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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
做梦及其功能的理论

从某一观点出发,尽可能地寻求对观察到的梦的特征作出解释,同时规定梦在更广泛的现象范围内的地位,这种研究可称之为梦的理论。各种理论的不同,在于它们选择梦的这种或那种特征作为主要特征,并把这种特征作为解释和关联的出发点。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从理论去推论一种做梦 功能 (功利主义的或另外的),但是因为人们有一种寻求目的论的解释习惯,因而总是比较容易接受与做梦的某种功能有密切关系的那些理论。

我们已经熟悉了好几种不同的观点,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多少都可称为梦的理论。古代相信梦是上帝遣派用以指导人的行动,这是一个完整的梦理论,它为人们提供值得知道的梦的信息。自从梦变成了科学研究的对象,又出现了许多理论,其中有些很不完善。

我们不想将这些理论列举无遗,我们只依照梦中精神活动的数量和性质的基本假设,将梦的理论大致分为以下三类。

(1)德尔贝夫[1885,221以下]等人的理论,主张精神活动在梦中持续不已。他们假定,心灵并不入睡,它的机构保持原样不动,但是由于它处于与清醒生活不同的睡眠状态条件下,它的功能作用在睡眠时也必然产生不同的结果。关于这类理论要提出的问题是,它们是否能在睡眠状态的条件下,把梦和清醒思想完全加以【76】区分。再者,这些理论不可能提出任何做梦的 功能 ;它们解释不了为什么要做梦,为什么精神机构的复杂机制在显然不能适应的情况下仍在继续工作。要么是无梦的睡眠,要么是一遇到干扰性刺激便醒过来,这似乎是唯一便利的反应——此外就谈不上有第三种选择了。

(2)相反,有一类理论设想梦意味着精神活动降低,联结松懈,可获材料的贫乏。这些理论必须为睡眠设想出不同于如德尔贝夫所说的一些特征,根据这类理论,睡眠对心灵具有非常深远的影响;睡眠不仅止于要心灵对外部世界闭关自守,而且拼命挤入精神机制,使其暂时失去作用。我敢从精神病学方面打个比喻,第一类理论是按照类偏狂的模式建成梦,第二类理论的梦则类似于智能缺陷或精神错乱。

按照这个理论,由于睡眠的麻痹作用,精神活动只有一些片断在梦中出现。这个理论在医学界和一般科学界最为流行。就一般人对释梦的兴趣而言,这一理论可说是主导的理论。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理论容易避开任何释梦时遇到的障碍——即应付梦中所含矛盾的困难。它把梦看成部分觉醒的结果——援引赫尔巴特谈到梦时的一句话说,“梦是逐渐的、部分的同时又是高度不正常的觉醒状态。”(1892,[307])因此这种理论可以利用一系列不断增加的觉醒条件,累积而成完全清醒状态,用以说明梦中精神功能作用的一系列效应变化,从梦的荒谬性表现的无能,直到充分集中的智力活动。[参见180页]

【77】有些人认为用生理学的措辞来表述是不可缺少的,而且这些表述似乎更具有科学性。宾兹(1878,43)的话可以代表这种理论,他说“这种(迟钝)情况在黎明时告一结束,然而只是逐渐的。在大脑白蛋白中累积起来的疲劳产物逐渐减少,它们逐渐地分解或被不断流动的血液冲走。零碎分散的细胞群开始变得清醒,而它们的周围仍为迟钝状态所笼罩。这些分散的细胞群的孤立工作现在呈现在我们的朦胧意识之前,不受控制着联想过程的大脑其他部分的抑制。意象就是这样产生的,它们绝大部分符合于最近消逝的客观印象,并以一种广泛的不规则方式串在一起。当获得自由的脑细胞不断增多时,梦的无意义性也就相应地减少了。”

作为一种不完全的、部分的觉醒状态的这种做梦观点无疑要反映在每一位现代生理学家和哲学家的著作之中。莫里(1878,6以下)最精细地表述了这个观点。这位作者似乎经常把觉醒状态和睡眠状态想象为从一个解剖部位到另一个解剖部位的转移,每一特定解剖部位都与一种特殊精神机构相联系。我只想指出这一点:即使部分觉醒理论可以证实,它的细节还有待深入的讨论。

这种理论自然不能为做梦规定任何功能留有余地。宾兹(1878,35)正确地表述了由它得出的有关梦的地位和意义的合乎逻辑的结论,他说,“每一件看到的事实都迫使我们断言梦必须以 躯体 过程为其特征,这些过程在任何情况中都是无用的,甚至在许多情况中肯定是病态的……。”

