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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垂危

再说,李存勗之所以加大对卢龙战场的支持力度,是因为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当后梁的第二代皇帝梦碎洛阳之际,在后梁北面的另一位皇帝,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

原先,燕帝刘守光用斧头和砧板,排除重重阻力,终于尝到了当皇帝的滋味。虽然没过多久,他就让周德威率领的晋军按在幽州城里狠狠摩擦,但钻进坚城当缩头乌龟的刘守光并不太担心,他相信,朱温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定会救燕。

可谁能想到,他关于朱温会救燕的判断虽然是准确的,但对梁军有没有救燕能力的推想是错误的。结果,朱温在蓨县失利,梁军败走了,不但没能把晋军赶走,反而顺手牵羊,拐走了燕国的义昌镇。

求人还是不如求己!刘守光只得命大将单廷珪率一万名燕军出击,以期打破晋军的攻势。这单廷珪是燕军的一员骁将,可能在幽州地区少逢敌手,自信心爆棚,有初生牛犊之勇、贵州毛驴之猛!他认为自己还没有名扬天下的原因,就是缺少一次与强敌对阵的机会而已。

结果,当单廷珪率部与晋军大将周德威部相遇于幽州东南的龙头岗时,他就像武侠小说中那种常见的愣头青一般兴奋地大喊:“今天我一定要活捉周阳五献给皇上!”

两军开战,单廷珪一马当先,直奔周德威所在的方位。周德威见一员燕将向他猛冲过来,好像胆小似的转身欲走。单廷珪大喜,一个冲刺,手持长矛直逼周德威的后背。谁知就在矛尖即将追上后背的那一瞬间,周德威突然一闪身子,单廷珪刺了个空,反因惯性作用冲到周德威的马前,周德威抽出铁楇,反手一楇,将单廷珪打落马下,生擒活捉,然后绑到阵前示众。

还在战斗中的燕军士卒,突见本方主将被五花大绑着出现在晋军行列中,顿时士气崩溃,慌忙后撤。就这样,龙头岗之战便以古典小说中极常见,但在真正战史中很少见的主将单挑模式,决出了胜负。晋军乘胜追击,燕军大败,阵亡三千余人。

龙头岗一战,让燕军斗志大衰,刘守光一连好几个月不敢再主动出击,只是敦促所属各州县闭城死守,最大限度地延长抵抗时间,以等待时局的变化。

那怎么让时局发生有利于自己的变化呢?随着朱温回去,接着又被儿子干掉,梁军在可预见的时间段内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刘守光只好去试试另一个邻居。他派了一个叫韩延徽的官员出使契丹,厚着脸皮向自己原先的仇敌阿保机求救。

韩延徽,字藏明,幽州安次县人,其父韩梦殷先后担任过蓟、儒、顺三州刺史。韩延徽很早就得刘仁恭的赏识,年纪不大就加入了卢龙的中级官员行列,任平州录事参军,兼幽州观察度支使,与前文提过的冯道坐同一间办公室。另外,著名的军事“牛皮家”张文礼(王德明),也是韩延徽的老相识。

后来的历史证明韩延徽有管、萧之大才,他最终当上了异族的一代元勋,但这不代表游说工作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小事。因为游说是否成功,主要不在于说客如何口吐莲花,而要看游说者的目的是否与被游说者的利益相一致,还有被游说者自己是否有坚定的主见,在面对各种忽悠时是否刀枪不入。

很不幸,阿保机就是一只油盐不进的老狐狸,而且他正与自己的弟弟们掐得你死我活,内不安的时候,如何攘外?此时出兵救燕并不符合阿保机的最优选项。

所以,韩延徽首次在史书上露脸,就碰了一个鼻青脸肿,不但没能说服阿保机出兵救燕,反而连他本人也因学苏武保持气节不肯向阿保机下拜,被以“不向大契丹可汗卑躬屈膝磕头喊大爷”的罪名扣留了,下放喂马。

