似乎信心不足,因为他只交给我几页标本。我还记得其中包括了几种十字花科植物。我对植物学从未感到特别兴趣。在植物学的初试中,也是要我识别十字花科植物——结果是认不出。要不是依靠地理知识的补救,我真要名落孙山。从十字花科我又【172】联想到菊科植物。我记得洋蓟菊科植物,我确实可以把它称为我所喜爱的花。我的妻子比我大方,她常常从市场上给我带回这些我 喜爱的 花。

我看见我的那本论著 摆在我的眼前 。这又使我想起一件事。昨天我接到柏林朋友[弗利斯]的一封信,信中表现出他的视觉化能力:“我是多么关心着你的梦书。我看见 它已大功告成地摆在我的面前而且我看见自己正在一页页地翻着它 !” 我真羡慕他的这种观看者的天赋!如果我也能看到这本书摆在我面前,那该有多好!

折叠的彩色插图 。当我还是一个医科学生时,我曾狂热地攻读各种 论著 。尽管财力有限,我还是订阅了许多医学期刊,并为其中的彩色插图所吸引。我颇以自己的这种好学不倦精神而自豪。当我开始发表自己的论文时,我不得不为论文内容附上自己画的说明插图,我记得其中有一张画得非常糟糕,还遭到一位要好的同事的讥笑。然后不知怎地,我又联想到幼年的一段经历。有一次,我的父亲为了逗乐我们,把一本附有彩色插图的书(波斯旅行记)递给我和小妹妹去撕。从教育观点看,这实在不敢恭维,当时我只五岁,我的妹妹还不到三岁;而我们俩兴高采烈把书撕成碎片的情景(一页一页地,我记得自己说像一朵洋蓟似的),也是我一生中从那时保留下来的唯一生动记忆了。以后我成为大学生时,形成了一种收集和保存书籍的狂热,类似于我钻研论著的癖好,即一种 喜爱的癖好 (“喜爱的”这想法已在与樱花科植物和洋蓟的联想中出现过)。我已成了 书蛀虫 。自从我开始第一次自我分析起,我就常常从这个最早的热情追溯到我刚提到的童年记忆。说得正确些,【173】我已认识到这个童年景象是我后来爱书癖的“屏蔽记忆”。 当然我也早已发现:热情往往导致不幸。当我17岁时,我已欠了书商一大笔书款而无法偿还。我的父亲也不因我爱书欠债而原谅我。但是我年轻时这段回忆立即把我带回做梦当晚与我的朋友格尼希斯坦医生的谈话。因为在谈话的过程中,又谈到了我因过分沉溺于 喜爱的癖好 而受责这个老问题。

由于与我们关系不大的原因,我对这梦的解释就不再继续下去,只想为解释指出方向。在释梦过程中,我想到了与格尼希斯坦的会晤,而且不止从一个方向想起。当我考虑到谈话中涉及的一些主题时,我对梦的意义就豁然开朗了。由梦出发的所有思想链索——想到我的妻子和我自己喜爱的花,想到古柯碱,想到同事间求医的狼狈相,想到我对研究论著的偏爱以及对某种科学分支如植物学的忽视——所有这些思想链索,如果紧追不舍,最后都变成了我与柯尼希斯坦医生谈话的一两个旁枝。与我第一次所分析的爱玛打针那个梦一样,这个梦再次变成了自我辩解的性质,为自己的权利而抗辩。它确实将早先梦中出现的题材推向一个新的阶段并参照两梦之间产生的新材料加以讨论。甚至梦的显然无关紧要的表达方式也突然变得有意义了。现在这个梦意味着:“我毕竟是写那篇有价值的和值得注意的(论古柯碱)论文的人。”正如在早先那个梦中我替自己申言“我是一个有良心的和工作勤奋的大学生。”是一样的。这两个案例无非都坚持一个意思:“我可以容许自己做这件事。”不管怎样,我对这个梦无须再继续解释下去了,因为【174】我报告这个梦的目的,不过是要举例说明梦内容与唤起梦的先天体验之间的关系。我所意识到的只要是梦的 显意 ,则与之发生关系的也只是梦日的一个 单独 事件。但是每当分析进行下去,同一天的另一个体验便成了梦的第二个来源。在这两个印象中,梦与之发生联系的第一个印象却是无关紧要的印象,一个次要的情况:我在一个橱窗中看到一本书,它的题目引起了我片刻的注意,但它的题材却引不起我的兴趣。而第二个体验却具有高度的精神重要性;我与我的朋友眼科医生进行了足足有一小时的生动谈话,在谈话过程中,我告诉了他使我们二人有共同感触的一些消息,同时也勾起了我内心中许多不安的回忆。此外,我们的谈话在结束前便因熟人们的介入而被打断。