宾兹本人用斜体字强调了的“躯体”这个词,应用于梦不止一个意义。首先,它包含着梦的病因学意思,当他用药品研究梦的实验结果时,病因学似乎特别突出。这类理论有一种尽可能把梦的刺激限之于躯体的倾向。该理论的最极端形式表现如下:我们一【78】旦排除一切刺激而进入睡乡,便没有做梦的需要,也不存在做梦的理由,直到晨曦初露。由于新刺激的影响而逐渐被唤醒的过程,才可能反映到做梦现象之中。然而要使睡眠保持不受刺激的干扰是做不到的;它们从各个方面向睡者袭来——正如梅菲斯特所抱怨的生命的胚芽那样 ——从外部和内部,甚至从清醒时未曾觉察的自己身体的各部分发起攻击。睡眠于是受到了干扰,心灵的一个角落被唤醒,然后轮到另一个角落;心灵便在一个短暂时间内在其觉醒部分发生作用,然后再一次欣然入睡。梦是对刺激干扰睡眠的反应,是一种多余的偶然反应。

但是,把做梦——究竟是心灵的一种功能——描述为躯体过程还包含着另一层意义。这样描述的目的在于表明梦不值得列入精神过程。人们往往把做梦比喻为“不谙音乐者的十指在钢琴键盘上溜过”[斯顿培尔,1877,84,参见下文222页];这个比喻也许表明了精密科学代表者对梦的评价。根据这个观点,梦是完全不能解释的;因为一个不懂音乐者的十个指头如何能演奏出一曲乐章呢?

甚至在较早时期也不乏对部分觉醒论的批评。如布达赫(1838,508以下)说:“若说梦是部分的觉醒,首先就解释不清清醒状态和睡眠状态,其次,它所说的不过是,某些精神力量在梦中活动着,其他一些力量则处于静止状态。但这种变化性是贯穿于全部生活之中的。”

把梦视为躯体过程这个流行的梦理论,促成罗伯特于1886年【79】首次提出一个最为有趣的假说。这个假说特别富有吸引力,因为它能为做梦提出一种功能,一个有功效的目的。罗伯特用来作为他的理论基础的是我们在考察梦的材料时已观察到了两个事实(上文18页以下):

1.我们经常梦见的是一些最琐碎的日常印象;

2.我们很少梦见日常最感兴趣的重要事物。罗伯特(1886,10)指出了一个普遍认为真确的事实,即我们已经深思熟虑的事情决不会变成梦的刺激物。引起梦的只是在心中没有想妥或只是偶然想了一下的事情。他说,“梦通常得不到解释的理由,正在于引起梦的是前一天的那些感觉印象,它们还不能引起梦者的足够注意。”[同上,19—20]因此决定一个印象是否能进入梦中的条件是,印象的加工过程是否受到干扰,或者,印象是否太不重要以致根本没有接受加工。

罗伯特把梦设想为:“一种有关排除的躯体过程,我们在对它的精神反应中才意识得到。”[同上,9]梦是对刚出生就被窒死的思想的清除。“一个人失去做梦的能力,就会逐渐变得精神错乱,因为大量未完成和未解决的思想和无数的表面印象将累积在他的大脑中。由于分量太多,以致本应在记忆中同化而为一个整体的种种思想无法得到清理。”[同上,10]对于负担过重的大脑,梦可以作为一个安全阀,具有治愈和疏泄的能力。[同上,32]

我们如果要问梦中出现的观念如何导致心灵的疏泄,那就误解了罗伯特。罗伯特显然是从梦材料的这两个特性得出推论,认为睡眠中那些无价值的印象的排除,是按某种方式作为一种躯体过程来完成的。做梦并不是一种特殊的精神过程,不过是我们收到的有关排除的信息。此外,清除还不是心灵在夜间发生的唯一【80】事件。罗伯特接着说,除此以外,前一天留下的刺激仍要受到加工处理,“心灵中未被排除出去的任何未消化思想部分,依靠从想象借来的思想线索联结而成一个整体,作为无害的想象图景而嵌入记忆之中。”(同上,23)