过了几天,据说是述律平劝其丈夫:“那姓韩的使臣持节不屈,是个贤人啊,干吗要有意折辱他呢?”于是,阿保机又赦免了韩延徽,并召他相见谈话。谁能想到,这次仅仅闻了几天马粪味的小小挫折,韩延徽就拜倒在阿保机的脚下,不再装大燕的忠臣了,从此心甘情愿侍奉契丹。也不知道他几天前对刘守光表现出来的“忠贞”是在自抬身价,待价而沽,还是他与明末的洪承畴差不多,就是个威武可以屈、贫贱可以移、富贵可以淫的伪丈夫。虽然刘守光确实不值得才智之士为之死。

此后,韩延徽在契丹与北方各族的战争中多献奇谋,并教契丹人修筑城郭,招揽汉人逃民,制定税收政策,明确君臣制度等,官一直当到南府宰相,封鲁国公,为契丹王朝的建立与正规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让我们回到卢龙战场。刘守光给契丹人送去了一个未来的宰相后,处境没有丝毫好转。乾化三年(913)正月,燕国的顺州(今北京市顺义区)被周德威所率的联军攻克,蓟州(今天津市蓟州区)守将向联军投降。二月(朱友珪丧命的那个月),联军攻克了檀州(今北京市密云区)。三月,联军又攻克芦台军(今河北青县)、古北口、居庸关。幽州周边的城池、要塞一座座失守,刘守光的国都幽州显得越来越形单影只。

其实,在此之前,刘守光已经决定要投入最后一笔比较大的赌本,他派心腹之一猛将元行钦,率七千名兵马前往山后地区,欲招回“山后八军”,同时接应可能有的契丹援军,回救幽州。(《通鉴》中将此事放在联军攻陷古北口、居庸关之后,但是,如果燕山上的两大要隘都被联军控制,元行钦难道能用“穿山术”,从“山前”飞到“山后”?)

何谓“山后八军”?

华北的太行山脉与燕山山脉,其实是同一山系的两段,在它的南段太行山,呈南北走向,成为山西、河北两省的天然边界,北段燕山则拐了一个大弯,渐渐变成东西走向,横亘河北北部,屏蔽着中原大地。

刘守光的燕国主体部分还是卢龙镇,卢龙镇在地理上被太行—燕山山系分割成两大部分:山系以南(或以东)这部分较大,有包括燕国的首都幽州在内的幽、顺、檀、蓟、平、涿、莫、瀛八州,被称作“山南”或“山前”;山系以北(或以西)这部分较小,包括武、儒、新、妫等四州,被称作“山北”或“山后”。

山后是燕国比较贫困的地区,但民风强悍,是不错的兵源地,对燕国的国防意义重大。它与晋国的代北之地紧紧相连,当初李克用灭李匡筹,就是从代北出发,先取山后四州,然后破居庸关,越燕山直取幽州。

前车可鉴啊!所以,等刘仁恭占据卢龙,背叛李克用之后,就尽一切努力来加强山后地区的防御。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举措就是在山后设置了八个常备军镇,即所谓的“山后八军”。只是这八军的具体名称和驻地,今天已难以确考。我们能知道的,只是昔日被刘仁恭借刀杀人杀掉的高氏三兄弟的几个儿子,如高行珪、高行周等,此时均隶属“山后八军”。

不过,我们也知道,守株不一定能等来兔子,比如,李存勗发动的这次以灭燕为目的的战争,晋军就没有走山后这条老路,而是假道小盟友北平王王处直的义武镇,避开了“山后八军”这个坚硬的乌龟背,直接插入燕国虚弱的软腹部。这样一来,山后八军就成了无用的摆设。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俺刘守光国难当头,岂能让山后八军继续待在驻地无所事事呢?

于是,元行钦到达山后之后,马上把这些先前被浪费的战斗力使用了起来,以大燕皇帝刘守光钦差的身份,急调山后八军救援幽州。山后八军的表现倒不那么着急,高家第二代诸兄弟中最年长的高行珪,此时任武州(今河北宣化)刺史,得令后从武州磨磨蹭蹭地出师。不想李嗣源、李嗣本等晋军大将已率军越过居庸关,攻入山后,其中李嗣源部,在离武州不远的地方,正与高行珪部相遇。李嗣源一看是当年倒戈名将高思继兄弟的后代,便以大势所趋来劝高行珪:“我知道高将军你们一门是识时务的俊杰,投降吧,别在刘守光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不知道当年高思继兄弟被害的真相是否已经泄露,如果是已经泄露,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比较合情理了:高行珪一箭不发,很爽快地献出武州,投降了晋军。李嗣源没有在武州停留,乘势再攻向山后的其他州、军。

