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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低限度

尼米兹的“金丝鸟故事”并没有能够真正说服弗莱彻。

1942年7月26日,战区指挥官们开会,与会的范德格里夫特发现弗莱彻始终坐卧不宁,对即将展开的登陆行动也显得心不在焉。

当讲到核心话题时,弗莱彻皱着眉头说:“由于时刻有遭到陆基敌机轰炸的巨大危险,在开始登陆时,我不能让航母在该地区停留四十八小时以上。”

范德格里夫特听了大为不满。四十八小时就是两天,说好要掩护五天,怎么变成两天了?你航母怕有危险,一撤了之,那陆战师的处境岂不是会变得更危险?

弗莱彻是中将,范德格里夫特只是少将,无论军衔还是职位都不及弗莱彻。范德格里夫特只得耐住性子解释:“陆战师有一万八千人,不是个小数字,所以两天之内登陆不太现实,我们至少需要五天的空中掩护,这已是最低限度的天数了。”

弗莱彻的“两天”给了范德格里夫特很大的心理压力。他当然也想用两天甚至是更少的时间实现登陆,那样行动成功的希望也会更大不是,问题是陆战师先前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单位,也从来没有在一起进行过严格系统的登陆战训练,要一下子达到很高的水平根本不可能。

提高水平需要时间和耐心,然而范德格里夫特已经没有时间了。根据情报,日军对瓜岛机场的建造一刻没有放松过,为此还专门派了一个少佐前去监督施工。到7月中旬,一条简易飞机跑道已经大体完成,预计8月中旬,该机场就可以交付使用。

搬运补给和装备

7月底,部队一定要出发,不管训练质量如何,有没有把握。范德格里夫特费尽心力,在最后一次参谋会议上,他甚至用拳头擂着桌子,发誓要在最后的四十八小时内完成进攻的组织准备。

1942年7月28日,范德格里夫特终于得以抽出空当,为陆战一师举行了一次临战登陆演习。布幕一拉开,他就傻了眼,那个乱,简直无法形容。

几乎所有程序和步骤都不得要领,登陆艇在海水里团团打转,找不到起点在哪里。军官们声嘶力竭,手舞足蹈地传达命令,可是踩一头儿撬一头儿,对指挥登陆毫无帮助,而事实上,他们也不十分清楚自己具体应该做些什么。

好不容易,第一攻击波算是组织成功了。当船队向海岸冲去时,又有不少船只在距陆地几百米处搁浅,其余船只也仅是勉强挣扎着才到达岸边,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士兵是按照正常渠道顺顺当当登岸的。

演习彻底失败。忙了近一个月,就落这么一结果,范德格里夫特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啥滋味。

士兵们也知道演砸了,他们给未来的登陆战取了一个绰号,叫作“小本经营”战役,意思是本小利薄,不能再指望有大收成了。

丑媳妇终究也得见公婆。1942年7月31日,在航母编队的护佑下,由二十三艘运输船组成的盟军登陆编队,载运着陆战一师出航了。

因为演习的失败,尼米兹等人对这次行动并不是十分放心,范德格里夫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法合眼。

躺在黑暗之中,听着外面的涛声阵阵,这位陆战师长一个人不停地念叨着:“这下可完了。”

沮丧和颓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范德格里夫特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老格言:“糟糕的排练意味着第一晚演出成功。”

这句格言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是呀,预演不好,结果却非常成功的事例多的是,谁能说下面的运气就不会好起来呢?

似乎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祈求。自此之后,陆战一师的境遇就转变过来。航海最怕遇到狂风或气候突变,但那些天海上一直风平浪静,空气中弥漫着铅灰色的雨雾,到了最后两天,海上更是阴云密布,而且云层压得很低,把船队层层笼罩起来,使得他们再不用顾虑会被敌机发现。

1942年8月7日,凌晨3点10分,登陆编队接近瓜岛西北方。机械师开始检查登陆艇引擎,水手长则检查辘绳上的吊杆,抢滩时,就靠船舷两侧的这些吊杆,将体形较大的登陆艇放下水面。

船队下达“灯火管制”命令。陆战队员们集中在舱内,有的打牌,有的看书,有的写家信。最热闹的是饭厅,尽管空气闷热潮湿,动一动就汗流浃背,但天性活泼的美国人还是耐不住寂寞,他们和着留声机的音乐,狂舞乱跳。有一名上校与兵同乐,清清嗓子即兴唱起了歌曲:“我要娶一个像嫁给我老爹那样的闺女……”

此时的范德格里夫特却没有如此好的兴致,他一脸严肃地站在旗舰上,手扶栏杆,在微微细雨的夜色中眺望着远方。

航程的一帆风顺,多少是个吉兆,可是这并不表明登陆战真的就能“演出成功”,毕竟那只是一个良好愿望而已。通过演习,自己队伍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反正是战术水平和战斗力都不强,现在重要的是,日军那边怎样?

自从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由于日军的推进过于轻松和迅速,盟国方面都存在一种恐日情绪。一些盟军老兵曾在东南亚和日军打过仗,死里逃生后尚心有余悸,提起日军,就会异口同声地说:“日军不可击破,特别是日本陆军,差不多每一个士兵都是超人!”