但是在评价梦 来源 的性质上,罗伯特的理论是与流行的理论截然相反的。按照流行的理论,如果心灵不经常为外部和内部的感觉刺激所唤醒,根本就不会做梦。但是在罗伯特看来,做梦的推动力来自心灵本身——在于心灵变得超载并需要疏泄这个事实;他于是合乎逻辑地得出结论说,来源于躯体条件的那些原因,作为梦的决定因素,仅起着次要的作用;在不能从觉醒意识中摄取材料而构成梦的心灵中,这些原因并不足以诱发成梦。他只在一点上得到人们的承认,即梦中来自心灵深处的幻想意象可以受到神经刺激的影响。(同上,48)所以,归根结底罗伯特认为梦并不完全依赖躯体过程,然而在他看来,梦又不是精神过程,它们在清醒生活的精神活动中不占地位;它们是在与精神活动有关的机构中每晚发生的一些躯体过程;而且它们把保卫精神机构免受过度紧张的任务作为自身的功能,换句话说,就是洗涤心灵的功能

另一位作者伊维斯·德拉格也是以表现为梦材料的选择这一相同的梦特征为其理论基础的;他对同一事物的观点由于其中的细微差异,结果产生了意义完全不同的结论,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德拉格(1891[41])告诉我们,他从失去一位喜爱的亲人的亲身体验中发现了一件事实,要么我们根本不会梦见白天盘踞在我【81】们思想中的事情,要么只有等这件事情让位于白天其他关切的事情之后才会开始梦见它。他对别人的一些研究证实了这个事实的普遍真实性。他曾观察一些年轻夫妇的梦,如果证明属实,倒是非常有趣的。他说:“如果他们沉醉于热恋之中,他们在婚前和蜜月期间几乎从不会梦见对方,如果他们有情欲的梦,他们就会在梦中与某个无关的人甚至抱有反感的人发生不忠实的瓜葛。”那么,我们会梦到些什么呢?德拉格认识到发生于我们心中的材料不外是前几天或甚至更早些时候的片断和残余。在我们梦中出现的每一事物,即使在一开始时我们倾向于认为是梦生活的创造物,但只要详加考察,就变成了[我们已体验过的材料的]未识别出的再现——无意识的再现。但是这个观念材料具有一个共同特征:它来源于也许比我们的理智更能有力影响着我们感官的那些印象,或者来源于在出现以后马上就转移开去的注意。意识越少同时印象就越是有力,它在下次梦中发生作用的可能性也越大。

我们现在有了罗伯特所强调的基本上相似的两类印象:无关紧要的印象和没有处理的印象。但是德拉格赋予了它们另一种意义,因为他认为正是由于这些印象没有被处理,所以才能产生梦,而不是由于它们是无关紧要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关紧要的印象确实也是没有被完全处理的;由于具有新印象的性质,它们“多方处于紧张状态”,而在梦中便获得了释放。在梦的制作过程中,偶然受阻或被蓄意压制的那些有力印象,要比微弱而不被注意的那些印象要求发挥更大作用。在白天由于被抑制和压制而被储存起来的精神能量,到了夜间就变成了做梦的动机力量。被压制【82】的精神材料在梦中得到了表现。[同上,1891,43]

德拉格在这一点上不幸中断了他的思路。他只能承认梦中任何独立的精神活动具有最微小的作用;因而他把自己的理论归入了流行的大脑部分觉醒论一类。他说,“总之,梦是游荡不定的思想的产物,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依次地依附在记忆上面。这些记忆有足够的强度使游荡的思想停顿下来,打断它们的进程,并把它们联结在一起,这种结合时而微弱模糊,时而强烈清晰,这要看当时被睡眠所取消了的大脑活动多少而定。”

3.我们可以把做梦心灵据有一种能力或倾向用以实现在清醒生活中全部或部分不能实现的特殊精神活动的理论归之为第三类。这些官能发生作用一般可为做梦提供一种实用主义的功能。早期心理学作者对形成梦的大多数评价都属于这一类。我只援引布达赫(1838,512)的一句话就足够了。他写道:做梦“是心灵的一种自然活动,它不受个性能力的局限;它不为自我意识所打断,它不受自我决断的指引,而是感觉中心的自由运行着的活力。”

布达赫和其他作者认为心灵在自由运用自身精力中的狂欢显【83】然是心灵得到恢复和为白天工作积累新的力量的条件——实际上就好像一种节日的享受。因此布达赫(同上,514)赞许地援引了诗人诺瓦利斯赞美梦的支配力量的美妙言辞:“梦是抵挡枯燥无味生活的一面盾牌,它们使想象挣脱锁链,从而使全部日常生活景象混淆起来,并以儿童般的快乐嬉戏打破了成年人保持的庄严。没有梦,我们肯定很快就会变老;所以,我们也许可以不把梦看作上苍赐予的礼物,而把它们视为一种珍贵的娱乐,是我们走向坟墓的人生旅途上的友好伴侣。”[《亨利希·冯·奥伏特丁根》,第1部分,第1章]

