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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有如果按他这样的想法做会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十个赌徒九个贼,当然这个贼不是偷人的贼,而是说狡猾的意思、投机取巧、做假的意思。其实,这猜宝中,有假,真的有假,现在庄家就在做假。你看,庄家每次将白亮亮的不绣钢碗扣上正在旋转的硬币以后,为什么要将头低下?能听出什么?能听出是贯是通吗?回答是肯定的;“能。”因为在两个五分硬币的麦穗面上,庄家早已用錾子轻轻打了两个浅痕,一般人不细看不易发现。但这个痕很重要,如果碗底下是贯,那么当庄家将碗往前一推,这时候两个硬币都在不绣钢碗的后壁上,此时庄家猛的一下将碗往后一拉,用碗的前壁猛撞硬币,拉一尺左右的距离突然停下,两个硬币必然又撞击到碗的后壁上,这时候,庄家将会可能听到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是“当”,这就是通。另一个声音是“当当”,这就是贯。因为是一个“当”的时候,说明两个币是同时到达的,硬币在桌面上的磨擦力是一样的。相反,如果是“当当”两声,说明两个硬币不是同时到达的,那也就是说明两个硬币在桌面上的摩擦力不同,哪个先到达的硬币朝上的一面必是麦穗,后到达的硬币朝上的一面必定是国徽。麦穗上錾的有痕,正好麦穗的一面扣在下面,磨擦力大,滑动的慢。但是这个声音其他人听不见,因为庄家做那一套扣宝动作的时候,三个保镖以保护钱袋为名,已经将桌子围了,其他赌徒就不能接近,只有庄家距离的最近,况且,那个声音很小,庄家还得低着头才能微微听见。

庄家费尽心机给硬币上打痕干什么呢?庄家又不捺,庄家只吃两边的差,他知不知道碗低下扣的是通还是贯没多大用,因为他不能叫赌徒们捺通还是捺贯,就是他知道他将吃通赔贯他也不能让人都捺贯那,他明知道他吃通赔贯而桌子上是通少贯多他立即就要亏钱,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那他掌握碗下的情况到底是为什么?

且不管庄家有什妙处,有人已经利用上了。真可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在场的赌徒之中有一个人早已知道了庄家的这套贼把戏,但他有意没戳穿,而是想出了自己的对策……。就在离庄家只有七、八十公分的对面站着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他就知道庄家的这个秘密,他不能离不锈钢碗太近免得庄家怀懝。可是就这七、八十公分的距离已足够了,一般人听不见,但老头能听见,并且听的一清二楚。因为他的耳多里装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叫声音助听器,这是一个高科技产品,聋子带上都能听见还甭说耳朵灵的像猫一样的这个老头呢。这个老头至从三十岁和老婆离婚至今,就没再结婚,身体好着呢,耳朵灵着呢,带着那东西地下蚯蚓攻土的声音都能听见,何况那金属相互撞击声呢。

庄家认为他的这个秘密是没有人知道的,所以对他也没提防。这个人每次捺的钱也不多,每次就是五十元,更是没引起庄家的注意。

跟着这个老头的有六个随从人员,都在外围。只要老头给通上一捺,这六个人为了不暴露目标,通常都要等上几秒、或者几十秒,等有人给贯上捺了以后,才给通上一千、八百的捺。就这样周而复之,直到把庄家带来的三四万元赢光,把赌场的钱赢光,才扬场而去。为了不使庄家怀疑,老头赢两把,通常还要输一把,不过,他要输钱的时候,是将五十元的票子一对折,给他的随行人员一个暗号,他们就知道了该怎么办。

有有的两次侥幸,都随在了这个老头的五十元以后,所以才赢了,但是,有有是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欺诈术。有有只知道自己时来运转,庄家背时了。当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只要是不知道的,就得付出金钱的代价。

“捺,捺,”庄家做完那一系列程序以后,又高声叫喊着。

有有没有急于捺,他要稳稳,因为这次他要下大注。

全捺完了,通捺的多,有有刚想往通上捺一千元,此时庄家发话了;

“卖通。”

紧接着庄家继续说;

“现在不准动桌面上的钱,也不许再捺了。”

庄家卖通;那就是说将成为两个庄家,买通的人也将成为一个庄家。两个庄家的分工是,把碗揭开以后,桌面上若是通,那么老庄家将贯全部吃掉,而给通赔钱的事,由买通的新庄家负责。当然如果把碗揭开以后,桌面上是贯,那么买通的新庄家将通全吃,而给贯赔钱的事由老庄家负责。这个过程就充分体现了庄家知道底牌的金钱价值了。庄家是只赢不输,因为他知道底牌。

顿时,捺宝的近二十号子人的声息全无,人们在想;“庄家这是干什么?庄家没钱啦?”众赌徒没有一个出言买通的,因为众赌徒弄不清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而知道这其中玄机的赌徒才不会去买,他们知道自己腰包的钱不是一句话就送给人的。