现在我们必须要问,梦日的两个印象彼此之间以及它们与当晚的梦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在梦的显意中涉及的只是一些 无关紧要 的印象,似乎可因之而证实梦宁愿选择白天生活中一些不重要的细节。相反,在梦的解释中,一切都归结到一个 重要 的印象,一个毫无疑问地激动着我的感情的印象。如果梦的意义可以合理地被认为是由分析而显示出来的隐意,那我可又意料不到地发现了一个新的重要事实。于是梦为什么总是关心白天生活中那些无价值的琐事这个难题似乎变得毫无意义,而且醒时生活不再延续入梦以及梦是我们的精神能量在无谓蠢事上的浪费这一类论调,也就失去根据了。正确的是与之相反的事实:夜间支配着我们梦念的是白天盘踞在我们心头的同一材料,也只有在白天引起我们反复思考的事情才在梦中纠缠不已。

那么,即使我的梦是由于白天确实使我感到兴奋的一个印象所引起,而我实际梦见的为什么又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最【175】明显的解释无疑还是要再提及一种叫做梦的化装的现象,我在上章中曾把这种化装现象追溯到作为一种稽查作用的精神力量。因此,我的关于《樱草科植物》论著的回忆可以达到 暗指 我和我的朋友谈话的目的,正像在放弃晚宴那个梦中[148页以下]的“熏鲑” 暗指 梦者对她的女友的想法是一样的。唯一的问题是一些什么中间环节能使论著的印象达到暗指与眼科医生谈话的目的,因为乍一看来,二者之间并无明显的联系。在放弃晚宴的梦例中,联系不难可以立即看出:作为女友喜爱的食物“熏鲑”是一群观念中最接近的成分,很可能由她的人格在梦者的心中被唤起。而在后一个梦中,乍一看来,两个分离的印象的唯一共同之点就是二者发生在同一天:我在早上看到了那本论著,而在同一天的傍晚进行了谈话。经过分析可使我们对这个问题解答如下:这种联系开始并不存在,而是在事后回想中,一个印象的观念内容与另一个印象的观念内容交织而建立起来的。我已经注意到本梦例中的一些中间环节,在分析记录中已在字句下面加上了强调符号。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影响,我揣想单是樱草花植物论著这个观念就可以引起它是我妻子的喜爱的花的观念,也可能引起L夫人未接到鲜花的观念。我很少料到这些不惹眼的思想竟然足以引发成一个梦。正如我们在哈姆雷特[一幕五场]中谈到的:

“主啊,告诉我们真情,并不需要从坟墓中跳出鬼魂!”

但是,且慢,在分析中我记起了打断我们讲话的那个人叫做加特纳[Gardener,意为园丁],而且也曾想到他的妻子看起来“ 如花盛开 ”(blooming),甚至当我写这些字时我又想起我的一个芳名叫做弗洛娜(Flora,罗马神话中的花神)的女病人,也有一小段时间成了我们谈话的主题。这些必定是一些中间环节,始于植物学领域的观念,构成了当天的两种经验、即无关紧要的体验与激动人心的体验之间的桥梁。另一组联系也因此得以建立起来——如围绕【176】着古柯碱观念的一组联系,便足以成为柯尼希斯坦医生其人与我所写的一本植物学论著之间的环节,而这些联系又加强了两组观念之间的融合,结果便可能使一种体验的一部分变成对另一种体验的隐喻了。