山后燕军的临时最高指挥官元行钦,惊闻高行珪当了叛徒,那还了得!他急忙回军,进攻武州,准备以全部武力将高家第二代族灭,来他个杀一儆百!但能够实现的想法才是理想,不能实现的想法只是幻想,元行钦要灭高行珪,得看晋军同不同意。高行珪反应很快,急命弟弟高行周奔赴周德威军中求援,并充当人质。周德威随即命李嗣源、李嗣本、安金全等急救武州,并歼灭此时山后燕军最顽固的元行钦部。

元行钦兵力不敌,被迫放弃对武州的进攻,向东撤军,李嗣源乘势挥军追击。本来是人质的高行周,也跟着李嗣源,参加了晋军一方作战,并且在战斗中表现十分英勇,让李嗣源非常欣赏。此战后,李嗣源干脆把高行周留在了自己身边,与他的养子李从珂(就是前文中提过的,李嗣源之妻魏氏与前夫所生的那个儿子“王二十三”)一道,分别统领李嗣源的亲兵卫队。

不过,在李嗣源眼中,这一战还有一位表现更出色的人,那就是他的对手元行钦。元行钦率手下七千名燕军且战且走,顽强地与晋军追兵苦苦周旋。

据说在激烈战斗中,发生了一次主将间的弓矢决斗,元行钦身中李嗣源的七箭,不知是不是他的盔甲质量太好,居然没受重伤;元行钦回敬了两箭,分别射中了李嗣源的大腿和马鞍。但双方都是挂彩不下火线,带伤坚持战斗,拼杀更加激烈!

这样,双方一共激战了七次,元行钦本来就不太多的人马伤亡殆尽,他自己也筋疲力尽,被李嗣源压迫在广边军(今河北赤城县南)一隅,濒临绝境。实在没有办法,元行钦只好把自己绑起来,向李嗣源投降。

李嗣源喜欢元行钦的骁勇,早起了爱才之心,见他肯投降,大喜,马上亲手给元行钦松绑,当即认其为义子,并命人摆下酒宴,为这位新义子接风压惊。席间,喝到半醉的李嗣源乐呵呵地伸手拍了拍元行钦的后背,对众人说:“我这儿子,可是新一辈的壮士呀!”

只顾着高兴的李嗣源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喜欢认别人当干儿子,可别人不一定喜欢认他当干爹。李嗣源自以为是亲热的举动,在自视甚高的元行钦看来,无疑是羞辱。年轻力壮的自己输给这个半老人家(本年李嗣源四十六岁,如果不算那些未成年就夭折的儿童,根据大量墓志的统计资料看,唐朝成年人的平均寿命在五十三岁左右)已经很没面子了,还被这个敌人叫作儿子,唉,更没面子!

元行钦赔着笑脸,但心中一粒仇恨的种子已经悄悄种下,只等待着在将来一个合适的条件下,生根发芽。

在武州交战期间,燕国山后八军的另一个重要将领,纳降军使卢文进也向晋军李嗣本部投降。在高行珪、卢文进等燕军将领的带头示范下,刘守光在山后地区的统治迅速土崩瓦解,晋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取山北的四州八军。

山北诸军的丧失和燕国第一名将元行钦的战败投降,标志着燕帝国军事力量中,最精锐、最有战斗力的那一部分已不复存在!大燕国看来真是不行了,刘守光身边的人开始成规模地逃离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仅在四月上旬,就有李晖等二十余员燕军将领悄悄逃离幽州,投奔南门外的联军大营。

刘守光也感到晋营的鬼头大刀距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不敢再保持以往狂妄自大的习惯,只得厚一厚脸皮,用最低的姿态写了一封卑躬屈膝的求和信,派使臣王遵化出城送给联军主帅周德威。

周德威看了信,心里涌出一股“你也有今天”的感觉,故意对王遵化打趣说:“大燕皇帝好像还没有去南郊祭天(按唐制,南郊祭天应在‘孟春辛日’即农历正月某日,可就在刘守光称帝后的第一个正月,联军即攻克岐沟关、涿州,从西南面威胁幽州。所以刘守光虽然很重视南郊祭天这一套帝王排场,但一直没有机会举行)?怎么不关心这件大事?却就学得跟个女人似的楚楚可怜?我接受的任务,只是讨伐叛逆的罪人,至于什么缔结盟约,和好谈判,不在我的职权之内!”