现在“八仙桌”上捺通的钱大概有五千元,捺贯的大概四千钱元左右。

随着庄家买通的话一落音,庄家身后的三个保镖挤了过来,围住了“八仙桌”,意在不准任何人在桌子上乱抓乱抢,那个带高科技耳机的老头也被挤到保镖的身后。

有有明白地看到两个硬币正转的欢实的时候被庄家用碗扣上了,谁能知道下面扣的是啥?庄家卖通,难道通就一定输。我就不信,这输赢是一半对一半。有有心里嘀咕着,突然,他大喊一声;

“我买。”

于是乎,有有就从后面的高櫈子上扑了下来,整个身体平摆在人群头顶上,一只手已捺住不锈钢碗,右脚从人群中往下拉的时候,一个赌徒没躲闪得及,有有从死人脚上扒下的那皮鞋掌上的钉子把那个家伙脖子划了一道血口子,那家伙吱里哇啦乱叫,有有根本就不管那一套。只是捂住不锈钢碗不动。

“你买?你买啥?”

庄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瞧了一眼——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瘦不拉几的——漫不经心的问。

“你卖啥,我就买啥。”有有答。

“你凭啥买?”

“凭钱”。

“把钱掏出来我看看。”

这叫亮稍,意思是你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人家这个瓷器活。庄家本不该这样,这样做是给众赌徒看的,免得庄家赢了钱,把钱拿不走,这也是庄家多留了一手。也只有这样庄家才能大获全胜。

“掏就掏。”有有毫不犹豫地就将一万六千块钱亮了出来。

“这家伙有钱。”众赌徒嘘声一片:“稍长看嘿!能买。”

“行,那你开宝吧!”庄家发话了。

有有将不锈钢碗猛的一掀,随手“嗖”的一声将碗扔到了人群外面去了。庄家说:“你把碗碗仍天外边去也不顶事。”枣木八仙桌上放着的两个硬币都是国徽,分明是通,有有高兴地要揽桌上的钱,可他刚一伸手,庄家就把他的手拉住了。

“不要急不要急,你看准这是啥,这是通,人家捺通的人赢了,你给人家赔钱,捺贯人的钱,我收了。因为我把通卖给你了,你也是半个庄家”。

有有将脖子一拧,还有点不服气,庄家的那几个保镖把拳头一挥:“哼!”有有傻了,赔吧。有有赔了五千四百元。

有有抖擞抖擞精神,把脸一抹,双手来回地搓了几下:“他妈的,再来。”

经过这一回合,庄家净落四千七百伍拾元。

“捺,捺,捺的多的多赢,捺的少的少赢;不捺的不赢,捺,捺!”庄家叫保镖拿回不锈钢碗以后,麻利地做完那一系列程序,又在高声叫号。

有有现在稳稳当当地,又是言正名顺地站在了场子中央,他再也不需要伸着脖子,爬别人的肩膀头上捺宝了,输了钱,赢了个好位置。有有也不管那个放在人群外、垫凳子腿的行李卷了。这行李卷,冷时给他温暖,难过时,他爬在上面伤心流泪,他把它从几千里路以外背了回来……有有把这些全忘了,他站在场子中央,也不捺了,专等庄家卖,他就不相信,庄家能有那么神。我非要撞上一次运气不可,非赢不可。

桌子上的钱捺满了,这一次势均力敌,通和贯都在五千元左右,八仙桌上硬铮铮地总共放着一万元。这一次那个戴高科技耳机的老头没下注,因为庄家做那一套程序时没有描腰,也就是说没有听碗的动静,庄家拉碗时并没有加速,老头也没有听见硬币碰碗壁的声音,这是无把握之仗,老头不能误导他那一帮人,所以稳如泰山,坐山观虎斗。但他的手下的人,没有因为他没捺而闲者,而是根据各人的判断,有捺通,也有人捺贯。只不过每人只捺五十。

庄家没有高声叫卖,而是征求有有的意见:“你买不买?”

