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金石撞击声中,岳云的短枪精准的刺在了张俊手中厚背刀刃的三分之一处。
岳云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体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而张俊却在脸色大变中,整个人蹬蹬瞪往后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子战力已经不弱岳飞。”
张俊嘴角溢血,脸色变得惨白,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岳云。
他本想一刀将岳云逼进巷子里面,拉开距离,然后以箭雨覆盖射杀,不想只将岳云逼退了两步。
“杀!”
不等这些士兵冲过来,岳云主动冲杀了过去。
他必须这样做,否则被拉开距离,在这种巷子里面,对方以箭雨攻击,他手中短枪又能挡多久,兄妹二人迟早被射死。
“杀岳云者,伤银万两,官升两级。”近两百名士兵身后传来张俊的大喊声。
张俊是枢密院使,有武相之称,是宋国武官之首,他的话对这些士兵来说不亚于圣旨。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富贵险中求。
这些士兵们蜂拥的向着岳云杀了过去。
但,人潮涌了过去,却像是大河遇上了坚不可催的磐石,水花四散。
惨叫声接连响起,冲在最前头三名士兵连一招都挡不住,两个被刺死,一个被岳云踹飞,将后面的人砸倒了一片。
三个人的死亡并不能震退所有人,其他人的冲击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杀戮再次开始,岳云不断出枪,每一枪看似都极为随意,且非常简单,但所有冲到他前面的人都会被他一枪毙命,而且大多数都是一枪穿喉。
这便是岳家枪法精妙厉害之处。
而岳银瓶已经将携带的十二枚短弩箭全部射空,每一枚箭都射死了一名围攻岳云的士兵或者张俊的护卫。
人潮终于被岳家兄妹的杀人速度骇的顿了一顿。
其实岳家真正厉害的是长枪。
岳家枪法天下有名,岳飞的那把沥泉枪更是让金人闻风丧胆。
但对付这些普通士兵,用短枪就可以了,而且在这狭窄的巷子中,用长枪反而施展不开。
在张俊的吆喝之下,人潮很快再次汹涌,根本不给岳云休息停顿的时间。
没过多久,岳云体力急剧消耗,出枪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有力。
“老卒们应该快来了,还得再坚持一会儿。”岳云心中暗忖,突然改变打法。
他每一次出手,不再意图一枪杀敌,而是令对手受伤失去战力且倒地惨叫,往后爬动,从而影响其他人的攻势,也给自己有了一点喘息休息的时间。
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那是被岳飞的短枪刺中身体某个部位,但还没有立刻死去的人。
这便是厮杀经验丰富才会有的正常抉择。
终于,就在岳云体力快要跟不上的时候,有一群人跑动接近的声音传来。
张俊欣喜若狂,这个时候能够跑来的,很可能是他们的人。
但他见岳飞和岳银瓶同样神色一松,心中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果然,等看清来的那群人之后,张俊脸色大变,知道事已不可为,丢下四十多具尸体,带人直接撤离。
来的不是别人,是五十多名老卒。
他们之前有八十来人,硬是在礼宾院正门口吸引牵制了五六百名士兵近半个时辰,但也战死了近二十多人。
直到这边驾驭马车的老卒放出响箭,他们才带人撤退,且按照计划,往这边接应过来。
最主要的是,跟岳云计划中预料的一样,随着金国正副使被杀,驻守礼宾院的军队没有追上来。
……
礼宾院凉亭中,秦桧看着黄顺民和完颜铁武的尸体,脸色阴沉得能够滴下墨水来。
金国使团的一名官员脸色铁青,怒声道:“秦相公,我大金正副使在你们宋国礼宾院被杀,此事我大金皇帝和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
秦桧转身看着这名金国官员,问道:“本相自会抓到凶手给贵国一个交待,不知使团中还有没有能够做主,继续主持和谈之事?”
“秦相公莫非是在说笑。”那金国官员冷笑道:“正副使被杀,完颜副使更是皇帝陛下堂叔、坐镇中原的完颜兀术大将军的亲子,秦相公竟然还妄想着和谈还能继续下去。”
秦桧深吸一口气,道:“所以,宋金两国大战不可避免了?”
金国官员再次冷笑道:“即使我大金皇帝陛下有其他考虑,但完颜兀术大将军向来桀骜,一听到消息,大军即可压境。”
秦桧听到这里,啥也没说,转身就大步离开。
那金国官员还在后面大声嚷嚷,若不是此处毕竟是在宋国,这些金国人早就动手杀人了。
秦桧走远了,转身对带着两千禁军负责礼宾院安保任务的武将吩咐道:“将金人全部困在西院,若是金人强行离开……挡住他们,绝不许他们离开半步。”
这武将算是秦桧的心腹,否则也不会被秦桧安排负责此事,此时浑身一震,连忙恭敬道:“下官遵命……但若是他们动手杀人怎么办?还请相公明示。”
秦桧没有正面回答这名武将的请示,而是目光如刀的看着这名武将,沉声道:“金国正副使被杀,是你的失职,若是再让任何一名金人离开西院,灭你全族。”
说完,秦桧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这名武将神色变幻不定。
秦桧要立刻进宫找皇帝赵构,商议接下来怎么做。
虽然接下来怎么做其实已经很清晰,貌似没得选。
但放岳飞出来且让其官复原职,秦桧极不甘心,若还有其他选择,他绝不愿意放岳飞出来。
“来人,去把韩世忠叫进宫中,就说官家传唤他。”
……
城北,枢密院副使、英国公韩世忠府邸。
“怒发冲冠,凭阑处……”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书房中有些苍老低沉的声音正在谩吟着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
安国夫人梁红玉推门而入,唤道:“夫君,你大晚上的怎么念起诗词来了。”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五十三岁大寿的韩世忠,将杯中酒一口喝干,叹息道:“这是岳鹏举八年前所作词,老夫今生最是讨厌文人诗词,唯有这首词被老夫牢牢记住,想忘都忘不了。”
梁红玉一脸愤慨的说道:“官家一定要杀岳鹏举吗?夫君去求情也没有用吗?”
韩世忠摇头道:“七天前岳飞被下狱的当天,老夫便入宫去见官家,却被宫中阉人告知官家身体有痒,随后秦桧便来见老夫,信誓旦旦告诉老夫,岳飞有谋反之实,并警告老夫,若是再上下奔走求情,便要查三郎去年与水贼勾结一事。”
梁红玉气得粉脸发红,咬牙道:“该死的奸相,三郎只不过与那水贼头子吃了一次花酒而已,怎么就有勾结了。”
韩世忠冷笑道:“岳飞与老夫一样,已经官至枢密院副使、节度使之尊、公爵之位,这已经是我们武官的巅峰,秦桧照样以莫须有之罪名将其下狱,所以构陷我们家三郎还不是这老贼一句话的事情。”
“而定了三郎之罪,再攀咬老夫谋反之罪,也是那狗贼一句话的事情。”
梁红玉虽然性格刚烈,但一想家里面数百口人,光是今年便出生了五个孙儿,便将韩世忠胳膊抱住,安慰道:“只是委屈了夫君。”
这时,外面有人大声道:“太尉,卑职奉命盯着金国使团,有急事禀报。”
韩世忠神情一肃,喝道:“说?”
外面人说道:“回禀太尉,金国正使黄顺民和副使完颜铁武在礼宾院中遇刺身亡。”
“什么?”韩世忠猛的起身,一脸的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