我已意料到这种解释会被人批评为任意性和人为性。人们可以质问,如果加特纳教授和他的容貌如鲜花盛开的妻子没有到场,如果我们谈到的女病人不叫弗洛娜而叫安娜,那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答案很简单,如果这些思想链索没有出现,肯定会有其他思想链索被选出来,如同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为了取乐而使用双关语和猜谜所表明的那样,这种链索是不难构成的。笑话的范围是无边无际的,或者进一步说,如果当天两个印象之间不可能形成足够的中间环节,梦就会以不同的内容出现。同一天的另一个不同印象——因为这些印象成群地涌入心头旋即又被忘却——就会在梦中占据“论著”的地位,就会与谈话的题材衔接起来,从而在梦中再现出来。因为实际被选中来执行这种功能的是“论著”这个观念而不是任何其他观念,所以我们必须假定它是最适合于这种联系的。我们可以不必像莱辛笔下的《狡猾的小汉斯》那样,对“只有最富的人才拥有最多的钱”感到惊奇。

按照我们的说明,由于一种心理过程,无关紧要的体验便取代了重要的精神体验,人们仍然会感到迷惑因而难以置信。我将在后一章[第六章第三节(305页以下)]中把这一明显不合理的操作特性阐述得更易理解些。我们在此地讨论的只是一种过程的结果,而根据分析梦时所作的大量有规律的固定观察,我不得不暂时【177】承认这个结果的真实性。这一过程利用一些中间环节,似乎产生了一种可强调其精神方面的“移置作用”;这样一来,原来强度负荷 较弱 的观念便从原来精力倾注(cathected) 较强 的观念那里摄取了一定的能量,从而达到足够的强度,使自身得以奋力进入意识。如果这种移置作用指的不过是 感情 的分量或一般的运动活动问题,则我们对此是不感惊奇的。一个孤独的老处女把感情寄托于动物,一个单身汉变成狂热的收藏家,一个士兵用鲜血保卫一块彩色布片——一面旗帜,一位爱侣因多握了几秒钟的手而深感幸福,或者如在《奥赛罗》中那样,一条丢失的手帕引起了阵阵狂怒——这些都是我们不加否认的有关精神移置作用的例子。但是,如果我们听到决定哪些内容出入于我们的意识,也就是说,决定我们应当思考什么,也采取这同一方式和同一原则,我们就会感到这是病态事件,如果这一事件发生在清醒生活中,我们也会认为是思想出了毛病。我要在此预先提出后文中将要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说,我们在梦的移置作用中所发现的精神过程,虽然不能说是病理障碍,但也不同于正常过程,而可视为一种更具 原发性 的过程[参见第7章第5节,595页以下]。

这样一来,梦内容包括着琐碎经验的残余这一事实,便可用(通过移置作用的)梦的化装的显现予以解释;并且由此而想到我们已经得出的结论,即梦的化装乃是两种精神动因之间通路上检查作用的产物。因此我们可以预期,梦的分析可以不断向我们揭示出梦在清醒生活中有其真正重大意义的精神来源,虽然其重点回忆已从对该来源移置到无关紧要的来源上了。这种解释与罗伯特的理论[78页以下]完全相反,后者对我们已无任何价值可言,因为罗伯特赖以解释的事实根本就不存在。他之接纳这种事实纯【178】粹出于误解,出于不能用梦的 真正意义 取代梦的显意。我还可提出反对罗伯特理论的另一个理由。如果梦的工作真地是利用一种特殊的精神活动去释放我们白天的记忆“残渣”,那么,比起我们醒时的心理活动来,我们的睡眠工作就要艰难痛苦得多。我们为了保护记忆必须驱除无数的无关紧要的印象;而整夜时间还不足以应付这一庞大的数量呢!而且还可能认为,不断忘却无关紧要印象的过程,竟不需要我们精神力量的积极干预。

