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的某个地方,欧西本正坐在一家啤酒馆里,坐在他桌子对面的是个又矮又丑、长着大耳朵、戴着厚厚眼镜的人。喧闹的钢琴乐曲充斥着他们的耳朵,使得他们的交谈进行得很艰难。
欧西本虽然又高又壮,但他在跟对面这个矮小的家伙谈话时,总是感觉自己十分渺小和无足轻重。他常常不知道该对这个人说些什么,只好问一些愚蠢的问题去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你来这有一会了吗?”欧西本问道。
“大约一个小时。”那人说着,端起他的啤酒喝了一口。
“我想你还没听到消息。”
那人说他还没听到,脸上也没显露出丝毫想听这个消息的欲望。欧西本对他刚在报纸上读到的消息相当兴奋,但为了不在那人面前表现得很傻,他决定试着冷却一下他的兴奋。
“你是不是把你的炸弹卖给任何需要它们的人?”他问矮个子男人。
“当然。我从不拒绝任何人。”
“但那样是不是有点不安全?我是说,假如警察派人向你买些什么怎么办?你会很容易被抓到。”
“警察和我达成了一个谅解。他们知道我不会听任自己被抓,也知道我手上总有炸弹。一旦他们企图来抓我,就会为这个尝试送掉性命。看见了吗?”他掀开外套给欧西本看他携带的炸弹。
“而且,要是有人试着偷袭我,我会随时恭候,因为这儿的这个按钮从不离开我的右手。从不。我要做的就是按下它,接着,离我六十米以内的所有人都会丧命。要是我现在按下它,这个房间里休想有一个人生还。”
欧西本想了一会,然后问道:“我想,你一按下按钮,爆炸就会立即发生吧?”
“事实上,不会。它会在二十秒后爆炸。”
were to 虚拟语气,用以假设发生的可能性不大的事情
attempt / ə ˈ tempt / n. 努力,尝试,企图
survive / sə ˈ vaɪv / vi. 活下来,幸存
“上帝啊!二十秒?你怎么能忍受?要花这么久去等待死亡的来临,我会发疯的!”
“是的,那就是这个炸弹的主要毛病。我想某一天把它完善,好让它可以立即爆炸。那是我的一个人生目标。我的目的,”这时,他用他那冷漠的双眼扫视了一下房间,接着说,“你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危险,是因为我独立于这个社会之外,和它鲜有联系。然而,你和你的人,不管你们愿意与否,都是这个社会的一部分。在这一点上,你们和警察一样。你们在努力改变事物,而他们在努力阻挠这种改变。这就是你们和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你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受到你们的社会地位、你们的家人和朋友、警察、政府等因素的影响。而我是独居,独自工作。我所关心的就是制造完美的炸弹。我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好了,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了,”欧西本打断他的话,“我有些消息要告诉你。今天,有个人在格林尼治公园把自己炸死了。这种行为会破坏我们这些人的形象。我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我认为你正在把炸弹卖给不知道怎么使用它们的傻瓜。”
be concerned about 关心
矮个子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又喝了一口啤酒。
“哼,这么说就是你干的!”欧西本愤怒地低声道。
“是的,而且我还会继续这样干,”矮鬼不带丝毫感情地说,“我是个靠行动说话的人,而你和你的人除了在纸上写些毫无意义的文字,什么也没做。”
“那么今天死的那个人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用来测试我的新炸弹的一种方式。毕竟,我得知道它们是否能用。”
“那个人是谁?他长什么样?”
“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他是谁……伍洛克先生。”
欧西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伍洛克?一个月前我还见过他!他是个很普通的人,绝不是位伟大的思想家。他一直过着婚姻生活……我猜是他女人的钱使他得以支付我们那些小册子的费用。我真想知道她要出什么事。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要炸弹干什么?”
“他说是用来炸毁一栋建筑,”矮个子男人说道,引起了侍者的注意,“就是这样。我那个炸弹的设计允许引爆它的人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在爆炸之前离开现场。我猜想他一定是忘了这个时间限制。”这时,他扣上外套的扣子,准备离开。
“我很担心,”欧西本面带不快地说,“伍洛克死了,卡尔·云顿病得很重,迈克尔里斯又揣着他女人给的钱消失到乡下去了。我的组织会怎样呀?我可没钱让它运转下去!”
“我要是你的话,我会竭尽全力告诉世人你的组织跟那个傻瓜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接着,我会去拜访伍洛克孤独的妻子。看起来她也许会对你有用。”
欧西本对最后的这个建议感到惊讶。几分钟后,矮个子男人走了,欧西本站起来,买了单,然后走进漆黑污秽的伦敦之夜。
make every effort 尽一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