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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贾出使南越

当初,秦朝统一天下之后,秦始皇派屠睢为主将、赵佗(tuó)为副将,率领五十万大军平定岭南(南方五岭以南地区的概称。五岭为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和大庾岭,大体分布在广西东部至广东东部和湖南、江西四省边界处)的百越(先秦时期对南方各族总称)之地,但战争失利,主将屠睢被杀。

任嚣接替屠睢,与赵佗再率军入岭南,于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统一岭南。任嚣(前268—前206)为首任南海郡尉,并节制岭南南海、象郡、桂林三郡,郡府设在番禺(今广东省广州市)。因为龙川县(今广东省龙川县)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任嚣委任赵佗为龙川县令。

公元前208年,中原战乱之际,任嚣病重,临死前,他把赵佗叫到床前,叮嘱他说:“我听说陈胜等人起兵作乱,众英雄豪杰相继叛秦自立,南海郡偏僻荒远,我担心会有叛军侵略至此。我准备派兵封锁新道(秦朝开辟的通向南方的道路),以此保护我们周全,静观天下变化,无奈病情日重。且番禺北部有山,南部有海,南北东西数千里,还有中原人辅助(秦朝曾经发配犯罪之人到岭南),以这里为基地,可以建国,成为一方君主。郡府中官员没有可以同谋者,所以召来明公,委托你完成我的遗愿。”

说完,任嚣当即把有关文书印信交给了赵佗,让他行使南海尉的职责。任嚣死后,赵佗立即下发命令,告知横浦、阳山(今广东省阳山县)和湟溪关(今湘粤交界处的古湟水驿道上的地点,为由楚入粤之要道)守将说:“叛军即将到来,要紧急部署兵力把守要道自守。”

赵佗又动用法律,诛杀了秦朝设置的官吏,把这些位置都换上了自己的亲信。秦朝灭亡之后,赵佗率军夺取了桂林郡(今广西壮族自治区桂平市西南)和象郡(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崇左市)。赵佗自封为南越武王。

因为南越距离遥远,水土不服,且中原久经战乱,刘邦不想再派兵攻打南越,想承认赵佗的王位,换取他效忠汉朝,消除南方边关隐患。于是公元前196年五月,刘邦下诏任命赵佗为南越王,并派陆贾作为使者,前去送达诏书及符节印信。

陆贾(约前240—前170),楚地人,他以宾客的身份跟随刘邦平定了天下,以能言善辩闻名,在刘邦左右服侍,刘邦经常派他出使诸侯。

陆贾辗转来到了番禺,但赵佗对他颇为傲慢,接见陆贾的时候,赵佗把头发弄成一束,系于头顶,像锥子一般,坐在地上,两腿像簸箕一样伸开。陆贾劝赵佗道:“明公是真定县(今河北省正定县)人,亲戚弟兄的坟墓也都在家乡。今明公反天性,抛弃礼仪教化,却准备以区区南越之地与天子抗衡,灾祸很快就要加身了。秦朝失去政权,诸侯豪杰并起,只有汉王首先入关,占据了咸阳。项羽背弃誓约,自立为西楚霸王,诸侯都归属他领导,不可谓不强。然而汉王从巴蜀起兵,挥鞭指挥天下,诛灭了项羽。五年的时间,海内遂告平定,这不是人力所致,而是上天授命。天子听说明公在南越称王,没有相助天下人诛灭项羽,文武百官建议发兵诛杀王爷,天子怜悯百姓刚享受太平,所以让他们休养生息,派遣臣前来授予您君王印信,剖符为信,互通使节。明公应该亲自到郊外奉迎,北面称臣,但您准备以新建的人心还不齐的百越之地逞强。汉朝皇帝如果得知,必然会挖掘焚毁明公先人的坟墓,夷灭宗族,派一名偏将率领十万大军,兵临百越之地,越人恐惧,必奋起而杀死明公投降汉朝,这易如反掌。”

陆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绵里藏针,让赵佗醒悟了过来。他收起了之前的姿态,端坐起来,致歉道:“我久居蛮夷之地,太失礼了。”

赵佗问陆贾:“我和萧何、曹参、韩信相比,谁更有才能?”

陆贾回答:“王爷似乎能力更大些。”

赵佗又问:“我和皇帝(刘邦)相比呢?”

陆贾回答:“皇帝起自丰沛,讨伐暴秦,消灭西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承五帝三王之伟业,统一天下,统治中国。中国(中原)之人以亿计(20世纪30年代之前,十个百万是一亿),地方万里,身居天下膏腴之地,人员众多,车马无数,万物丰饶,政出一家,自开天辟地起从未有过如此景象。今王爷率众不过数万,皆是蛮夷之人,居于崎岖的山海之间,就好比汉朝的一个郡,王爷怎么能和皇帝相提并论!”

赵佗哈哈大笑道:“本王不在中原,所以在此为王;如果我居于中原,又怎会知道不如汉王呢?”

赵佗对陆贾的口才很佩服,留下他宴饮了数月,并说:“南越之中没有可以交谈之人,先生到来之后,让我大开眼界,听到了过去没有听说过的很多事情。”赵佗赠送陆贾价值千金的珍贵礼物。

陆贾遂按照诏令,封赵佗为南越王,命他向汉朝称臣,遵守汉朝律令。

陆贾回到长安,向刘邦汇报了出使的经过。刘邦大喜,任命陆贾为太中大夫。

陆贾经常在刘邦面前谈论《诗经》《尚书》。刘邦听不下去,诟骂他:“老子我马上得到的天下,跟我说《诗经》《尚书》何用?”

陆贾回答道:“马上得天下,难道马上能治天下吗?且商汤与周武王以武力夺得天下而以仁义治理天下,文武并用,这才是长久之道。过去吴王夫差、智伯(晋国六卿之一)崇尚武力而亡;秦朝刑罚严峻,终致灭亡。假如秦吞并天下之后,施行仁义,效法先圣,陛下又如何能得到天下呢?”

刘邦听后,面露惭愧之色。他对陆贾说:“你试着写写秦所以失天下,朕所以能得天下,以及古今成败的事情,写好后交给我,以资借鉴。”

于是,陆贾旁征博引,陈述治国利害关系,主张“行仁义,法先圣”,礼法结合,同时强调人主必须无为而治。他文风纵横,逻辑严密,著述了相关文章十二篇。他每写好一篇交给刘邦,刘邦都连连称妙,这时候左右也高呼“万岁”,称陆贾的书为“新语”。 ep1T33Gy3ZBljbNWw+yjqYFsZlNMEFoFUl4sZ732cg2Ohl/hJfqFiLdxwGO5QHy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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