得到王遵化的回报,刘守光慌了,像走马灯似的不断派出使节,一批批面见周德威,苦苦哀求:您就给晋王传个话怎么样?给咱们大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何?

此时,联军在卢龙战场继续攻城略地,先后又拿下了平州(今河北卢龙),迫降了营州(今辽宁朝阳),但在南线,朱友贞上台,政局刚刚恢复稳定的后梁帝国,又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拖一下联军的后腿,支援已危如累卵的刘守光。有鉴于此,周德威不再这么决绝,派人将刘守光求和告哀的狼狈样通知了李存勗。

不出所料,梁军果然来了,而且声势不小。五月,后梁帝国集结了汴、滑、徐、兖、魏、博、邢、洺等州的近十万大军北上救燕,主帅自然是此时梁军第一人杨师厚,副帅则是梁军中的一位新人,名叫刘守奇。

刘守奇,从名字看起来就与刘守文、刘守光有些相似,他也确实就是刘守文、刘守光的亲弟弟,且在刘仁恭的几个儿子中,有善于骑射和礼贤下士的名声。比如说,刘守光为扩军备战,下令将境内男丁全部刺字当兵,有一位叫赵凤的士人化装成和尚前去投奔刘守奇,以躲过这次有些屈辱的兵役;又如幽州人刘去非,原先只是一个县小吏,虽“习骑射,敢斗击”,但脾气很坏,不为众人看重,独有刘守奇认为他是个人才,将他也收纳麾下,同赵凤一样,以宾客之礼厚待。

刘守光囚父夺位之后,刘守奇深知这个哥哥不像大哥刘守文那么宽容,担心会祸及自己,便逃往契丹避难。但依附于异族,并不是刘守奇想过的日子,于是没过太久,他又设法逃往河东,投奔李存勗。

李存勗命周德威伐燕之时,刘守奇也作为晋军的一员大将参战了。去年正月,联军初下岐沟关,进攻涿州,燕国的涿州刺史刘知温本打算据城死守,却见刘守奇的那位心腹刘去非在城下对着刘知温大呼:“河东的小刘郎来为父讨贼,你何苦要为贼人守城呢?”接着,刘守奇特意脱下头盔,让城上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刘知温见果然是刘守奇,在城上倒头便拜,马上下令开城投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本是兵圣定义过的最高境界,但这一功劳不但没有得到联军主帅周德威的嘉奖,反而激起了晋军这员资深老将的深深不安:真没想到,刘守奇在卢龙的人气竟然如此之高!如果此次出兵的结果是干掉一个刘守光,却扶起一个刘守奇,岂不是白费力气?就像当年,先王李克用干掉了李匡筹,结果扶起个刘仁恭一样,还不如不打!

于是,周德威给李存勗打了一个小报告,说刘守奇在燕地有人望,难保不生异心,应该把他召回去,不要让他继续参战。很快,刘守奇接到李存勗的召回令,又风闻周德威在背后害他,不由得又惊又怕,勉强上路。

刘守奇一行人提心吊胆地走到土门关(太行山井陉的东口)时,心腹刘去非劝刘守奇说:“您没有损耗一兵一卒就拿下涿州,周将军因此胜不属于自己的功劳,羡慕嫉妒恨,肯定已在晋王面前说了您很多坏话,太原是一定去不得的!正好,您家与梁朝一向有君臣的名分,只有投奔梁朝,才能保证万全的福分。”

刘守奇想想,好像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他带着赵凤与刘去非再次潜逃,掉头向南投奔后梁,为后梁的实权人物杨师厚所收留,表奏为魏博支州博州(今山东聊城)的刺史。至此,刘守奇四易其主,打平了刘知俊的跳槽纪录。

