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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雷米打开妈妈留下的《好主妇》食谱,翻到折角的“馅饼和糕点”部分,匆匆记下做大黄派 所需的原料。她种了很多大黄——这种高大多叶的植物喜欢今年春天多雨的气候——但她还需要买个橙子;她老是忘记这个食谱需要橙皮。她放下笔,打开橱柜,想看看还有没有快煮木薯淀粉。突然,她听到哀怨的猫叫声,赶忙停止翻找,打开后门,爱迪生信步而入,等着吃早餐。

“我要出门了。”她说着舀了些猫粮给他倒在盘子里。他来到盘子前,舒舒服服地吃了起来。“不会太久的。”她补充道,再次打开后门,走了出去,但没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我忘了拿购物单。”她说着从便条簿上把购物清单撕了下来,“一会儿见。”她再次关上门,一直走到她古老的斯巴鲁傲虎前才想起忘了带手机。她站在车道上,盘算起来。她需要手机吗?又没人给她打电话。不过话说回来,万一有事需要求助,没有手机可办不了。她回到屋里,拔下手机。“这次我真的走了。”她再次打开门时向猫咪保证道。对于她来来回回好多次的习惯,爱迪生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一次,他抓住机会冲出家门,来到了外面。“别上马路。”看着他信步走开,她喊道,“我敢确定他什么东西都落不下,”她喃喃自语道,“这些都是咱们人类须臾不离的虚饰。”

十分钟后,她在韦尔弗利特市场前面找到了一个停车位。她收拾好东西,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购物清单、眼镜、钱包——随后发现自己居然带了帆布袋,这让她惊讶不已。“我还没喝茶就记起来了!”她自豪地喃喃自语着,深信茶会让她的思维更加清晰。她走进商店,抓起一个篮子,来到农产品区,仔细对照着购物清单采购。因为没做早餐——也没喝茶——她在烘焙区停下,买了一份蓝莓松饼,并获赠了一杯茶。接着她去了熟食区,买了一小份这个市场上有名的科德角科布沙拉。排队等待结账时,她对照着清单清点了一下篮子里的物品,发现忘了买橙子。她叹了口气,离开结账队伍,又回到了农产品区。

二十分钟后,她把车停在了自家住宅的沙地车道上。这座宅子是她和吉姆刚结婚时在大岛建造的,格局不规则。房子采用科德角弓形屋顶,外山墙和后墙装有柏木护墙板,屋顶上是饱经风霜的柏木瓦。按照科德角的传统,房子的正面刷了漆。房子刚建成时,吉姆把它漆成了质朴的暗红色,但他去世后,她让塞姆把房子漆成了棕褐色;最近,不顾姐妹们的反对,她又让人给漆成了白色。赛勒特别不满。“白色太无聊了,”她抱怨道,“像香草一样……缺乏特色!”

“我就是这样。”雷米无奈地微笑着反驳道。“无聊的香草”,这就是她对自己真实的看法。她年复一年地穿着同样的衣服,日复一日地在岛上按照同样的路线散步,每天早上吃着同样的早餐——鲍勃红磨坊刀切燕麦片,每天晚上同一个时间上床睡觉。要是这还不叫无聊,那她不知道怎样才叫无聊。甚至她最喜欢的冰激凌口味也是香草味。

雷米将物品提进屋里,把茶和松饼放在厨房台面上。她正要把东西都归置好,却发现橱柜门开着。她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自己打开橱柜的原因。她瞥了一眼食谱,一下子想了起来——她方才在找木薯淀粉!她扫视着搁板,心沉了下去——从玉米淀粉到玉米糖浆,从小苏打到发酵粉,家里一应俱全,但就是找不到盛木薯淀粉的那个红白两色的小盒子。“宝贝!”她喊道,“我得再出去一趟!”

她一边沮丧地抱怨着,一边在微波炉里热了热松饼,在上面涂了些黄油,就着温热的茶水吃起来。随后她洗了盘子,放在沥水架上,擦掉厨房台面上的食物残渣,朝车子走去,这次只回来一次,因为忘了带钥匙。

她在商店前慢慢停下,环顾四周。之前的好停车位早就被别人占了,而且根据停车位的稀缺程度判断,她确信收银台前等待结账的队伍肯定也排成了长龙。“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她嘟哝道。

终于回到了车上,她将塑料袋扔到副驾驶座上。塑料袋里只有一个盒子——她忘了带帆布袋。虽然她告诉装袋工不要袋子,但他还是给了她一个。

她发动汽车,系好安全带,驶入长长的车队中。“阵亡将士纪念日还没到啊!”她抱怨道。她畏惧与夏季相伴而来的车水马龙,周末时总是尽量避免出门。她向后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由于车上的空调坏了,她摇下了车窗。

星期六是科德角的旅行日。一到周六,所有供出租的房子、汽车等全都供不应求,大量度假者涌向超市,采购一周所需。有一次,雷米忘了那天是星期六,去了驻步购物连锁超市(Stop&Shop)买熟肉。事实证明那实在是个错误。至少有四十个人在熟食柜台前排队等候!

她将车停在车道上,拿着木薯淀粉进了屋,把塑料袋塞到回收处,穿上围裙,伸手拿了一把锋利的刀。太阳照在肩膀上,火辣辣的。她手起刀落,砍了几根长长的大黄茎,削掉巨大的叶子。她将叶子丢在阳光下任其枯萎,拿着茎秆进了屋。她将茎秆用冷水洗净,用纸巾快速擦干,切成几英寸 长的段,迅速装入她最大的量杯。她看了看剩下的许多大黄——且不说花园里还有很多——决定做两个馅饼。她决定把第二个馅饼送人,要是没人要,她就自己吃——她喜欢大黄派!

她熟练地将面团擀成完美的圆形,分别铺在两个馅饼盘上,捏紧边角,接着再将两个面团擀成薄片,切成长条,交错地摆在馅料上,做成漂亮的网格。最后,她将擀面杖放在一边,磨了足够两个馅饼使用的橙皮细末,然后伸手去拿陶瓷糖罐,可是糖罐抓在手中,感觉分量很轻。她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不用看她都知道,但她还是看了看——只剩下半杯糖了。“宝贝!”她喊道。 Na1kScuxjRdhQB0mJMX/3MAKtgcw6H+kVurQ01Y4WMsjscPjvCg08UjStIwLms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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