然而我们可不要不作进一步考虑便匆匆抛掉了罗伯特的观点。[参见579页以下]清醒时尤其是做梦先一天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印象为什么总是可以构成梦的内容,这个事实并未得到解释。这个印象与梦在潜意识中真正来源之间的联系往往不是现成的;据我们所知,它们是事后建立起来的,是在梦的工作 过程中仿佛使有意的移置作用变得合理可用。因而在与一个新近虽无关紧要的印象建立联系的方向上,必定有某种带有强制性的力量;而且这个印象又必定具有某种属性,特别适合于达到这一目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梦念就会同样容易地将重点移置到它们 自己 观念范围内不重要的成分上去。

下面的观察有助于我们弄清楚这一点。如果在单独一天内我有了两个或更多的适于引发一个梦的经验,梦就会把它们联合参照而为一个单一的整体;它 迫于必要性 而把它们 结合为一个整体 。下面是一个例子。夏天的某个下午,我在一列火车车厢中遇见两个熟人,他们互相认识。一个是著名的医生,另一个则是与我有联【179】系的一个显贵家庭的成员。我为这两位绅士作了介绍后,在整个旅途中,他们二人只分别与我一个人交谈,好像我是个中间人。我立即发现我时而与这个时而与那个轮流地讨论着不同的话题。我请求我的医生朋友利用他的影响为我们二人共同认识的一位刚开业的医生多加推荐。这位医生回答说,他相信这位年轻人的能力,但他的相貌平常,恐难跻身于上层社会的家庭;我则回答说这正是为什么需要他鼎力相助的原因。我又转身对着另一旅伴,问候他的姑母的健康——我的一个病人的母亲——这时她正重病在床。这次旅行的当晚,我梦见我为之举荐的那位年轻朋友,在一间时髦的客厅里,坐在一群我所认识的有钱有势的人们当中,以一种老于世故的安详态度,正为一位老妇人,即我的第二个旅伴的姑母(她在我的梦中已经死去)致悼词(说实在话我对这个妇人从来没有好感)。这样,我的梦就再一次为我白天获得的两组印象制造出一些联系,把它们结合而为一个单一的情况了。

许多这一类经验使我不得不承认,基于某种必要性,梦的工作势必要将作为梦刺激的一切来源联合起来,在梦的本身中合成一个单一整体。

我现在要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即通过分析而揭示出来的梦刺激的来源,是否总是一个新近的(和有意义的)事件,或者总是一种内心的体验,也就是说,是一个重要的精神事件的 回忆 ——一串思【180】想链索——,而能起到梦刺激物的作用。根据大量的分析,答案几乎肯定偏向于后者。梦的刺激可能是一种内心过程,似乎是由于先一天的思想活动而变成一个新近的事件。

现在似乎已到了将梦来源的不同条件加以系统整理的时候了。

梦的来源可有以下几种:

(1)一个新近的而且有重要精神意义的经验在梦里直接呈现,

(2)几个新近而有意义的经验在梦中联合而成为一个单独的整体,

(3)一个或几个新近而有意义的经验以一个同时发生的但无关紧要的内容在梦中表现出来

(4)一个内部而有意义的经验(如一个记忆或一串思想)在梦中总是以一个新近但又无关紧要的印象表现出来。

在释梦过程中,我们总可发现梦内容的某一成分总是做梦先一天的新近印象的重复。梦中出现的这个印象或者其本身属于梦的真实刺激物——重要的或其不重要的成分——的某些观念,或者来自某个无关紧要的印象,而这个印象又与环绕着梦的刺激物的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控制各种条件而表现出来的多样性,只须看移置作用的发生或者不发生的交替作用而定。而值得提出的是,我们用这种交替作用去解释各种梦之间的差异范围就如同医学理论利用脑细胞从部分到全部觉醒的假说去解释一样的容易。

