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人们就能将体育中的颜色与道德观念联系起来:红色意味着主导地位;蓝色意味着温和。在一个痴迷肤色的世界里,关于颜色与道德观念的最具破坏力的认知大概是:黑色意味着残酷,白色意味着纯洁。考虑到这些联系,如果强制运动员穿深浅不同的灰色衣服,体育比赛会变得更公平吗?很遗憾,就算是使用这样乏味的办法,也只解决了问题的一部分,因为“亮”和“暗”也有不同的干扰性内涵。如果让你来选择,用“亮”和“暗”来分别代表美德、道德、高贵,以及邪恶、不道德和卑鄙,你会怎么选呢?如果你像大多数美国人、德国人、丹麦人、印度人,甚至中非洲的恩登布人(Ndembu)一样,你可能会把“亮”跟道德联系起来,把“暗”和不道德联系起来,这些联系是很自然地从周围的世界中得出的。白雪无瑕,而灰尘和泥土会玷污它的纯洁;一滴黑漆会毁了一整桶白漆,可一整桶黑漆,完全不会为一滴白漆改变色调。这些自然的关系,为黑暗与狠毒邪恶、白色与脆弱纯洁之间的比喻关系输送了养分。
为了给这一论断增添些实证分量,这两位社会心理学家指出,人很难将白色与善良、黑色与邪恶之间的关联互换。为了探讨黑色与道德的关系,研究人员采用了一种常见的实验测试,名为“斯特鲁普任务”(Stroop task)。为了让你感受一下斯特鲁普任务的运作方式,请看以下3个单词。你的任务是说明每个单词分别是用什么颜色写的。
在你读着“红”和“蓝”这两个词的时候,正确地回答出“黑”和“白”并不容易。斯特鲁普任务要我们忽视文字的表面含义,转而关注文本的颜色,把我们可以流畅阅读的优势变成了一项弱点。实验人员巧妙地调整了斯特鲁普任务,以另一项实验说明我们常常将白色和美德、道德联系在一起,将黑色与罪恶、不道德联系在一起。
实验故事
在下面这个典型的实验中,研究者要求参加实验的学生判断下面的文字是用白色还是黑色写的。
学生毫不费力地说明“作弊”是用黑色所写,“勇敢”是用白色所写。经过了多年来将黑色与不道德、白色与道德所做的关联,他们受了引导,感知到“道德”的文字是白色的,“不道德”的文字是黑色的。但指出“美德”是用黑色所写,“罪恶”是用白色所写,他们明显费力许多,因为这样的搭配不符合他们多年来形成的关联。
人们指出“罪恶”这个词是用白色所写、“美德”是用黑色所写的速度慢,这个实验结果重要吗?这些神秘的结果对我们的生活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想象一下,这次你不是看着这4个抽象的词语,而是坐在陪审团席上,看着一个被控犯下重罪的被告。如果你将黑色文字与“欺骗”联系起来的速度比将其与“勇敢”联系起来的速度快,你或许也会更容易将黑人被告与欺骗联系起来。同样,如果你将白色文字与“美德”联系起来的速度比将其与“罪恶”联系起来快,你说不定就很难将罪恶的概念与白人被告联系起来。这些结果可不仅仅意味着有趣,它们暗示了警察更容易截停、扣留并最终逮捕黑人男子而非白人男子的一个原因。此外,孩子们并非天生就歧视黑人,他们要到四五岁时,才会首次在白色与美德、黑色与邪恶之间形成关联,在此之前,完全没有证据显示他们对黑色存在偏见。当然,人们形成有害成见的原因有很多,但这些结果说明:
黑色与不道德之间的关联,有可能潜移默化地助长了歧视黑人的偏见。
色彩塑造了我们在不同背景环境中的想法和行为,有时候,在不同的环境下,同一种色彩也会带来不同的效果。红色放射出吸引力的信号,鼓励浪漫关系,但同时也在进行脑力劳动时令人警觉和敏锐。蓝色能阻止潜在罪犯的犯罪意图,也能减缓疲惫和季节性抑郁症的症状。这些效应中有一些来自人类生物学:红色能充当“媒人”,因为它是性唤起的标志;蓝灯能通过模拟自然阳光的特性,阻止诱人入睡的褪黑素的产生。其他的效应则利用了联想关系,蓝色能震慑罪犯,似乎是因为它让人想到了警车上的蓝灯;红色能提高人的警惕性,则是因为它让人想起了停车标志的颜色,以及救护车上闪烁的灯光。
色彩虽然具有这么大的力量,它们却仅仅是我们生活在其中的物理环境的因素之一罢了。物理环境在其他方面也有千差万别,比如是否存在自然景观,是否存在噪声,居住的城市是否过度拥挤。地理位置的有些特点对我们有益,但另一些特点却构成了令人感到压抑的环境,它们会扰乱我们的思维、影响我们的情绪,还会妨碍我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