这次,杨师厚特意挑刘守奇当自己的副手,很可能就是看中了他在燕地的影响力,对杨师厚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很有益处。史书上没有记载,梁军这一拨新的北伐,是出自朱友贞的旨意,还是杨师厚自己的意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梁军此来,虽然在客观上给刘守光的燕帝国又续了短短一段时间的命,但从主观上看,他们并不是真想救刘守光出水火。

五月,后梁大军从魏州(今河北大名)出发,兵分两路北上。梁西路军由杨师厚指挥,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经邢、洺,过柏乡,一举攻克土门关,封锁了井陉,切断晋、赵之间的交通要道,然后进攻赵州。协防赵州的晋军名将李存审、史建瑭因寡不敌众,并不敢出战,只是闭门死守。杨师厚也不强攻赵州,只是放纵军队,在赵州所属各县城乡村烧杀奸淫。待军队抢饱之后,杨师厚甩开李存审,挥军北上,进攻王镕总部镇州(今河北正定)。

与此同时,刘守奇指挥的梁东路军沿大运河北段即永济渠北上,经贝州(今河北清河),进攻冀州(赵地,今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区),所过如蝗,赵地百姓纷纷家破人亡,其军纪同杨师厚的西路军一样“良好”。

再说李存审见梁军离开赵州城外北上,恐镇州有失,忙命史建瑭率五百名精骑急援镇州,与赵王王镕共守城池。杨师厚大军进至镇州,在城南门外扎下大营,放火焚烧了关城,并纵兵大掠赵国所属各州县。赵王王镕见梁军势大,虽然史建瑭带来了一支小小的援军,但还是担心抵敌不过,忙一面让大将王德明组织抵抗,一面遣使向拥有重兵的周德威告急。

没办法,周德威只得暂停对刘守光的攻势,从卢龙战场抽出兵力,赴援镇州。杨师厚显然不想打硬仗,他在得知晋军大队援军将至后,便虚晃一枪,放弃对镇州的围攻,转而出九门(镇州东南),前去与刘守奇的东路军会师。

五月十一日,梁军的东西两路,杨师厚部与刘守奇部在深州下博县会师,随即攻克下博。然后,杨师厚指挥梁军再虚晃一枪,避开正赶来交战的晋将李绍衡与赵将王德明部,从弓高(今河北交河)东渡永济渠,逼近他此次北代的真正目标——沧州。

这个目标乍一看有点奇怪。前文说过,一年前张万进发动兵变,干掉刘守光的儿子刘继戚,拿下义昌镇(稍后改称顺化镇),然后向朱温请降,成为后梁的顺化节度使。所以,此时沧州在理论上就属于后梁领土的一部分。你打自家的领土干什么呢?

原来,这张万进并非一心一意依附后梁,在他看来,现在河北还在梁晋两强逐鹿之中,谁会笑到最后,谁能说得清呢?为了防止将来站错队带来的危险,张万进同时悄悄向李存勗暗送秋波。如果将来晋军占据了明确的上风,那不用打,顺义镇换面旗子就会变成晋国领土。

现在杨师厚大军突然压境,张万进大惊失色,他不敢与后梁在此时撕破脸皮,只好请求内调,以避嫌疑。杨师厚好言劝慰两句,然后上疏皇帝朱友贞,请求将张万进南调青州任平卢节度使,同时让依附自己的刘守奇接替张万进,就任顺化节度使。没有意外,杨师厚的请求朱友贞全部照办,杨大将军的势力进一步扩展。

至此,杨师厚此次北伐,以极微小的代价扫荡了成德的不少州县,暂时打乱了联军灭燕的步骤,还在沧州拆走了张万进这颗定时炸弹,稳定了后梁的北部防线。但要说大战硬战,那是一战未打,所以对晋军的打击也同样微不足道。也就是说,刘守光受到的军事压力并无实质减轻,如果后梁帝国想在河北保持燕、晋两国继续并存、相互牵制的战略格局(朱温生前最后一次北伐想达到的目标),那还远未完成。 OaW85vGgOjLrJkMz6VzoNh66Kyg/dJojslvdPJSu7ZawaTs9jsWIYOdww7jH6nA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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