【181】如果我们考虑这四种可能情况,还可以进一步注意到,一个具有重要意义但又不是新近的元素(如一串思想和一个记忆),为了形成梦的目的,可以为一个新近但又无关紧要的元素所代替,只要它能满足下面两个条件:①梦内容必须与一个新近的经验相联系;②梦的刺激物必须仍然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精神过程。在上述四种情况中,只有第一种情况可以用同一个印象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此外,我们还可以注意到,那些无关紧要的印象,凡是新近的,就能被利用来构成梦,只要过了一天(最多几天)便丧失了这种能力。因此我们不得不断定,一个印象的新鲜性,对于梦的构成具有某种精神价值,多少类似于带有强烈情绪的记忆或思想链索的价值。与梦的构成相联系的这些新近印象的价值只有在后面心理学方面的讨论中才能更为明确。

在这方面我们顺便还可注意到,我们的记忆和观念材料在夜间还可以不知不觉地发生变化。常有人说,我们在作重大决策之前最好“先睡一觉”,这种劝告是很有道理的。但在此我们已从梦的心理学方面转到睡眠心理学方面了。这个问题我们以后还要深入讨论。

然而又有人提出一种反对意见,大有推翻我们刚才做出的结论之势。如果无关紧要的印象只有当其是新近的才进入梦中,然则为什么梦内容也包括着早期生活中的一些元素呢?用斯顿培尔【182】[1877,40以下]的话说,这些元素在其新近发生的时候并无精神价值可言,因此也就应该是早已遗忘了的——也就是说,这些元素岂不是既不新鲜也没有精神重要性吗?

如果参照对神经症患者进行精神分析的结果,对这个反对意见完全可以作出答复。其解释如下:在所说的这些情况中,用无关紧要的材料(不论是在做梦还是在思考)对有精神重要性材料进行移置作用的过程,在生活早期阶段已经发生,而且此后已固定在记忆之中。这些当初无关紧要的特殊元素已不再是毫不重要的了。因为它们(通过移置作用)已获得了重要的精神材料的价值。在梦中能够再现出来的材料已没有什么是 真正 无关紧要的了。

从上面的论战中,读者们当可正确地得出结论,既然我认为没有无关紧要的梦刺激当然也就没有“纯真清白”的梦了。除了儿童的梦以及夜间梦中对感官刺激的简短反应而外,我是绝对相信这个结论的。再者,我们所梦的内容要么是具有明显的重要精神意义,不难加以辨认;要么就是化了装的,必须在解释以后才能作出判断,从而发现它仍然具有重要意义。梦关心的决不是细微琐事;【183】我们也不容许自己的睡眠为琐事所干扰。 看起来是清白的梦,只要我们耐心地进行分析,就会变成恰恰是它的反面。我可以说,梦好似“披着羊皮的狼”。因为我料到这是会遭人反对的另一点,又因为我很乐意有机会来表明梦的化装工作,我将从我的病案中选择一些“纯真清白”的梦来进行分析。

(一)

一位聪明而有教养的少妇,举止端庄,含而不露。她的报告如下:“ 我梦见到市场太晚,从肉贩子和女菜贩那儿已买不到任何东西了 。”这无疑是个纯真清白的梦;但是梦不会如此简单,所以我请她说得详细些,她因此又叙述如下。 她梦见她正和她的厨子一道去市场,厨子挽着菜篮子。她问了几句话以后,肉贩子说,“那再也买不到了” (That's not obtainable any longer), 并递给她另外一种东西说,“这也很好。”她拒绝了,走到女菜贩面前,女菜贩想她买一种特别的菜,那菜捆成一束,呈黑色。她回答说,“我不认识它,我不想买。”

这个梦与先一天有明显的直接联系。她确实到市场太晚了,而且一无所获。整个情况似乎构成了这样一句话:“肉店关门了。”我想且慢,这句话或者它的反面难道不是一句形容男人衣冠不整的土话吗? 不过,梦者本人并未用这句话;她或许是想避而不用它。因此我们再努力对梦的细节寻求解释。

