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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车怎么了？”戴维拿着报纸走进屋里，问道。
“哎哟！出了什么问题？”
“保险杠上有个凹痕。”
“有吗？！”波蒂站起身，皱着眉头，一瘸一拐地走到外面。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车，然后摸了摸保险杠上的黄色凹痕。
“看来你撞到了自行车道上的黄色栏杆。”戴维跟着她出来了，说道。
波蒂咽了一下口水，努力回想着昨晚从赛勒家开车回来的经过。离开时，她在附近转来转去，有点晕头转向，可那里离自行车道很远啊。之后，她模糊地记得回到家后把车停在了车道上，因为戴维没关室外灯，还记得贝莉挣扎着站起来跟她打招呼。她还记得喝了一大杯水，但是从韦尔弗利特开回来的路上发生过什么，她却一头雾水，当然更不记得撞到过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她困惑地说。她看了看戴维，但他只是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没喝太多。”她辩解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没必要说，”她气冲冲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是的，我知道——你在想我喝得太多了。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我就像是在和一个法官过日子。可是我不会喝太多的。你喝酒也不比我少。每次打高尔夫，你都会在俱乐部会所喝一场……那可是中午。至少我等到五点钟以后才喝。”
戴维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
“你真应该看看我父亲喝多少酒。他在家时，端着他那该死的苏格兰威士忌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不许任何人打扰他，连电视都不让开。晚饭后我们都得踮起脚尖，绕着他走。你不知道那有多痛苦。谢天谢地，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飞机上；谢天谢地，妈妈最终安排我们进了预备学校。在那里，至少我们不用看见他眼中的痛苦。”她顿了顿，“伊斯顿去世后，全家人都变了。”
戴维缓缓地摇了摇头：“第一百万次告诉你，波蒂，伊斯顿的死不是你的错，”他轻声说道，“那不是任何人的错。”
“不，它是。”波蒂说着，热泪喷涌而出，“你不在现场。你不会懂的。”
“那是一次意外。意外时有发生。意外是生活的一部分。”
波蒂痛苦地攥紧拳头：“你不明白吗？因为我，我们的家庭破碎了。因为我，家里没有了欢乐。我们感受到的所有快乐总是被死亡和难以想象的悲伤所笼罩。伊斯顿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戴维朝她走近了一步，但她把双手一举：“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双唇紧闭，转身回屋去了。波蒂失神地盯着他的后背，随即跌坐在最下面一级台阶上，双手捂面。片刻之后，她感到一个温暖的身体靠在她身上。“哦，贝，”她伤心地说，“你怎么遇到了这么可怕的妈妈？”贝莉摇着尾巴梢，舔着波蒂咸咸的脸颊。波蒂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脖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她低声说。
哦，狗真是上帝赋予人类最好的礼物！她一生中爱过——并安葬过——那么多可爱的狗狗——每一条都有自己的个性；每一条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给人以安慰；每一条都有一双庄严、有爱的眼睛，里面蕴藏着世上所有的智慧；每一条去世后都会在她心中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每次她都发誓永远不会再弄一条，永远不会再让自己如此悲伤。但她总会再养一条。
贝莉用她湿润的鼻子堵住波蒂的耳朵，波蒂笑了起来，想起了薇洛——小时候家里养的那条黄色的大拉布拉多犬。薇洛也喜欢用鼻子堵住他们的耳朵。她本来应该属于全家人，但全家都知道她最喜欢伊斯顿。伊斯顿没回家的那天晚上，她到处找他。她不停地叫啊叫，就是不肯安静下来，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正是薇洛用鼻子蹭着她们的耳朵，给她们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