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当代历史学家——例如维罗妮卡·韦奇伍德 ——已经证明,优秀的历史作品和良好的阅读体验可以兼得。他们取代了神话作家,使历史重新为人类服务。虽然如此,学术界对文风的怀疑依然存在。这些学究应该好好想一想那句“创作时艰苦,阅读时轻松”的谚语。这种艰难的写作能够促进思考。
清晰地提炼事实远比模糊的描述更为吃力。比起云山雾罩的文字,在直白清晰的语句中更容易发现记述的错误。作者如果不想被抓到错处,他就必须小心谨慎。而这种在写作上的谨慎也要求务必慎重地对待史料,并正确地评估它们。
韦奇伍德
历史既是科学的,又是艺术。优秀的历史作品和良好的阅读体验可以兼得。
只要能够保持洞察力,进行更为深入的心理分析就是一件好事。同样地,只要能够揭示人物的真实性格,剥开伪装也就是一件好事。但如果用迎合低俗口味的廉价色彩来代替维多利亚时代的油漆,则除了用于推销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好处了。
而且,对人物性格的探究容易过头,以至于有将人物的言行表现都隐入幕后的毛病。这无疑会简化传记作者的任务,他们可以不必去了解传主一生工作领域的相关知识。不借助治国理政、戎马生涯、科研道路、文学成就,我们就能够凭空想象出一位著名的政治家、将军、科学家或作家吗?那他们必然看起来平淡乏味、一无所长。
人们经常争论的一个问题是,历史是科学还是艺术?真正的答案似乎是,历史既是科学,又是艺术。历史研究应该具备科学的探究精神,对待史料必须以科学化的审慎态度和力求准确。但是,如果没有想象力和直觉的帮助,就无法解释它们。证据的数量是如此庞大,以至于不可避免地需要做出选择,而有选择的地方就有艺术。
探索要求客观,而选择却是主观的。选择的主观性可以并且应该通过科学的方法和客观性来进行调节。太多的人仅仅是想从历史中寻找材料,以供说教之需,而不是寻求事实以作分析之用。但是分析之后需要再运用艺术,以挖掘出史料背后的意义,并确保它能够为人所知。
在19世纪,由兰克 领导的德国历史学派开启了尝试以纯科学方法研究历史的潮流。这一风气也传入了英国的史学界。他们不接受任何总结和归纳,并且认为任何引人入胜的书籍都是可疑的。于是历史开始变得枯燥乏味,而且毫无意义,仅仅成为专家们的研究对象。
利奥波德·兰克
兰克是近代客观主义历史学派之父,开启了以纯科学方法研究历史的潮流。
于是,新的神话填充了这一空白,它们给人以强烈的刺激,却带来可怕的后果。整个世界因此而受苦,而德国的苦难最甚,因为历史生命力的丧失就肇始于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