每当梦中任何事情带有直接的言语性质,也就是说,每当这件事是说出、听到而不仅仅是想起(通常不难加以区分),那么,它必定是起源于清醒生活中真正讲过的某事——虽然这件事不过被看成原始材料,已有删节,稍有变动,特别是已脱离了原来的前后关【184】系。 在进行解释时,一个方法就是利用这种说话作为开端。那么,肉贩子说的“那再也买不到了”那句话来源于何处呢?答案是,来源恰恰来自于我自己。几天以前,我向病人解释说,童年的那些最早经验本身“再也想不起来了”(That's not obtainable any longer),但是在分析中已由“移情”和梦取而代之了 。所以,我就是那肉贩子,而她是在拒绝这些移情表现为旧的思想感情习惯。其次,她在梦中自己说的“我不认识它,我不想买”这句话的来源又是什么呢?为了分析起见,这句话必须分解。“我不认识它”是她前一天对厨子说的话,她和他正在争吵;但是她同时又继续说:“你行为要检点些!”这里显然产生了移置作用。她在和厨子争吵的两句话中,她只选取了一句纳入梦中。但是恰恰是被压抑的那一句“你行为要检点些”与梦内容的其余部分相符合。只有当一个人胆敢说出不恰当的暗示而且忘记“关上肉店”,人们才以为用这些话是恰当的。我们的解释的正确性还可以由女菜贩这一事件的暗喻进一步加以证实。卖出的蔬菜捆扎成束(病人后来又补充说,捆得长长地),又是黑色,那只能是芦笋和黑色(西班牙)小萝卜的梦中混合物了。凡是有知识的男女都不会为芦笋去寻求解释,但是另一种蔬菜“黑萝卜”(德文Schwarzer Rettig)却可表示一声呼喊——“小黑,滚开!”(Schwarzer,rett'dich!) ——因此它也似乎是指我们一开始就【185】猜测的那相同的性主题,那时我们就倾向于认为肉店关门这句话是梦的原意。我们现在不需要探讨梦的全部意义,已经非常清楚:这个梦具有一种意义,而且这种意义远远不是单纯清白的

(二)

这里是同一病人的另一个单纯清白的梦,与上个梦可说是异曲同工。 她的丈夫问她:“你认为我们的钢琴该调音了吧?”她回答说:“大可不必;音锤倒是非修理不可了。”

这又是先一天发生的真事的重现。她的大夫问了她这个问题,她也作了如上的回答。但是她梦见这句话又作何解释呢?她告诉我这架钢琴是一个 令人厌恶 的老式盒子,发出一种 难听的噪音 ,在他们结婚前 就属于她的丈夫了,等等。但是解决的关键在于她所说的一句话:“大可不必”。这句话来自前天她对一位女友的拜访。主人请她脱下短上衣,她谢绝说:“谢谢,但大可不必;我只能坐一会儿。”当她告诉我这件事时,我记得在先一天分析期间,她忽然抓紧了她的短上衣,有一个纽扣已经散开了。因此,她仿佛在说,“请不要窥看, 大可不必 。”同样,盒子[德文为Kasten]代表着“胸部”[德文为Brustkasten];而对这个梦的解释立刻使我们想【186】到她在青春期身体发育的时刻,她已对自己的身材感到不满。如果我们考虑到“ 令人厌恶的 ”和“ 难听的噪音 ”这些字眼,如果我们记得——在双关语中或是在梦中——妇女身体上较小的半球无论是用于对比还是用以代替,总是暗指着较大半球时,我们无疑还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期。

(三)

我将暂时将这一系列梦打断,插入一个年轻男子做的一个简短单纯的梦。他梦见 他又一次正穿上他的冬季外套,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引起这个梦的表面理由是冬季的突然来临,但是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一下,就会注意到构成梦的这两个片断并不完全一致。因为在冬季穿上厚实的外套有什么“可怕的”呢?而且在分析时梦者出现的第一个联想就使这个梦的单纯性完全站不住脚了。他回忆起前一天一个女子向他吐露了秘密,说她生下最小的孩子是因为避孕套破了的缘故。他只能在此基础上重构他的思想。一个薄的避孕套是危险的,但是一个厚的避孕套也很不妙。避孕套适当地代表了外套,真可谓一箭双雕。但是像这位女子所叙述的意外事件,对一个未婚男子来说肯定是“可怕的”。现在让我们再回到我们这位纯洁的女梦者吧。