普金耶描述的梦的更新和治愈功能给人留下更持久的印象(1846,456):“这些功能特别是由于创造性的梦完成的。它们是想象的自由翱翔,与白天事务毫无联系。心灵不希望白天的紧张状态持续不息;它们寻求自身得到放松和恢复。它们产生与白天生活完全相反的情况。梦用愉快治疗悲哀,用希望和快乐的解愁梦象治疗忧伤,用爱和友谊治疗仇恨,用勇气和洞察治疗恐惧;它用信念和坚定的信仰减轻疑虑,用实现代替空虚的期待。白天不断重现的许多精神创伤被睡眠所治愈,睡眠保护着它们使之不受新的损害。时间的安慰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有赖于此。”我们大家都感到梦有益于精神活动,一般人都不愿意放弃这种想法,即梦是睡眠加惠于人的途径之一。

梦是心灵只能在睡眠状态中自由伸展的一种特殊活动,这是施尔纳于1861年试图对梦所作的最早的和意义最深远的解释。他的写作风格好高骛远和华而不实,从他对所写题材的热情陶醉中吸取灵感,以致使不能分享这种热情的人必然产生反感。它使我们在分析梦的内容时遇到困难,所以我们很乐于看到哲学家沃尔克特对施尔纳的学说所作的简要而清晰的评论:“从这些神秘的【84】凝聚物中,从这些光辉灿烂的云层中,发出雷电般的有启示意义的闪光——但是它们并没有照亮哲学家的道路。”这是施尔纳的门徒对他的著作做出的判断。[沃尔克特,1875,29]

施尔纳并不是相信心灵的能力在梦中永不减弱的作者。他自己[用沃尔克特的话说(同上,30)]就曾表明自我的集中化核心——它的自发能量——在梦中如何被剥夺了它的神往力,由这种离心作用而产生的认知、感情、意志和观念作用如何发生了变化,以及这些精神功能的残余又如何不再具有真正的智力特性而只变成了机械的性质。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摆脱了理智的统治和任何适当控制的可称之为“想象”的精神活动则一跃而达到至高无上的地位。虽然梦想象也利用最近的清醒记忆作为其建筑材料,建立起与清醒生活颇为相似的结构;梦的本身显示出不仅具有再现力而且拥有 创造力 。[同上,31]它的特征是赋予梦生活以各种特性,它表现出偏爱无节制的、夸大的和奇特的内容。但与此同时,由于摆脱了思想范畴的束缚,它也获得了柔韧性、灵活性和多面性。它对于温柔感情和热烈情绪的千变万化以一种极其精微的方式表现出敏感性,而且将我们的内心生活火速地融合于可塑的外部图像之中。梦中的想象缺乏概念性言语能力。它不得不将要说的一切用视觉形象描绘出来,又因为没有概念来表达逐渐减弱的影响,它就充分而有力地利用形象化的形式,因此无论它的言语如何清晰,也就变得冗长、累赘和笨拙了。梦中言语清晰性特别受到妨碍,这是因为它不愿意用实际的意义表现客体,而宁愿用一个新异的意象去表现该客体急于要表达的一个特别属性。这就是想象的“符号化活动”……[同上,32]另外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梦想象从不完全地描绘事物,只勾画其轮廓甚至只表现其略图。由【85】于这个缘故,它的画面便好似纯属灵感的速写。然而,梦想象并不止于仅仅表现客体,它在一种内部需要下在一定程度上把梦自我和客体包缠在一起从而产生一个事件。一个视觉刺激可以引起一个人梦见一些金币散落在街上,梦者捡起它们,欣然离去。[同上,33]

根据施尔纳的观点,梦想象用以完成其艺术工作的材料,主要来自白天非常模糊的机体躯体刺激(见上文33页),因此施尔纳的极端的想象物假说与冯德和其他生理学家提出的或许过分严肃的学说相比较,尽管二者在其他方面截然不同,但在有关梦的来源和刺激物的理论这一点上,却是完全一致的。然而按照生理学的观点,对内部躯体刺激的精神反应却因激起适合于刺激的某些观念而告枯竭;这些观念沿着联想路线产生其他一些观念;就在这一点上梦中精神事件的进程似乎就会告一结束。另一方面,按照施尔纳观点,躯体刺激不过是在向心灵提供能实现其想象性目的的材料。在施尔纳看来,梦的形成刚刚开始,他所认为的起点已被其他作者视为终点了。