日军成了一个神话,中途岛一战说到底是海战,它并不能完全打破这一神话。范德格里夫特很担心,他率领着这支准备不足的登陆部队,能否打赢面前的“神话超人”,瓜岛之战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滑铁卢呢?

范德格里夫特越想越纠结,他离开栏杆,摸黑回到闷热的小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写起了家信。在信中,他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已尽了最大努力,但愿这个最大的努力已经足够了。” rJrtV5+KlGlNTn8/bzJRyv1K7H3OKi19JTB9HL37ZZVUcy3UoXfqVPchfqIZzpuc



一个葫芦一个瓢

两个小时之后,船上的哨兵瞥见远处有个塔状黑影,范德格里夫特也看到了,那是一座小小的火山岛,名叫萨沃岛。

萨沃岛位于瓜岛和图拉吉岛之间,岛上有日军的瞭望站,这使船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登陆编队急忙向右急转弯,朝着瓜岛一侧海域驶去,随着船首扎进波浪,浪花飞溅到了炮塔之上,这使得水兵们产生出一种奇怪感觉,好像萨沃岛的日军正把眼睛瞪得跟个活猴儿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

会不会一绕过萨沃岛,半支日本海军舰队就出现在面前,甚至那些已经装填校对完毕的巨炮也正对着船队……

所幸这种可怖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清晨5点过后,编队绕过萨沃岛,驶入瓜岛附近的海湾。

同时绕过的还有漫漫长夜,此时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细雨停歇,薄雾消散。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瓜岛的海岸上时,阵阵微风吹向船队。

随风而来的,是一种酷似死尸臭味的气息——那是丛林和沼泽特有的恶臭,大家终于可以近距离感受一下《冒险》中所说的“原始风味”了。至于置身其中,究竟有多难受,打个比方,就是把嫩嫩绿绿的兰花送进猪窝,你想有多么不堪,就有多么不堪。

范德格里夫特的心理素质和胃口真是不错,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吃得进早餐。用完早饭,他回到甲板上,放眼一望,海湾里空空如也,视野内没有看到任何一艘日军船只。

范德格里夫特是个有三十多年军龄的老兵,他知道战前的平静往往并非好事。很有可能,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日军正在黑暗的角落里酝酿阴谋诡计,就好像陆地上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一样。

从美舰上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的萨沃岛,它是瓜岛战役的重要见证者之一。

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既然已经到了近前,也就没什么好犹豫了。陆战一师随即一分为二,分别朝预定登陆地点进发,其中大的一支代号为“X射线部队”,目标地点是瓜岛北岸的“红滩”;小的一支代号为“Y射线部队”,目标地点是图拉吉岛上的“蓝滩”。

范德格里夫特过于高估对手了。岛上日军对登陆编队的逼近毫无察觉,他们一直像傻子似的没个提防,直到舰艇在黎明中现出轮廓,图拉吉岛上的瞭望哨才感到有些不对劲,电报员向位于拉包尔的日军第八舰队司令部发出了一封含意模糊的电报:“有一大群数目和型号不详的船只进入了海峡,它们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1942年8月7日,清晨5点50分,两架“野猫”式战斗机从航母上呼啸升空,直奔图拉吉岛而来。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开始了。

图拉吉岛有一座日军的水上飞机场,也是此次美军要捣毁的目标之一。“野猫”迅速接近停泊水上飞机的潟湖上空,在距离第一架水上飞机四百多米时,领头的“野猫”战斗机随即猛烈开火,后面的同伴也紧紧跟上,两架战机一个葫芦一个瓢,逐一往返点名,很快,毫无防备的八架水上飞机全部中弹起火。

图拉吉岛的日军这才反应过来,大兵已然压境,但已经错过了组织防御的最佳时机,6点过后,登陆编队指挥官特纳少将下达命令:“准备行动。”

登陆编队拥有八艘巡洋舰和一个驱逐舰警戒群,里面除美舰外,还有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军舰。收到命令后,各舰炮塔就像货车一样进行移动,并自动对准目标,而炮手则将尖锐的黑色弹头送进大炮的嘴巴。

6点40分,三艘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同时发力,炮吼如雷,深红色的火舌像铅笔划过的弧线,越过蓝色海面,朝预计的瓜岛敌军阵地飞去。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生灵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巨大的声响,许多海鸟都被吓坏了,拍着翅膀一个劲地胡飞乱撞。

两分钟后,护航军舰的炮弹又撒向了图拉吉岛。图拉吉岛的日军指挥官发出电报:“敌人力量占压倒优势,但我们将誓死坚守岗位。”

电报刚发完,发报站就被炸了个稀烂。

整个早上,护航舰的射击炮火就没有停下来过,光着膀子的炮手们一直处在战斗位置,没有人坐下来歇口气。炮火像梳子一样,从海岸边开始,朝着内陆不断地梳,每次梳理的距离大概在六百米范围之内,足以将该区域可能存在的日军炸到尸骨无存。

趁此机会,美军运输船在半小时之内全部进入阵地,被士兵称为“牛角筒”的扩音器传出命令:“登陆部队上岸!” rJrtV5+KlGlNTn8/bzJRyv1K7H3OKi19JTB9HL37ZZVUcy3UoXfqVPchfqIZzp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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