(四)

她正在把一支蜡烛插到烛台上。但是蜡烛折断了,再也不能直立。她的学校中女孩子们说她动作笨拙,她说这不是她的错。

这个梦又是一件真事。她昨天确实把一支蜡烛插在烛台上,但没有折断。在这个梦中有几个明显的象征。蜡烛是可以使女性生殖器产生兴奋的物体,如果折断了,自然就无法很好地直立,对男子来说,这意味着阳痿(“这不是我的错”),但是一个有教养的少【187】妇,对猥亵的事一无所知,也能知道蜡烛能意味着这种用途吗?但发生的事能够表明她是如何获得这方面知识的。有一次她们在莱茵河上划船,另一只船赶上了她们,船上有几个大学生。他们兴高采烈地唱着,或者不如说在喊着一首歌

当瑞典皇后

躲在紧闭的百叶窗后,

用阿波罗蜡烛……

她不是没有听见就是不理解最后一个字,就要求她的丈夫为她解释。在梦内容中,诗句代之以对在校时笨手笨脚地做了一件事的回忆由于紧闭的百叶窗这个共同元素而可能形成了移置作用。在手淫和阳痿之间的联系足够明显的了。此梦隐意中的“阿波罗”与以前出现处女智慧女神雅典娜的梦又有联系。所有这一切都远非单纯清白的。

(五)

要从梦者有关现实生活的梦中引出结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将再举出同一病人做的一个梦为例。此梦表面看来仍然是单纯清白的。她说:“ 我梦见了我昨天实际做过的事;我把一个小箱子塞满了书以致无法盖上,我梦见的与实际发生的情况完全一样。 ”在这个例子中,梦者特别强调梦和现实的一致性。[参见21页的注和372页]对于梦的所有这一类判断和评论,虽然在清醒思想上占有一定地位,实际上照例形成一部分梦的隐意,后文的其他许多梦例都可证实此点[445页以下]。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梦确实叙述了白天发生的事,但如果用英语来解释我如何获得这个概【188】念,定会花费太长的篇幅。只要再一次指出,正在讨论的问题是一个小“箱子”(参见木箱内躺着死孩的梦,154页以下),它装得太满,再也塞不下别的东西,也就足够了。幸好,这一次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所有这些“单纯清白”的梦中,性的因素显然是稽查作用的主要对象。但这是一个头等重要的主题,留待以后再详加讨论。

[1] [1911年增注]如我在第一章中的跋中所提及(94页以下)赫尔曼·斯沃博达[1904]已将W.弗利斯[1906]所发现的23—28天生物学定期时距广泛地应用于精神领【167】域。他特别主张这些周期决定着出现于梦中的诸元素。如果这个事实能够成立,释梦工作也不应发生本质的改变,不过为梦材料增添了一个新来源。然而我近来对自己的梦作了一些研究,想证实“周期性”原则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可用之于梦。为了这个目的,我选用了一些其出现时间在实际生活中可以确定无误的特别突出的梦元素。

Ⅰ.1910年10月1—2日的梦

(片断)…… 意大利某处。我仿佛置身一个古玩店,三个女儿正向我指点一些小的古玩,并且都坐在我的膝上。我检查其中一件古玩时说,“怎么,你们把它从我这里拿走了,”我清楚地在眼前浮现出萨沃纳罗拉的线条分明的半身雕像