“买,输俩钱算个球,买,买到底。”有有现在是昏了头了,急眼了。

周围的赌徒门给有有递来了钦佩的目光:“有肚子”。“真是个牛牛娃……”

“那好,我照样还卖通。”

有有双手摁在碗上,大吼一声:“买啦。”

庄家的这一手出于戴“高科技”耳塞的老头的意料之外,难道这次庄家用的是两面一样的币?但怎么没有看见庄家换币呢?两面相同的两个伍分硬币,不论怎么样地在桌子上旋转,不管怎么做程序,不锈钢碗下面始终扣的是通,决不会扣出个贯来。

有有在八仙桌前站正,双手合什,嘴里不叽不叽地念着什么,究竟念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他在背死人时,见那些死者家属请的和尚为死人念经时就是这样做,他也从来没听见和尚不叽的是什么,反正就这样乱不叽吧,突然,有有将眼一睁大吼一声:“开”。紧接着又是“嗖——”的一声,不锈钢碗又飞出了人群,“哗——”,场子乱了,庄家声音最大:“是通”。两个五分硬币国徽都朝上。

赌场静了下来,有有给捺通的人一一赔了钱,庄家将贯吃通,净落,四千九百元。有有赔出四千二百元,就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有有多半年的血汗钱归别人所有。

庄家将赢的钱麻利地往“蛇皮袋子”里一装,说了声:“伙计,你真没运气”

“再来,再来。”有有还在继续叫板。

“好,那咱就再来几局”。

庄家的几句客套话,激起了有有的好斗、争强好胜的犟脾气。这是庄家赢钱的大好时机,庄家岂肯放过!

赌,又开始了。

这次庄家没有走通常的几道程序,没有将不锈钢碗往前一推,往后一拉的动作,全部用的是手法,一会儿换成一个硬币是两面都是国徽,一个硬币是两面都是麦穗的,揭宝必然是贯。只见有有兜里的钱就像秋天的白杨树叶,一张一张,一摞一摞飘落在地面,不见了,飞了。

在这几局中,耳朵塞“高科技”的老头一把都没出手,因为老头没下注,并做了暗示,所以场子里那六个下大注的人就停止了下注,明显地八仙桌上的钱少了。老头正在研究庄家是怎么更换着手上的硬币的。

……

也不知道赌了多少局,反正有有输光了,但有有还是坚持了最后一把,当最后一把开宝后,有有还是输了,庄家提着一“蛇皮袋子”钱扬场而去,当下有有给众赌徒一一陪钱,……还差一千四百块,有有在上衣口袋掏掏,在裤子口袋掏掏……急的抓头挠腮。

“你得是没钱了?”一个赌徒问。

“谁说的,有,有。”

有有不能说自己没钱,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如果说自己没钱赔了,这群恶狼能把他打的沾到拳头上。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跑,那咋脱身呢,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有你妈的个屄。”

“你咋骂人,我如果有咋办?你等等,我的钱在行李里,让我把行李取来,给你们取钱,妈的个屄,不信服你们这伙狗眼看人低。”

众赌徒给有有让出了一条路,有有在那个三条腿的凳子底下抽出行李,刚要夺路而走,觉得包咋拉不动,这才扭头见有个人把他的背包带拽着,呵,原来是那个他用皮鞋钉子拉伤的人,脖子上还有血,衣领一圈都成了黑红色了。

“兄弟,你松手,我给你取钱,看伤。”

那个赌徒松开了手,有有借众人看他准备打开行李的时候,掀倒一个人,踏出了一条路,提着自己的行李,撤腿就跑。三五步就冲出了那三间赌坊,奔向野外。众赌徒在后面穷追。众赌徒都是些游手好闲,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如何能赶上有有,有有跑的比兔子都快,翻过一个土坎,跨过一条小河沟,众赌徒只能遥遥相望了。

众赌徒中有人还想继续追,因为他们也都连输了几把,唯独这一局赢了,但还没有得到钱,他们也苦不堪言。

但是,赌徒中,有人认识有有。

“别,别,别追啦……”这家伙像拉风箱一样地喘着粗气,也实在追不动了:“这狗日的我认得,他是长、长庄的有有。”

“怪不得咋看着像在那见过。”有人附和着。

“他妈的,癞蛤蟆也成精咧。”显然,这个赌徒对有有也比较了解,只是不曾认识。

“走,咱到他家等他去。”

走啦,人们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向长庄走去。

有有是朝区王镇的西边跑了,他家是在区王镇的东南边,他意在迷惑众赌徒,他想,只要他摆脱了就行了,谁知道这其中真有他妈的认识他的人,有有的身世暴露了,家是不能回了,眼看到了年关,他想给他妈上坟,“妈、妈呀——”有有伤心了。怎么办?有有坐在一个石头上,双手插进茂密的头发中……

众赌徒涌进了长庄,长庄是个小村子,很快人们就都知道是咋回事了,当然有有他大也得到了消息,他早早地扛着个给牛苲草的铡刀刃坐在门口的碌碡上,一动也不动,两眼在喷火,明晃晃的铡刀刃阴森森地放着寒光。众赌徒不敢前来,只是远远地看着,等待着有有回家。后来,到这儿的人越来越多,就好象集市一样,竟然一些小商小贩也向这儿涌来……

区王镇的锣鼓声,在长庄还隐隐约约地能听见…… loHtzMJIDtKLOUgneNQttwKRmECYwPDezjGAOHjuDnrP/DVQZZdetB56NscIbE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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