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抛开了“惟有读书高”的“读书”,从青年自身成长上说,书是究竟要读的。不过“读书”宜看作人生一部分活动的代用语,包括学习的一切过程。若单就字面讲,以为“读书”就是把一本一本的书读过,此外没有别的事情,那就非上当不可。上当的人实在很不少,小学生捧着“自然教科书”米呀麦呀无异读国文,一年一度的远足走到田野间,看见稻和麦依然“陌生”,非上了当而何?
为免生误会计,说“读书”不如说“学习”好。并且,书虽“把人类过去从奋斗中所得到的经验和理论都告诉了后来的人”,但书的功能不是不能被替代的;如果博物院、无线电话、有声电影等不为玩好、营利而存在,又能供社会大众普遍享受,那时候不用说书,就是文字也将成为可识可不识的奢侈品了。而参观博物院、听无线电话、看有声电影还是学习,和以前读书一样。
学习不能没有中心;换句话说,学习这个,学习那个,要明白何所为。将趋向“封建时代的权威主义和资本主义时代的个人主义”呢,还是趋向“使人类的劳动力无限发展的集团主义”?不经决定,学习便如盲人瞎跑。
年份是一九三二。人是被压迫的中国的人。环境是日帝国主义的枪炮对准胸膛,国际帝国主义罅漏百出,各自为最后的挣扎。想到这些,何所为而学习就可决定了。
决定了,于是读历史、地理,为这个;学物理、化学,为这个;体操,为这个;画图,为这个。知道人是终生在学习的途中的,就预备终生“为这个”而学习。
虚无主义的“无所为而为”,应化为“时代”脚下的泥了!
《中学生》一九三二年新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