梦想象内容对于躯体刺激当然谈不上有任何有用的目的。它围着躯体刺激嬉戏,以某种富有弹性的象征作用,描绘出已经产生的梦刺激的躯体来源。施尔纳认为——虽然此处沃尔克特[1875,37]和其他等人不同意他的看法——梦想象有一种特殊的偏爱,即把有机体表现为一个整体:为一座房屋。但幸运的是,梦想象似乎并不局限于这一表现方法。另一方面,它也可以利用一排房屋代表一个单独的器官:例如,一条房屋鳞次栉比的长街可以代表来自肠道的刺激。其次,一座房屋的各个部分也可以代表身体的不同部分:例如,在一个因头痛而引起的梦中,一间屋子的天花板,满布着令人作呕的蟾蜍般的蜘蛛便代表着头部。[同上,33以下]

除了房屋象征以外,任何其他物体都可用来代表激起梦的身【86】体各部分。“因此,带着风吼声的熊熊燃烧的火炉可象征性地代表呼吸着的肺部;空着的箱柜或篮子可代表心脏;圆形袋状的或一般空心的东西可代表膀胱。男子性器官刺激所引起的梦,可在梦中发现街上有一支单簧管的上部或烟斗的嘴口,或者一件毛皮。此处单簧管和烟斗代表着男性性器官的近似形状,毛皮则代表阴毛。在女性的性欲梦中,大腿合拢的狭窄部位可以由房屋围绕的狭小庭院为代表,阴道的象征则是一条柔软平滑和非常狭窄的穿过庭院的小径,梦者必须由此经过,还许是为了给一位绅士送一封信。”[同上,34]特别重要的是,在有躯体刺激的梦结束时,梦想象往往揭开它的帷幕,就是说,公然暴露出兴奋的器官或者它的功能。所以一个带有“牙刺激”的梦,通常都以梦者梦见从自己嘴中将牙拔出而结束。[同上,35]

然而梦想象不仅可以把注意集中于兴奋器官的 形式 ;同样也可以把该器官包含的本质加以象征化。例如,在肠刺激引起的梦中,梦者可以穿过泥泞的街道,或者,在泌尿刺激的梦中出现有泡沫的溪流。或者,刺激本身引起的兴奋性质或刺激欲求的对象也可得到象征性的表现。再者,梦自我与自身状态的象征可以表现出具体的关系。例如在痛苦刺激的情况中,梦者可以与恶狗或野牛进行殊死的决斗。或者妇女在性刺激的梦中,可以梦见被裸体的男子紧追不舍。[同上,35]尽管梦中所用的方法多种多样,想象的象征化活动仍然是每一个梦的中心力量。[同上,36]沃尔克特在他的著作中曾试图更深入地理解这种想象的性质,并为它在哲【87】学体系中寻找一席之地。但是,尽管他写得优美动人,但对于先前未受过任何训练去乐于掌握哲学概念体系的人们来说,这个任务仍然是非常困难的。

施尔纳的象征化想象不包含任何功利主义的功能。心灵在睡眠中只与紧密接触的刺激戏耍。人们甚至可以怀疑心灵是在调皮地嬉戏。但是人们也会质问我,我对施尔纳的梦理论如此详加考察,是否能达到任何有益的目的,因为这个理论的任意性和违背一切研究原则是一目了然的。我可以答辩说,不加任何考察就去谴责施尔纳的理论,这样的专横态度毫不可取。他的理论所依据的是梦留给人的印象,而接受印象的人对这些梦付出极大的注意,而且对于探究心灵中模糊事物似乎具有一种独特的天赋。其次,这个理论所探索的题材是几千年来人们一直认为的难解之谜,但其本身仍然非常重要和复杂,正如精密科学本身所承认的那样,它对梦的解释(与流行看法截然相反),除了试图否认它的意义和重要性之外,没有作出任何贡献。最后,老实说,对释梦的尝试很难不带有想象成分。神经节细胞也难免不是想象的产物。我在第77页曾经引证了一位严肃而精确的研究者宾兹的一段话,他描述了黎明的觉醒悄悄地潜入大脑皮质的大量入眠的细胞之中,其想象程度——甚至不可能程度——并不亚于施尔纳试图所作的解释。我倒希望在施尔纳解释的背后能证明有一种现实的元素,尽管它看起来还很模糊,还缺乏一种表明梦理论特征的普遍属性。当前把施尔纳的理论与医学理论两相对比,可以使我们认识到,时至今日关于梦的解释仍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不定 bCtieg3rzKq5FguMwFrdGxseC/IwS52/kngDjgxI072HOxVaaq9425X5iSJzq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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