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与语言有着密切的关系。一方面,思维离不开作为材料的语言;另一方面,思维还支配着语言。每一种语言都体现着该语言民族的思维特征,英汉两种语言亦不例外。翻译是以语言为物质外壳,以逻辑为其科学手段而进行的异语交换的活动,究其本质而言就是译者进行思维的全过程。因此思维的差异必然会影响和制约两种语言间的相互转换,对翻译形成干扰。
傅雷先生认为,“……东方人与西方人之思想方式有基本分歧,我人重综合,重归纳,重暗示,重含蓄;西方人重分析,细微曲折……” 。一般认为,东方民族的思维方式是“整体的”“辩证的”“具象的”“主观的”“模糊的”;而西方民族的思维习惯通常以“具体的”“分析的”“抽象的”“客观的”“精确的”为特征。熟悉中西方思维差异,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英汉两种语言的特点和异同,在翻译活动中,更能有的放矢,游刃有余。
从语言逻辑思维角度来看,东西方民族思维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由于历史和文化因素,不同民族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从总体上来看,传统的中国文化思维方式具有较强的具象性,而西方文化思维方式则具有较强的抽象性,这种不同的侧重和选择,来源于各自的民族文化背景,反映在句子词汇使用层面,一般来说,除了科技、哲学和政论文体外,汉语较少使用表示抽象概念的名词,而较多使用具有实指意义的具体名词;但在英语中抽象名词的使用频率明显高于汉语。
例1:
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是我们一切工作的 出发点和落脚点 。
To secure a better life for our people is what we aim to achieve in everything we do.
例2:
让所有贫困人口脱贫,是中国政府对人民作出的承诺,也是我牵挂最多、花精力最多的 一件事情 。
To lift all the remaining poor people out of poverty is a solemn commitment made by the Chinese government to the people. It is uppermost in my mind,and I have spent more energy on poverty alleviation than anything else .
(选自2017年11月11日习近平在APEC上的讲话)
以上两个例子中不定代词everything, anything else,对于习惯于抽象思维的英美读者来说,词义明确、措辞简练;但对于常用具象思维的中国读者来讲,必须将这些不定代词抽象概念具体化,才符合汉语读者的思维习惯和汉语行文的表达习惯。
分析型思维,比较科学的说法是把事物的整体分解为许多部分,越分越细,其优点是比较深入地观察事物本质,但往往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之缺憾。所谓综合型思维,就是把事物的各部分连成一气,使之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强调事物的普遍联系,既见树木,又见森林。由于传统文化的影响,世界上形成了“东方重综合,西方重分析”的思维习惯。这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对英汉语言的结构形态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分析型思维方式使英语具有明显的词形变化、形式多样的语法形式和组词造句中较为灵活的语序结构;而综合型思维方式使得汉语无词形变化,语法形式的表达主要依靠词汇手段,组词造句中完全依据语义逻辑和动作发生的时间先后决定词语和分句的排列顺序。
例1:周三,我国主要金融监管 机构 对购买新能源 汽车 的最高贷款比例做出规定,这是鼓励驾车人购买环保汽车的部分努力。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和银监会发布的公告,自用和商用新能源车的最高贷款比例均比传统汽车的最高贷款比例高5%。自用和商用新能源汽车的最高贷款比例分别为85%和75%;自用和商用传统汽车的最高贷款比例分别为80%和70%,与2004年出台的规定相比未出现变化。购买二手车的最高贷款比例 提高了 20%~70%。新规将自明年1月1日起 实施 。(中国日报网)
China’s top financial regulators on Wednesday set the maximum loan ratio for the purchase of new energy cars , part of efforts to encourage drivers to go green. The maximum loan ratio for new energy cars is 5% higher than that for traditional cars, both for self-use and commercial-use, according to the announcement by the People’s Bank of China and the China Banking Regulatory Commission. The maximum loan ratio for self-use new energy cars is 85%, and that for commercial-use is set at 75%. The maximum loan ratio for traditional cars is set at 80% for self-use and 70% for commercial-use, which remains unchanged compared to the previous rules introduced in 2004. The maximum loan ratio for used car purchases has been raised by 20% to 70%. The new rules will go into effect on Jan. 1, next year.
原文中“机构”、“汽车”对应的英文词汇分别是可数名词regulator,car,由于英语中可数名词有单复数特点,所以要注意译文中这两个名词的复数用法。再有,英语动词有时态、语态变化,所以原文中“提高了”、“1月1日起实施”动词分别译为英语的现在完成时的被动语态和一般将来时。
例2:接到你们的贺函,我十分愉快。
I am very happy to have received your message of greetings.
例3:现在有机会互相介绍彼此对各种问题的观点,对此,双方认为是有益的。
The two sides found it beneficial to have this opportunity to present to each other their views on a variety of issues.
例2与例3体现出中国人说话时,常常避开主题而言其他,往往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见等关键问题保留到最后或含蓄表达出来。在语言叙述上表现为:先次要后主要,由背景到任务,从相关信息到话题发展,直到最后才点出话语信息中心。西方人往往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要求。首先提出最重要或最关键的问题,而不在意条件、原因、假设等。具体表现在语言上,先点出话语的信息中心,然后补充其他外围环境,如时间、地点、方式等。英语基本上都有主题句,而且大多处于段落开头,然后从主题句开始一层层展开对主题的论述。
例4:我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在河北邯郸的杂交稻示范基地创造了平均亩 产稻米1149.02公斤 的最新世界纪录。水稻测产工作由一个七人专家组负责。专家们现场考察后随机选择了3块示范地,人工收割3.126亩,净产量达3591.84公斤,平均亩产相当于1149.02公斤。产量最高的示范地亩产1181公斤。
A new world record of an average output of 1,149.02 kg of rice per mu(0.07 hectares) of farmland has been set by Yuan Longping, known as China’s“father of hybrid rice,”at the Hybrid Demonstration Base in Handan,Hebei. The grain crop measurement was conducted by a seven-expert group. After field surveys, experts randomly chose three demonstration plots and manually reaped 3.126 mu (0.208,4 hectares ), with net production reaching 3,591.84 kg, an equivalent of 1,149.02 kg of rice per mu. The maximum output of one plot was 1,181 kg per mu of farmland.
上文提到,汉语是一种综合型为主的思维方式,组词造句中完全依据语义逻辑,也就是,句际逻辑关系暗含在上下文之中,是一种无须明示的隐性关联。相比较而言,西方文化从本质上说是一种理性文化,理性主义不仅是西方文化的一贯传统,而且也是它的重要特征。这种理性主义表现在思维上就是注重推理和逻辑,反映在语言组织上,就是以形合句为主,句间常使用连接词,清晰明了地显示语块之间的逻辑关系。所以例4译文中增补after,with介词来表明句内或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
不同民族,在观察事物现象时,选取的角度及思维方式有时不尽相同。表现在语言上,不同民族可能采用截然相反的语言形式来描述同一事物、行为或现象。如中国人处于礼貌请对方先走、先吃、先做某事,表达为:“您(先)请!”,而英语的习惯说法则是“After you!”。又如,汉语中的“九五折”,用英语通常表达为5%discount。由此可知,汉语着眼于打折后的实际付款比例,而英语强调折扣的比例,两者视角完全相反。再如,
自学self-taught
寒衣warm clothes
油漆未干wet paint
乘客止步crew only
东西南北North, South, East or West
从上述例子中可见中西方思维方式不同反映在语言表达上的差异。这类因思维方式不同而引起的语言习惯差异需要译者在学习或翻译过程中给予足够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