我最后一次看见萨沃纳罗拉肖像是在什么时候呢?我的旅行日记载明我于9月4日和5日在佛罗伦萨。在那里时我想我要为我的旅伴指出雕有那个狂热僧侣特性的圆雕饰,引向西格罗里亚广场的碎石路面,他正是在这里被活活烧死的。我相信我是在3日[最近版误印为5日]早晨向他指出的。在这一印象与梦中再现之间为27+1天——弗利斯的所谓“女性周期”。但为了证明这个梦例的价值,不幸的是,在真正的“梦日”,我有一位多年前的同事来访(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他能干而面容阴沉,我们曾戏称他为“拉比·萨沃纳罗拉”,他给我带来了在去特巴快车上遇到车祸的一位病人,一个星期前我也在那里旅行,所以这次来访使我的思想回到了意大利。梦内容中的“萨沃纳罗拉”这一突出元素的出现因此可以用梦日我的同事来访加以解释;28天的间隔就失去意义了。

Ⅱ.1910年10月10—11日的梦

我又一次在大学实验室研究化学。L.霍夫拉特邀我去到一个什么地方,他沿着走廊在我前面走着,手向前举着一盏灯或某种其他仪器,他的头部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向前伸出,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有远见的)神气。然后我们穿过了一片空地 ……(其余记不起了)。

这个梦的突出问题是L.霍夫拉特向前举灯(或放大镜)的姿势,双眼窥向前方。我最后看见他已有多年,但是我马上就知道他不过是代替了一个比他伟大得多的人物——耸立在锡拉丘兹的阿雷苏沙喷泉旁的阿基米德雕像,正是这个姿势,高举着燃烧的镜子,凝视着包围上来的罗马军队。我什么时候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看见这个雕像的呢?根据日记,那是在9月17日傍晚;从那天到梦168日之间为13+10=23天,符合弗利斯的“男性周期”。

遗憾的是,当我们对这个梦进行更为详细的解释时,发现这种偶合也丧失了它的某些确定性。引起梦的刺激是我在梦日得到的一个消息,即我的临床课的教室即将改到另一地点。我认为这个新地点很不理想,于是想到我根本没有一个可听我支配的教室。我的思想必定是由此而回溯到我开始任大学讲师时代的生涯。那时我确实没有教室,我的努力也得不到像有权势的霍夫拉特之流的教授们的支持。在那种情况下,我只得去找我认为对我还很不错的新任教务长L诉苦,他答应帮助我,可是却再无后文。于是在梦中,赫夫拉特就成了阿基米德,他给了我一个立足之处,并亲自把我领向新的地点。凡是熟悉释梦的人都会猜得出,这个梦念中恰恰不乏报复和自尊的动机。很清楚,我的梦如果没有这个致梦的诱因,那晚阿基米德就无从进入我的梦境;我也不敢断定,锡拉丘兹的这座雕像强烈和新近的印象是否在某个不同时间间隔之后还能对我产生影响。

Ⅲ.1910年10月2—3日的梦

(片断) 关于奥泽教授的某件事情,他曾亲自为我拟定菜单,颇有安慰作用 ……(其余记不清了)

这个梦是对当天消化不良的反应,我考虑是否要去找一位同事替我拟定一份饮食单。我为此目的而在梦中选择正于夏季死去的奥泽教授的理由,大概起因于我非常景仰的另一个大学教师的新近死亡(于10月1日)。奥泽教授什么时候去世的呢?我何时听到他的死讯的呢?根据报载,他死于8月22日,当时我在荷兰,每天有维也纳报纸寄来;所以我必定是在8月24日或25日读到他的死讯的。但是此处的时间间隔不再与上述两周期相符合。它是7+30+2=39天或40天。在此期间我记不起曾谈过或想过奥泽教授。

没有进一步处理不符合周期性理论这一类时间间隔在我的梦中屡见不鲜,其发生次数远远超过能够符合周期的间隔。我发现与规律发生有关的唯一关系,就是我在正文中所坚持的把梦与梦日的某个印象连结起来的关系。 hcD1UeUn/01r4xcrKJbx2ITPUQAwCHl+wrxrl0Bs7gvYMYRCYIUlDm7MSZjLe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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