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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离家

1929 年 11 月,沈树根(亦称沈如根)出生在浙江省诸暨县同山乡沈宅村(今属诸暨市同山镇同源村)村东头一幢以“京十公”名字命名的屋子里。“京十公”其实是一个人,是沈宅村沈姓大族的第十位太公,因名字中间有一个“京”字,故被人尊称“京十公”。

沈树根的父亲沈惠水。
(沈树根亲属供图)

沈树根的父亲叫沈惠水,是沈宅村一位老实木讷的农民。沈树根 3 岁时,母亲就去世了,那年他弟弟友根刚 2 岁,妹妹兰花才 1 岁。

沈树根家的房子共两层,为 1950年土改时所分,是一幢呈四方形围成的大宅院中的两间,其中一间由沈树根一家居住,另一间由沈树根的大伯沈乔水一家居住。因家里可以说是空空如也,无物可分,故沈树根的父亲和大伯兄弟两家就一直住在一起,没有分家。他们兄弟两家虽共有一块荒山、两亩薄地,但产下的粮食,只够两家人吃 8 个月,还有 4 个月的空缺,都要各自寻食。因此,他们两家人经常忍饥挨饿。

沈树根故居。沈树根童年时,他们一家与大伯沈乔水一家就合居在这两间老房子里,现老房子因长时间无人居住,已破败荒芜。
(周德潮摄)

由于家里贫穷,加上母亲早逝,父亲一人养活他们年幼的兄妹三人,生活过得很艰难。沈树根七八岁时就开始吃“百家饭”,为了报答人家,谁家给他饭吃,他就给人家放牛;没有牛放的时候,他就给人家砍柴、挖蕃薯、干杂活;没活干的时候,他只好到溪里摸螺蛳充饥。除了经常吃不饱外,沈树根还经常衣不蔽体。有村民告诉笔者,沈树根 12岁那年,有一次要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去诸暨城里玩,因为身上穿的唯一的一条短裤已破洞百出,只好穿着妹妹兰花的花短裤,跟大家到城里。

1942 年,浙赣战役爆发,日寇的铁蹄很快踏上了诸暨的土地。有一天,沈树根正在地里干活,听到有人大喊“东洋鬼子来了——”沈树根一听,忙扔掉手中的农具,跑回了家里,拉起弟弟妹妹的手就往村旁的西湖山岗上跑,然后躲进山岗上的一座空坟洞里,待天黑日本鬼子走了,才胆战心惊地回到家里。

苦难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说也并非都是坏事,就拿沈树根来说,因为童年和少年的苦难,使这个在苦水里泡大的孩子从小就显得耐苦、胆大、机敏和早熟,当然,还有一点点的“野”。

据沈树根老家沈宅村的老人们回忆,沈树根小时候似乎并没有上过学。尽管沈宅小学离他的家不过几十米,学校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每天都会传进他的耳朵里,隔壁丽坞底村寿家祠堂内办的那所有名的琢成小学也接纳穷人家的孩子,但一家人的肚子都填不饱,他父亲是不会借钱送儿子去读小学的,况且,在沈惠水看来,一个命里注定的红脚梗农民,识字与不识字,其实都是一样的。

在沈树根 14 岁那年,有天晚饭后,父亲对他说:“树根,这样下去大家都得饿死,你是老大,我已与你舅舅说好,你跟他去学穿棕绷 吧。”其实在前一年,沈树根就已经跟村里的一个棕绷匠学过摇棕线,他还和那个棕绷匠一起到附近的乡村和集镇,走街串巷做生意。但沈树根为那个棕绷匠做工做了快一年,不仅没拿到一分工钱,还常常被那个棕绷匠打。有一次那个棕绷匠叫沈树根拿一个穿棕的铁钩,沈树根稍稍慢了点儿,那个棕绷匠就拿过铁钩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顿时鲜血直流,从那以后,沈树根的手背上就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疤痕。就这样,学徒还不到一年,沈树根就回到了家里。而这次,父亲是叫他跟着舅舅穿棕绷,他答应了。就这样,14 岁的沈树根挎着一只小包裹,被父亲送到了义乌县东塘乡杜门村的舅舅家。

但沈树根跟着舅舅学手艺没过几个月,竟又突然回来了,这让沈惠水产生了疑惑,便问儿子是怎么一回事,沈树根支支吾吾地没回答,最后只好说:“最近没生意。”这件事直到 1952 年,已“失踪”8 年多的沈树根突然回家后,谜底才揭开,原来那时候沈树根正在为隔壁丽坞底村琢成小学的金老师送情报;金老师是中共地下党员,他与浙东游击纵队金萧支队的“小三八部队”有联系;在沈惠水对儿子的举动产生怀疑前,沈树根已为金老师送过好几次情报了。

沈树根在 15 岁那年正式参加了由陈福明为大队长的诸义东抗日自卫大队,当地百姓习惯称该部队为“小坚勇大队”。

当时沈树根因为年龄的问题差点儿没参加成。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沈树根穿棕绷回来经过义乌的街头,看到有一支新四军部队正在公开招兵,上去一问,才知招兵的是金萧支队“小坚勇大队”,他也没与舅舅商量,当场就报了名。在填表格时,负责招兵的一位干部边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边问沈树根姓名、年龄,沈树根想也未想就回答:“沈树根,15 岁。”

那干部头也不抬说:“回去吧,我们不招小兵,两年后再来报名,下一个。”沈树根刚要解释,后面上来的几个年轻人一下把他挤开了。沈树根退出人群后,在街上兜了好几个圈,心里越想越懊恼,明明知道当兵的年纪不能小于 17 岁,自己怎么能说 15 岁?唉!正在自责时,沈树根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他说我 15 岁太小,那我就说是 17 岁,他难道会去沈宅查我的年龄?这么一想,原本垂头丧气的沈树根顿时打起了精神。于是,他背起穿棕绷的工具,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了几个圈,他的目的是想拖延一下时间,以免马上去报名,会被那位干部认出来。约摸兜了一两个时辰,沈树根重又挤到了那位负责招兵的干部面前,那干部依然低着头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边写边问沈树根:“几岁?姓名?”

沈树根狂跳的心这时差点儿要从喉咙口钻出来,声音颤抖着回答:“我叫沈树根,17 岁。”

“沈树根?沈树根?”,那干部一听这名字,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他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听到的,于是便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瘦削的报名者,说:“不会说谎吧,你的个子倒不矮,你真有 17 岁?”

沈树根连忙说“我是 17 岁、是 17 岁。”

那干部笑着说:“你别紧张,如果你真是 17 岁,我现在就答复你,我批准了。不过,你可得想好,当兵不是去玩的,当兵是会死人的,你怕不怕?”干部神情严肃地说。

“怕什么?你们不怕,我也不怕。”沈树根说。

“好。”那干部说,“这样,你先回去,三天后到这里正式报到。”

“好!” DIOaWa2PTE4kV0p/7SAJoD2HhhWbsWiqlHCzVe+an/1Sw3knlg++cvm0vsqGS6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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